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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那片开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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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很小,是民房临街的一间改造的门市,我常去那儿买书。凭直觉,书店不太景气,总是只有两三个人在选书。老板是个魁梧的男人,但从他的言谈中,却能体味出儒雅,那些看书选书的,好像都和他熟悉了,有的根本就是去找他聊天的,他也乐于奉陪。

我断定,他是用自家门面开的书店,后面,大概就是他的家,不用付租金,赚多赚少只当有个事做吧,后来发现不是,那不是他的家,书店是他租的,他以此谋生。我就有些可怜他,除去租金税费,能挣多少钱呢?所以以后买书,我只去他的店。

那次去,发现有些异样,仔细看,是书店一墙之隔的一间民房被打通了,两间连在了一起,显得很宽敞了,整整扩大了一倍。老板愁眉苦脸地说,是房东干的,房子打通了,明摆着是想抬高租金。书店本就是小本经营,他最需要的是顾客,不是宽敞的场地。

新打通的那一间,因为空着,就有一些人来席地下棋,优哉游哉。谁能体会店主的苦恼?后来再去,发现下棋的越来越多,摆了好几桌,每桌都围了一圈人。

房东来催租了,他要把租金提高一倍。老板说不需要那么大,那间他并没占用。房东指着那些下棋的人问,都是你朋友吧?他们占用了。老板说你不讲理,他们和我没关系,你去找他们要钱啊!说着两人就争吵起来。

我为老板的处境忧虑,很显然,他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经营一个小店,只有微薄的收入,如果房租再翻倍,他还能维持下去吗?也许,房东的本意就是要赶他走吧?在这个城市,房租到处都在猛涨,房东一定是觉得不划算,才使出了这招。

我出差一个多月,心想,等我回来,也许看不见这个书店了。当我回来,竟意外地发现,书店还在,只是牌子变了,原来是“时尚书房”,现在叫“书香棋社”。

店里的变化也很大。书被分成了靠墙的两排,中间多了一张大长桌,很多人坐在那里安静地看书,有的还喝着茶水,再往里看,新开出的那间,摆满了小圆桌,茶香弥漫,很多人围在一起对弈。老板神采奕奕,还有个女人,跑前跑后提壶续水。

老板见了我很高兴,没等我问,他就说了这些变化。他说,他被房东逼得无奈,只好两间一起要了。他看到来这儿下棋的越来越多,于是灵机一动,索性把那间改成了棋社,民房的终端,还隔着一间很小的厨房,他就让妻子来,在那儿烧水沏茶,给看书的、下棋的用。他说,除了看书、下棋的,还多了不少专门来喝茶的客人。

这真是意想不到的变化,买书的因为有了茶水,可以更安心地挑选喜爱的书,因为有了书香氛围,下棋的津津有味,而偏好喝茶的,因为有书、有棋,更喜欢到这里来休闲。

老板说,不算不知道,两个人下几盘棋,他收的费比卖几本书的利润还大,这还不算茶水的收入,当然,单就卖书一项,销售量也增加了。所有的利润加在一起,是他原来开书店收入的几倍。真是因祸得福。更令老板兴奋的是,他发现,自己无意中的此举,使小店成了小城第一家棋社、第一家茶馆,他雄心勃勃地盘算,将来怎样把这些项目扩大呢?

我也由衷地替他高兴。其实,每个人身后都有片开阔地,但由于拘谨而死板的思维,你常会把它当成累赘和障碍,可是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它其实是为你带来好运的天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