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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当年打过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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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家里不但有疼爱我的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关心我的哥哥。爸爸常说我是幸福的一代,有良好的学习环境,有最先进的学习工具,生活中要什么有什么,除了学习什么也不用担心。的确,我也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殷实的家境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虽然我才14岁,但爸爸带着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很多老一辈人活了几十年也未必见过的广阔世界。是爸爸为我创造了这一切。爸爸是个建筑工程师,也是个项目经理,在我的心目中爸爸总是那么能干。

可是爸爸却告诉我他在18岁的时候,也只是一个背着蛇皮袋到上海打工的打工者,那时过的日子还不如现在的民工。怎么可能?我简直不敢相信。从电视上、报纸上看到的那些描述民工生活的片段,已经让我觉得他们的生活不可想象了,比这还艰苦,究竟是怎样的生活呢?我不由得对爸爸多了份好奇和敬佩。

那是1979年的冬天,高中刚毕业的爸爸不想一辈子待在农村里干农活,赚一点工分,过着没有改变的生活。爷爷奶奶都是农民,几个伯伯、姑姑也没念过多少书,家里就数爸爸念的书最多,所以爸爸不想就这样把自己的知识耗费在田地里。爸爸问爷爷要了5块钱,然后拿了条薄棉被、一堆书,分别塞进了两个蛇皮袋,再用一根扁担挑着蛇皮袋就跟两个同学一起出门打工了。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那些穿着破破烂烂的民工,背着袋子进城的模样。我真是没办法把这幅画面和爸爸联系到一块儿。

然而,爸爸说这都是千真万确的。当时爸爸有个同学的远房亲戚在上海的七宝,于是爸爸和两个同学就坐上了从绍兴开往上海的火车。说到这里,又一个我没有听过的名词出现了――棚车。爸爸说这是一种装货的火车,车上只有四面铁板,什么都没有。当时,从绍兴到上海的客运火车的车票是4元2角,而这种棚车的车票只要2元2角,便宜一半。为了省钱,在11月份的大冬天,爸爸席地而坐,倚靠在铁皮车厢上,忍受着寒冷的侵袭,整整10多小时才到达上海。但是爸爸和他的同学人生地不熟,挑着两个蛇皮袋,几经周折才走到了七宝。那时的七宝还是市郊农村,爸爸他们没有房子住,就借住在别人家的猪棚边。一点茅草遮顶,冷了就到农户家要两捆稻草,连梳洗的地方都没有,哪怕冻得结冰的天也只能就着冷水笼头简单地擦洗一下。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哭了,爸爸怎么会吃过这样的苦呢,这真是我无法想象的。爸爸却笑着说,这些还不算什么。

爸爸因为没有上海户口,当时政策也不允许外地人到上海打工,所以工作很难找。在同学亲戚的介绍下,他们找到了一份在建筑工地打工的活。当时的建筑队大都是一些草台班子,只是帮农民搭建一些猪棚、牛棚或是简单的平房。而爸爸什么也不懂,只能做些最简单却最吃力的体力活。每天起早摸黑地干12个小时,只有8毛钱收入,还要自己管伙食。他们没地方烧饭,为了省钱,就常常吃淡馒头,偶尔实在受不了了才到农户家,让别人帮着烧点热腾腾的蔬菜。

爸爸就这样过着几乎餐风露宿的生活,但即使晚上借着别人家微弱的灯光,他也要翻出自己的书看上一会儿。真是佩服爸爸,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静下心来看书。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爸爸的收入也多了点。他开始跟着师傅学技术,不再只是做小工了。因为爸爸念过书,又不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所以很快就学会看简单的图纸了。当时很多建筑队的老师傅都看不懂图纸,他们有实际经验,造的是简单的房子,所以根本不用图纸。可渐渐地,人们造的房子开始复杂了,爸爸拿着图纸,就成了那些老师傅的师傅了。

现在说起那段艰苦的打工日子,爸爸显得很轻松,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但是当时他吃的那些苦恐怕是我这辈子都难以体会的。那时,跟爸爸一同去打工的两个同学,熬了几个月就回家了,只有爸爸坚持了下来。而现在他的两个同学依旧在农村,爸爸却有了自己成功的事业,为我们家创造了富裕的条件。就像爸爸常常对我说的一句话:相信自己一定能行,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这或许是爸爸最真切的体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