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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型自足高当世,新闻佳作破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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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年北京大学新闻学研究会成立,成为中国新闻教育和新闻学研究的开端。经过90余年的发展,中国新闻学从破土萌发的幼嫩小苗茁壮成长为学术园地的参天大树,屹立于19个一级学科之林。在新闻学发展形势喜人的当下,愈发激起了我们对中国新闻学创业先辈的怀念。2010年,是中国新闻学开山鼻祖徐宝璜先生逝世80周年。笔者根据最近发掘的《北京大学日刊》等书报新史料,力求还原当时北京大学和全国新闻界对徐宝璜先生逝世的悼念活动,缅怀和追忆一代新闻大师徐宝璜先生。

一、功勋卓著,新闻开山鼻祖徐宝璜

徐宝璜(1894年―1930年),字伯轩,江西九江人。7岁丧父,早年在九江文化学堂读书,学习优秀。12岁时,跟随伯父徐子鸿先生来到北京求学,先后就读于汇文中学和北京大学。1912 年,北京大学毕业后,徐宝璜考取了官费留学生,先入纽约州立林业工程学院学习。1913年开始,他开始在密歇根大学选修暑期课程。1914年,正式转入密歇根大学攻读经济学专业,但他关注密大新闻学教育发展现状,选修了“修辞与批评研讨班” 和“基础报纸写作”两门与新闻学相关的课程。1916年,学成归国,曾做过北京《晨钟报》编辑,1917年9月,受聘为北大文科教授。

1918年10月,北京大学新闻学研究会成立,徐宝璜出任导师和副会长,成为北京大学新闻学研究实际工作的主持者、灵魂人物和核心。徐宝璜在中国新闻史上拥有了四个“第一”,即中国第一个新闻学研究和教育团体――北京大学新闻学研究会创办者之一,中国第一份新闻学刊物《新闻周刊》的创办者;中国人自撰的第一本新闻学著作《新闻学》的著述者;中国第一个在大学里讲授新闻学课程的教授??;因此,徐宝璜先生成为中国 “新闻教育开山祖”、“新闻教育第一位的大师”和“新闻学界最初的开山祖”。??

1920年以后,除在北大任教外,他还先后在民国大学、平民大学、北平大学、朝阳大学、中国大学、第三中山大学等校兼课,讲授英语、经济、新闻等方面的课程。历任全国财政善后委员会委员,第三中山大学劳农学院教授兼总务主任,北平政治分会秘书兼第三股主任,京华美术专门学校校长,北京盐务学校校长、北京大学经济学系主任兼注册部主任。

正当盛年之际,徐宝璜却英年早逝。1930年5月29日,他正在给北大学生上课,突发脑溢血,中风“晕厥”,倒在了讲台上;经北京协和医院多方抢救,医治无效,于6月1日8时55分,溘然长逝,年仅37岁。英才未竞,万古长哀!

二、沉痛哀悼,北京师生追思徐宝璜

当时,北京大学正值期末考试和毕业生举行毕业典礼之际,学校工作千头万绪,但是徐宝璜先生的辞世,使北大师生沉浸在悲痛之中。

6月3日,北大校长陈大齐、盐务学校(徐宝璜生前兼任该校校长)教务主任胡家凤等400余人,先后前往吊祭。盐务学校师生闻讯后,下半旗志哀。

同日,《京报》以《徐宝璜逝世》为题向社会公布了徐宝璜先生逝世的讣告,全文如下:

前晚(一日)八时五十五分,中风病故。教职员学生闻讯,非常哀悼。昨日(二日)下半旗志哀,并往徐宅公祭。徐氏自任盐务学校校长以来,革新校务,奔走经费,颇为教职员学生所敬仰。最近经费发生问题,又向各处商协,致四月份校款,终于发拨。此外又为毕业生谋出路,亲赴南京,与财政部盐务署接洽,派送毕业生任事,均有良好结果。四年前,徐氏提倡新闻学,与已故之名记者邵飘萍,在平民大学创办新闻系,培植专门人才甚多,又在北京大学担任教授十余年,历充经济系主任,热心教育,素为北大师生所钦佩。其杰作《货币论》、《新闻学》,闻徐氏享年三十七岁,长子仅十一岁云。??

徐宝璜的生前好友黄右昌,时任北京大学法学系主任闻讯后,作七律悼诗《哭徐伯轩兄》两首,以寄哀思。全文如下:

其一

忽接凶音字字悲,彼苍底事夺良师。每周两有相逢日, 此别竟无再见期。

学富鱼盐宏马牧,才优经济等鸱夷。而今著作成遗稿, 留与同人去后思。

其二

离骚一读恨绵绵, 薤露歌凉端午天。怕过山阳听玉笛,惊闻流水感牙。

惜阴辛苦运陶壁, 消夏殷勤惠翰。此后讲坛风雨夕,回思颜色倍凄然。??

6月5日,北京大学评议会召开会议,通过了关于徐宝璜先生逝世的两个决议,并在北京大学公报性质刊物《北京大学日刊》以“本校布告”的形式向全校师生这一噩耗,“(一)决议:徐宝璜教授病故,评议员遗缺由朱锡龄教授递补……(五)徐宝璜教授恤金及欠薪问题 决议:恤金照新事办理,按月致送。欠薪每月付一百二十五元。俟恤金付完后起付。”??

6月10日,《北京大学日刊》发表李所作的《徐伯轩先生哀辞》,充分反映了北大师生的悲痛之情,全文如下:

呜呼哀哉!天荒地老,琴亡剑化,壤此环宝,龙蛇起陆,区夏洞,悔冥否塞,视天梦梦云胡不,薤厥呜呼,浩浩昏垫,么麽泯棼,肃义哲谋,实籍新闻,倏焉长往,谁觉天民?吾华凋残,四海困穷,溯回原本,实缺金融,货币一编,大论是宏,价愈盐铁,学者所崇,嘉言简在,国计民生。先生治经济学和新闻学,著有新闻学及货币论。呜呼哀哉!胡不寿考?玉山遂颓,关兹怀抱,国难未艾?欲问苍昊,不然降才,夺之何早?渊跖彭殇,故此颠倒,二竖作剧,匪遑请祷,溥天招屈,同声一悼。先生适于阴历端午节逝世。??

6月11日,北京大学决议于6月17日下午5时在北京大学第三院大礼堂,为徐宝璜举行隆重的追悼会。该启事从6月12日开始,连续五日以《北京大学启事》形式向全校师生发出通知。详细启事内容为:

经启者本校经济学系教授兼注册部主任徐伯轩先生在本校服务十余年,热心指导成绩昭著,本年六月一日病殁,平良师溘逝,曷胜悲恻。兹定于六月十七日(星期二)下午五时在第三院大礼堂开会追悼,务望本校同人及同学届时到会参加为荷。此启。

十九年六月十一日??

6月17日,北京大学师生3000多人在第三院大礼堂举行了“追悼徐宝璜教授大会”。会场庄重肃穆,正中悬徐宝璜遗像,两旁悬置挽联花圈,师生悲痛万分。追悼会活动由校长陈大齐主持,他向北大师生诵读了祭文《徐伯轩先生行状》,介绍了徐宝璜生平事迹和贡献,评价徐氏为:“著有《货币论》、《新闻学》等书,见重士林。性和易而律己甚严,尝书铭座右以自励。素尚俭而不吝施与。”??全体师生向遗像行三鞠躬礼。“全场凄然,教职员学生含泪者多人。”???

6月18日,《北京大学日刊》刊登北大教授罗埙撰写的两首七律悼诗,全文如下:

平时踪迹颇相亲,噩耗传闻剧怆神。

撒手尘寰毋乃骤,伤心报复为全伸。

师型自足当世,著作群钦富等身。

太息西归端午节,魂来江上拌灵均。

岸然道貌素端凝,论相方期具寿徵。

世俗穷通安足计,人生攸短本难凭。

惠连年限伤侪辈,公瑾醇缪重友朋。

夙荷提携君已远,空余哀痛满胸膺。???

6月20日,北京盐务学校召开“徐校长追悼大会”,盐校师生200多人到会,全体向徐氏遗像行三鞠躬礼。胡家凤主祭,诵读祭文。“全场凄然,教职员有流泪者,祭毕,徐氏亲戚方某致谢词,旋宣告散会。”???

6月25日,吴平章从西山回来,得悉徐宝璜逝世的噩耗,痛哭流涕,特撰挽联一副,“追悼伯轩先生”。全文如下:

余自西山归方知:徐伯轩先生已溘然长逝,曷盛悲戚。兹拟一挽联以哀悼

经济良师归地府,新闻佳作破天荒。???

三、盖棺定论,《新闻学》再版以资纪念

在北京大学悼念一代新闻大师徐宝璜逝世的同时,该一噩耗,通过书信方式传递到上海,蔓延到全国。上海复旦大学新闻学系教授、徐宝璜的好友黄天鹏获悉了这一噩耗,他记载下了自己当日的心情,“6月15日,接到京报友人的来信,报告徐伯轩先生于一日逝世了!那时我感到的哀痛,这一生是不会忘记的。一个“平生风义兼师友”的人,上月继商量着北大新闻教育的计划,不几时竟就人神异路了。虽则人生的寿天,本来就不足论,但一个新闻界大师的丧亡,就不说私人的交谊,在学术界上也是个莫大的损失,我们要怎样纪念这新闻学界的开山祖啊。”???

悲痛中,黄天鹏积极行动起来。6月22日,他在上海《记者周报》上,发表悼文《悼徐伯轩先生》,追述了徐宝璜一生的活动业绩,向全国新闻界宣布了徐宝璜溘然长逝的讣告。该文满怀悲痛地说:“然先生虽死,先生之精神固未死也。先生伟大之人格,与此天地与俱永,先生浩瀚之著述,为学术界之宝库,光大发扬之责,则吾侪后死者之责任也。吾侪哀悼先生,吾侪尤应努力以实现先生之遗志。”???该悼文发表后,“南北报纸同声的哀悼。”纷纷载文悼念和缅怀一代新闻大师徐宝璜。

黄天鹏的悼念活动不止限于此。鉴于徐宝璜撰写的《新闻学》早已绝版脱销的现状,他积极筹备再版《新闻学》的工作。1930年8月,再版工作取得实质性进展,黄天鹏为此专门撰序,对徐宝璜和《新闻学》进行了最恰如其分的历史地位评价,“我和戈公振先生说过,盖棺定论,先生是新闻教育第一位的大师,新闻学界最初的开山祖,《新闻学》在新闻学史上应居最高峰的位置。”???

1930年10月,再版的《新闻学》改名《新闻学纲要》,由上海联合书店出版发行。出版后,深受读者喜欢,热销一时,以致上海现代书局和复兴书局先后再版。

徐宝璜逝世后,亲友将其灵柩运回家乡九江。1930年12月17日安葬于九江市庐山区虞家河乡鲁板村黎家山。

四、缅怀敬仰,寻墓立碑

由于徐氏后裔在抗战时期离开了九江,以致后来,世人不知其墓之所在。1994年3月,江西省九江县档案局因征集九江名人档案资料,九江县委机关干部胡荣彬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寻得徐宝璜墓之所在。墓地坐南朝北,四面青山环绕,旁有泉水叮咚。由于徐宝璜先生逝世已70多年,遗留的家业经过多年的战乱和搬迁,其故居、遗物等一切早已散佚,该墓成为纪念、凭吊徐宝璜先生现存唯一的原件实物。

1998年10月,在纪念中国新闻教育80周年之际,中国新闻史学会和江西省九江市庐山区人民政府联合修建的中国新闻界开山鼻祖――徐宝璜纪念碑在徐宝璜墓前落成,并在墓前立起了由中国新闻史学会会长方汉奇撰写碑文的“徐宝璜先生纪念碑”。同年,徐宝璜纪念碑申报批准为九江市庐山区文物保护点。2004年列为九江市文物保护单位。2008年11月,笔者有幸作为中国新闻史学会、北京大学新闻学研究会代表前往徐宝璜墓地瞻仰,缅怀和纪念一代新闻大师徐宝璜先生。

(本文受教育部人文科学研究青年项目基金资助,项目批准号09YJC860002)

注释:

??邓绍根:《徐宝璜与北京大学新闻学研究会》,《北大新闻与传播评论》第五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101-102页。

????????黄天鹏:《新闻学纲要・序》,《新闻学纲要》,上海联合书店1930年版,第1、6、6页。

??《徐宝璜逝世》,《京报》,1930年6月3日 。

????????????????《北京大学日刊》,1930年6月6日、6月7日、6月10日、6月12日、6月14日、6月18日、6月25日。

??陈大齐,《徐伯轩先生行状》,《新闻学纲要》,上海联合书店1930年版,第213页。

???《北大昨开会,追悼徐宝璜,陈大齐报告徐氏事略 》,《京报》,1930年6月18日。

???《盐务学校昨追悼徐宝璜》,《世界日报》,1930年6月21日 。

???黄天鹏:《悼徐伯轩先生》,《记者周报》,1930年6月22日。

(邓绍根: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后;黄昀: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