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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回失去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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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年龄的增长,人都会愈发变得理性、成熟、厚重、甚至冷漠;同时也失去了少年的轻狂、浪漫、冲动和激情四射。虽然现代生活使我们还显得很年轻,可是那颗渐渐虚弱的心却越来越苍老,越来越世故。在心如坚冰又加设密码的今天,有友人问我,今天你会为什么激动?我不由一怔,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使我禁不住浮想联翩,也勾起了对往事的回忆。

那些曾经在我们的记忆中留下的一些漫漶不清的斑点、模糊暧昧的线条、闪烁不定的轮廓,那些曾经让我们兴奋不已的往事早已随风飘逝。往事如烟,留下的更多的是摇头感叹、不堪回首、抑或是只用一言“傻帽”就能蔽之的幼稚和愚蠢。所以,虽然它还残存于时光的深处,当你站在今天的时空里去重新审视那些经历过的事情,甚至怀疑它是否真的存在过?记忆中的许多内容不得不作为自己确曾存在的虚无飘渺的假定。

记得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激动,是从1966年那个夏天开始的,当红色海洋淹没了整个神州大地的时候,作为刚刚够资格带上红袖标的我,似乎一夜之间懂得了人生的全部道理。过去那些喋喋不休的老师的教导竟然是封资修,曾经令人仰视,现在身居高位的老革命们却是一群可以踏上一万只脚的阶下囚,而我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傻小子们却轻易地成了社会秩序的变革者。于是,在疯狂的亢奋中,怀着宗教式的热情去参加那些无休止的斗争,虽然只能摇旗呐喊(因为年纪尚小,还没有资格去参加武斗),却足以暗自庆幸生长在了一个英雄的时代。但是当父亲住进了牛棚,特别是随父亲下放农村后才大吃一惊,原来革命也有不好玩的时候,到头来革了自己的命――被剥夺了上大学的机会。

十几年前,可以说是人生路上最惨痛的一次激动,是以辞掉公务员身份为代价,踌躇满志地踏上海南岛。现在想来,那时的狂热决不低于“”的温度,但内容却已大相径庭。因为目标不再是革命,而是淘金;不再是追求乌托邦式的全人类解放,而是绞尽脑汁地算计着如何把别人口袋里的钱弄到自己的口袋里,从而成为曾经鄙视的资产阶级。结果是资产阶级没当成,反倒成了无产者。噩梦醒来时,才明白这是“激动”捣的鬼。

在付出了昂贵的人生代价后,对“激动”只能敬而远之了。但一个时期的平淡乏味的生活让你忍无可忍时,激动又会趁虚而入。在它的法力下,笔者鬼使神差地走上了早已经被市场经济边缘化了的文学之路。几年含辛茹苦的耕耘,突然有一天,当剧本被认可并拍成影片时,特别是侥幸地同时获得了第七届中国电视电影百合奖一等奖和二等奖(《村官过大年》与《胖婶进城》)后,“激动”这个家伙在内心深处又躁动起来,它偷偷地对我说,如果没有最初的激动,何来今日的硕果?只有激动着的人生才是绚丽多彩的。由此想来,人生还是需要激动的。尽管有些激动显得很幼稚,不过没关系,当这些尚显幼稚的激动成为往事后,它照样能在人生的数据库中悄悄蜕变成绝对私有化的,谁也夺不去、偷不走的精神财富。

从公元前四五世纪前的古希腊巴门尼德、赫拉克利特、苏格拉底、毕达哥拉斯、柏拉图到古代伊朗高原上的索罗亚斯德,从巴勒斯坦地区的以色列先知以赛亚、以利亚、耶利米和古印度的佛陀到中国春秋战国时代的诸子百家……他们几乎探讨了人类涉及的一切价值准则和种种问题的可能性,给人类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在历史的时光中,他们的成功,是因为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激动,他们既为树立雄心壮志而激动,也会为发现真理,完成了神圣的人生大业而激动。激动是真诚,只有真诚地面对事物,才会得到幸福的回报;激动是真情,只有激动,才会向爱人倾注真情,从而会获得爱人的至爱;激动也是感动,只有受到感动,才会学会为事业献身;激动还能引发慈悲之心,只有心怀慈爱,才会去布施行善;对生活、对生命、对社会、对大自然、对一切美好的事物的持久的激动,灵魂也会不断地得到净化,坏人会向好人看齐,凡人会向圣人靠拢。

激动才会使你获得创造的力量,只有激动才会使你产生对生活、对一切美好事物的信念,从而使人生变得更加绚丽多姿。试想,如果大家都能把少年时的激动捡回来,都因为激动而忠诚于人生,就会缔造出生命的奇迹,就会产生譬如一个最具活力的、激动着的,在亿万的同类中突破重围,获得与卵子的结合权而诞生新的生命一样,谁敢说这不是一个令人激动的王者胜利!

作者简历: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曾任团委书记、市府秘书、乡镇领导,也曾下海经商,现做电影编剧。2004年开始电视电影剧本创作。

《村官过大年》获第七届中国电视电影百合奖一等奖

《胖婶进城》(合作)获第七届中国电视电影百合奖二等奖

《金沟情仇记》(合作)创央视六频道收视率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