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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早餐桌上,我又一次听到苏在喋喋不休的抱怨,几个月来,诸如昨夜隔壁动静过大,自己又被警察贴了罚单之类的琐事不绝于耳。现在,他又拿着一只袜子,咒骂失踪的另一只。我吞咽着脱脂麦片,消化这个难熬的早上。他突然举起手里的袜子问,你说我用这只袜子能做什么?我盯着这只白色袜子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人在沙滩上遇害,死因是被钝器重击头部,警方确定嫌疑犯后却苦于找不到凶器,证据不足而无法定罪。后来才知道凶手是脱下自己的袜子装满沙子,打死了受害人后穿上袜子,也就没有了凶器。我低头继续喝麦片,没有把这个故事告诉苏在,却听到对面苏在的声音又响起,你听说过一个用袜子杀人的故事吗?据说把沙子塞满袜子,能跟锤子一样硬……
二
两个月前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对合租有意思,想约个时间看看房间。恰逢北京生病住院,我就约他来下午看房,我说合租的另一个人叫北京,他有搬走的意向,现在得了重感冒,正在医院休养,大概一个礼拜就会搬出去。对方爽快的答应了,跟我做了简单的交流。他叫苏在,是一个药剂师,因为受够了实验室里的繁琐与枯燥,便辞掉工作背井离乡谋求新的发展。我觉得苏在条件合适,便留下电话,时值下午,我正打算去医院看生病的北京,听到苏在说,我在医院的急诊药房上夜班,顺路一起去吧。
我没有想到第二天苏在就成了我的新室友,北京当晚高烧不退,死于肺炎。苏在陪我站在病房外,在北京家人的恸哭声中跟我谈起了生命的脆弱。我很佩服苏在看出我手足无措的背后并不是哀痛北京之失,在我送北京去医院的当天下午,我还抱怨他房间不绝于耳的低俗音乐,希望总有一天震坏了天花板打烂他脑袋。苏在把我拉到酒吧喝酒的时候,我把这些都告诉了他。他安慰我说任何东西对人都是致命的,说完他拿起手边的一颗四季豆,只要稍加提炼,就可以从这里面提炼出荨麻毒素,只要几克,中毒的人就会机体紊乱,发热致死,而且这东西代谢极快,通常都不会查到死因。二战的时候,曾被用于谋杀一名哥伦比亚记者。我吃惊的追问可信度,苏在笑着说,我可是个药剂师。
三
诚实地说,我对苏在的满意程度让我很快把北京抛在脑后。苏在夜班工作,不会晚上对着综艺节目哈哈大笑,也不会凌晨两点对着阿森纳大吼大叫,我们很快互相了解成为朋友。我知道他衷爱平克弗洛伊德,收藏了一堆原装的打口碟。心情好的晚上,我们都会提着音响,到天台上喝啤酒听音乐。久而久之,住在顶楼的房东就破口大骂,有一晚我们悻悻回到公寓后,苏在突然对我说,让我们报复一下房东吧?
事情的计划是这样的,苏在从医院的药房偷回几瓶利尿剂。他对我解释说,这是用于尿检之前的药剂,会把体内多余的水分都集中在肾脏,产生大量尿液。我们用针管把利尿剂注射到房东订的瓶装奶里。之后我借口厕所坏掉去房东家借厕所用,往马桶里冲下了一大包药用棉。晚上我俩提着啤酒爬上了天台,看着女房东一次次匆忙的寻找着小区隐蔽的角落,一蹲久坐不起。几次之后苏在不过瘾看,他跑下楼守在房东秘密的小解之处,死乞白赖的愣是磨了女房东十分钟,直到女房东夹紧双腿浑身哆嗦着同意租金延交一个月才慢悠悠的走开。
那个晚上我俩过足了瘾,可事情却没有像我预期的就这么平稳的结束。之前苏在对我说利尿剂没有任何副作用,却没有告诉我大量使用的话,会造成脱水甚至肾衰竭。女房东脱水住了院,我对此万分愧疚,可苏在却满不在乎地劝我说,别在意,她又不会死掉。
四
虽然我对苏在过激的做法不满,却不可自拔的深陷其中。我所处的办公室里有一个男同事叫盈利,把胡子修的整整齐齐,整天以小泽谦二自比。我在他的咖啡里不断的加雌荷尔蒙激素,不到一个月,他的胡子就掉光了,连嗓音都变了。公司的前台许菲与老板有私情,我给她的杯子里加了催吐剂与避孕药,她以为自己怀了孕,跑到老板办公室大闹了一场。几个月以来我沉醉于精妙的恶作剧里乐此不疲。可惜好景不长,昨天下午老板把我叫到办公室说,你被炒了,这几天把手里的工作收收尾,写份辞职报告,月底就走吧。这几个月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十分想把这几个月的建树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可现实中我只能心怀愤懑的想起苏在,我堕落的诱惑,罪恶的源泉。如果没有认识他,我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晚上回到家,苏在对我说他又从药房偷回了一批镇静剂,我压抑的愤怒彻底爆发,对着他大吼大叫。苏在听完后异常平静的问道,到月底才被辞掉,那么除了你老板,没人知道你被辞退吧。
我没有理会他这个奇怪的问题,回到房间盘算自己下一步的打算。长久以来的积习就要改变,内心充满恐惧不知所终。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般沏好了麦片,发现苏在已然坐在早餐桌上,抱怨自己又少了一只袜子。我仍旧没有走出丢掉工作的失落,没有理会他的聒噪。他突然举起手里的袜子说,你说,我用这只袜子能做什么?半晌后又说,你听说过一个用袜子杀人的故事吗?据说把沙子塞满袜子,能跟锤子一样硬……
五
我去上班的当天下午,听到了老板的死讯。突然一个寒颤,想到了昨天苏在那个奇怪的问题。我随机否定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苏在根本不认识老板,怎么可能跟老板的死扯上关系。我继续听眼前的盈利说下去。昨晚老板在家门口遭人埋伏,被注射了强镇静剂后,失去意识,拖到家里给勒死了。据说这种镇静剂是管制药物,每个地方都有使用记录,根据老板脖颈上的勒痕以及残留物,凶手用的是一只袜子。
管制药物、袜子像是两枚子弹,直击我的心脏让我无法动弹。我可以肯定的把苏在同这场谋杀联系在一起。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在恍惚间离开了公司,去了苏在值夜班的药房,想弄清楚这个疯子的身份。在走进药房琢磨如何开口的时候,一个年轻人笑着对我说:“苏在,这才下午五点,这么早就来上班啦?”“你说什么,你叫我什么?”我盯着眼前的年轻人惊恐的质疑,年轻人疑惑的看着我说:“苏在,你怎么了?”
六
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吧?苏在以一贯的笑容出现在我面前。我后退两步,仍然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苏在逼上前,你以为北京是怎么死的?突如其来的感冒会致命吗?就是你把荨麻素加到他的麦片里,他才被毒死的。当然,你要说我杀了北京也对,咱俩只是一个人罢了。你恨透了北京庸俗的生活对你无休无止的干扰,我帮你摆脱他。你害怕失去工作,我帮你搞定你的老板。承认吧,我就是无能的你幻想出来的天使,帮你克服所有的障碍。你放心好了,所有的证据我都销毁,警方是不会找到你的,咱俩会平安无事。
我惊恐万分,跑出医院想摆脱这个魔魇的追逐。可无论在哪里停下,都会发现苏在睥睨着双眼斜视着气喘吁吁的我。我跑回家中,关上房间门,可苏在如影随形,在一旁喋喋不休不肯给我任何冷静的机会。我突然想起了老板辞退我时对我说,月底交辞职报告,我算你辞职,你还方便找下一份工作。心一横,做了决定。
我去警局自首的时候,感受到脱离控制的自由感,几个月来每一个我略有微词的人,都会受到苏在的惩戒。现在能自己掌控命运,感到轻松了很多。眼前的警察审问我,你为什么要杀掉你老板?我说,因为精神分裂,我是神经病。警察又问我,你为什么要自首?我说,我不是说了吗?精神分裂,我是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