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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0年热播的电视剧《乡村爱情故事》中,赵本山扮演的角色是象牙山温泉度假山庄的董事长。这一荧幕形象与赵本山在以往的小品节目或电视剧中努力营造的形象大异其趣。我们不难看出其中的变化:第一,从农民形象到商人形象的转变;第二,从主角扮演到配角扮演的转变。联系地看以上两个转变,它们串联成有关赵本山人生轨迹的某种假设:一位十几年如一日地致力于扮演中国农民形象的演员正在淡出他的舞台,转向舞台幕后的商业操作。这个人生轨迹的转向,我们不妨称之为“本山的终结”。
当我们试图对“本山的终结”进行更深入描述的时候,发现前面的假设不得不作一些必要的修正:在淡出舞台之前,赵本山已是一位杰出的幕后商人。从1990年初次登上春晚舞台到现在,二十年过去了,对于全国多数观众而言,赵本山在他们心目中只是一名演员。很少有人知道,早在1993年,赵本山已开始了他精心规划的商人生涯。更鲜有人知,赵本山的第一桶金与其演艺事业毫无关系,而是来自煤炭生意。
挖得第一桶金的赵本山开始转向投资文化产业。从2002年至2009年,赵本山先后投资打造了“刘老根”、“马大帅”、“乡村爱情”三大系列电视剧,部部赚得盆满钵满。2003年是赵本山的文化产业实现飞跃式发展的关键年份:第一是开办“刘老根大舞台”,至今已在沈阳、哈尔滨、天津、长春、武汉等地开设7家连锁剧场并急剧扩张中;第二是投资创办辽宁大学本山艺术学院并于第二年正式向全国招生,开启了赵本山文化产业的人力资源规模化时代;第三是本山传媒集团正式成立,构建起演出、影视制作、电视栏目和艺术教育四大产业版图。到零年代末,本山传媒集团已被外界描述为“庞大的文化娱乐产业帝国”,外界评估机构保守估计其资产已超过35亿。
资料显示,作为商人的赵本山与演艺舞台上一身土味的农民形象有着迥然不同的风格。身穿时尚名牌、入住总统套房、座驾劳斯菜斯等等,这些个人生活细节在好事者的搬弄之下开始在2010年的网络中传播,赵本山本人也因此陷入真假莫辨的“涉黑”传闻中。笔者好奇的是,作为商人的赵本山为何在二十年的春晚舞台和电视剧场中坚持扮演着一身土味十足的农民形象呢?
事实上,赵本山扮演的许多角色并没有明显的农民身份标识,但赵本山无一例外地将自己扮演的人物定格在农民形象上。这种形象还刻意地坚持了赵氏的一贯风格:憨、傻、邪。此外,在赵本山创作的小品节目中,一位非正常农民形象的周围还往往集合了几种舞台人物形象:残疾人、肥胖者和精神病患者,他们与非正常农民形象共同营造着一种相互讽喻的戏剧效果。笔者注意到,2007年赵本山曾到美国演出,其赵氏风格却遭到了长期定居海外的华人的排斥。旅美学者袁晓明指出,这里面可以比衬出中美两国价值观之差异:赵本山的作品往往拿那些弱势群体找乐子,而在美国社会则被认为是对弱者的不尊重。
美国社会不喜欢的赵本山小品在中国却广受欢迎,这里面恰恰印证了作为商人的赵本山的商业敏锐性。赵本山个人演艺风格的“农民化策略”显然包含着他对国情的基本判断:90年代以来,中国社会启动了城市化的步伐,农村社会逐步被“边缘化”和“问题化”。从九十年代到零年代,规模庞大的“被问题化”的农村社会群体一直缺乏属于自己的正常表达空间,只有通过赵本山搭建的小品舞台和电视剧场,他们才可以看到自己哈哈镜般的脸孔。吊诡的是,赵本山对农民形象的艺术丑化并没有遭到广大观众的抵制,而是迎来了潮水般的掌声。来自舞台上下的这种合谋向世界展示了当代中国占人口80%的农民群体因诉说不畅而导致心灵扭曲的文化图景。在中国历史上,没有任何一种艺术可以像赵本山一样让它的广大观众通过丑化自己而获得快乐。闽南地区有一种地方戏叫高甲戏,其丑角艺术在中国戏曲艺术中独树一帜,但这种艺术的功能是让观众去丑化想象中的“他者”,而不是自己。
随着零年代“商业下乡”工程的挺进,商业意识形态正在逐步抹平城市与乡村之间的美学壁垒,赵本山所扮演的农民形象也开始流失它的市场份额并遭遇越来越多人的批评。这个社会剧场的转移预示着一个广被人知的演员赵本山正在走向终结,一个时尚潮人形象的商人赵本山正在浮出人们的视线。
2009年是“本山的终结”之元年。在当年的春晚小品《不差钱》中,他已有意识地退到配角位置,捧出一炮走红的新主角小沈阳。许多人认为小沈阳是赵本山最得意的弟子之一,这位时常露出诡异表情的年轻二人转演员,在高大男人的骨架下包裹着女人的妖娆,他与近年来流行走红的李宇春、曾秩可等“双性人”明星共同注释着当代商业美学的“两者通吃”倾向。而赵本山力捧小沈阳,再次显示了其商人眼光之独到。
元年之后,“本山的终结”已成定局。从《乡村爱情故事》扮演董事长,到该剧拍摄期间经历一次有惊无险的脑溢血,再到春晚小品扑天盖地的“广告植入”,以及2010年春节之后“本山号”私人商务飞机的惊艳出场和“涉黑”传闻的风声水起,赵本山的商人形象已变得越来越清晰,而他在舞台上的农民形象正在慢慢淡出。但这不应看作是赵本山一个人的孤独转折。在他身后,一个传统的农村社会剧场正在撤退,一个被商业美学重新打造过的“新新农村舞台”也正在慢慢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