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作文多一点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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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语文老师的,总有这样的感叹,现在的学生越来越不会写作文了。语言苍白,胡编乱造,矫揉造作。学生视作文为畏途,教师批作文如受罪。对此,有志者不断探索却收效甚微。其实,问题症结惟在“情趣”二字。

清代李渔《闲情偶寄》中有云:“机者,传奇之精神,趣者,传奇之风致。少此二物则如泥人土马,有生形而无生气。”这里说的虽是词曲,道理却一样,文章少了机趣就了无风致和生气。这个“趣”在文章中指的是审美愉悦,或能够引起审美愉悦的特征和意味,也就是我们今天说的情趣。

那么,学生的作文为何就缺少情趣了呢?这其中有我们教师的责任,我们太把作文当回事了。似乎作文天生要负载某个使命,要反映一个向上的主题,要有积极的社会意义,再加上什么“深刻”、“鲜明”、“有创意”等等要求。于是乎,听到写作文,学生第一反应就是怕,就觉得难,提起笔来就不知道怎么写了,哪里还谈得上情趣?所以,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教师的观念和学生的心理问题。梁启超认为“文学的本质和作用,最主要的就是‘趣味’”。曹文轩老师也说“要写‘有意义的’,更要写‘有意思的’”。 当然,“有意思”不仅仅是好玩有趣,更是有情有味。“有意思”、有情趣的东西里面,其实包含着人类的一种大智慧,其价值绝不亚于“有意义的”。教学生阅读和写作,从“有意思”部分入手,学生可能更易接受,更能写出富有生命活力的好文章。

其实,翻开我们的语文教材,许多篇章还是很有“情趣”的。如汪曾祺的《金岳霖先生》开篇就说:“西南联大有许多很有趣的教授,金岳霖先生是其中的一位。”足见“有趣”也可以做成文章。文中的金先生也的确有趣得可以:所戴眼镜一只镜片白,一只镜片黑;上课提问专找穿红毛衣的女生;课堂上把手伸进后脖颈捉出一个跳蚤还甚为得意;养了一只斗鸡,能伸长脖子和自己一个桌子吃饭。等等。学生读后,一定对这位满肚子学问却性格怪怪、幽默有趣的老头印象深刻。光这一层,比起那些读过就忘的文章自已好上百倍。若在这有趣之外,能读出金先生率真可爱、待人诚挚的真性情,进而还读出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对教育与学术的坚守乃至西南联大倡导的“思想自由”精神,从“有意思”进到“有意义”,那自然更好。

如何让学生写出的文章也能充满情趣?许多大家用他们的作品早已给我们指点过迷津。下面的方法不妨一试:

1.放大细节。学生作文中最大的问题是光叙事,少描写,干巴巴的几条筋,自然缺少情趣。如果能抓住细节并加以放大,就情趣毕现了。如归有光《项脊轩志》:妪又曰:“汝姊在吾怀,呱呱而泣;娘以指叩门扉曰:‘儿寒乎?欲食乎?’吾从板外相为应答……”轻叩门扉、问寒问暖、隔门互答,这些细节生活味极浓,画面感极强,母亲关爱儿女的一举手、一投足以特写镜头推出,让人如同亲历,自是情意无限。

2.拉长瞬间。让时间暂时停止,把一秒钟、一分钟内发生的事、想到的东西详加描述,文章自然会生色。如《电话铃声响了》:

“丁铃铃”,不偏不倚,正好是7点整,电话铃声响了。全家人突然都安静下来,就像是得到了一个特殊的命令。

我放下手中的笔,爸爸慢慢地合上了他的小说书,厨房里的妈妈连忙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满是洗洁精泡泡的饭碗。

空气凝固了,时间停止了,家里每个人都成了一尊雕像,纹丝不动。静静地,静静地,静静地站着,谁也没有去拿听筒。

“难道是……难道是姐姐从大洋彼岸打来的吗?”我心里激动地想。

姐姐出国前,曾经和我们商定:每逢星期六的晚上7点钟,她都会打一个电话回家,但是家人不要去接这个电话,如果这个电话铃声响了六次以后停下,就说明她在那边一切平安。

此刻,我们每一个人都在默默地数着,怀着虔诚的希望:“二、三、四、五……”就在电话铃声响到第六次之后,安静了。

这时,全家人都欢呼了起来。我分明看到爸爸笑了,妈妈却哭了。不管是哭还是笑,其中都有一份欣慰。

文章把六声电话铃响的真实时间拉长,把亲人之间的那份牵挂以全家人在这一瞬间的种种反应形象具体地描述了出来,极富感染力。

3.发挥想像。眼前之事、当下之景可能无生动可言,无可观之处,但一旦加入想像,就情味十足了。请看郁达夫《江南的冬景》:“秋收过后,河流边三五人家会聚在一个小村子里,门对长桥,窗临远阜,这中间又多是树枝槎桠的杂木树林;在这一幅冬日农村的图上,再洒上一层细得同粉也似的白雨,加上一层淡得几不成墨的背景,你说够不够悠闲?若再要点些景致进去,则门前可以泊一只乌篷小船,茅屋里可以添几个喧哗的酒客,天垂暮了,还可以加一味红黄,在茅屋窗中画上一圈暗示着灯光的月晕。”这是一幅充满诗意的画面,但显然是作者的想像之景。郁达夫俨然一丹青高手,根据自己的审美情趣随兴而作,任意点染,我们的眼前就逐渐呈现出一幅让人神往的精美雅致的水墨江南图了。

4.连接时空。把彼时之物、异地之人转接到眼前,时空交叠,不知会生出多少情味来。韩少功《我心归去》写远在法国思念亲人:“我知道我对她们来说是多么重要,我是她们的快乐和依靠。我坐在柔和的灯雾里,听窗外的海涛和海鸥的鸣叫,想像母亲、妻子、女儿现在熟睡的模样,隔着万里守候她们睡到天明。”远隔万里的守候里,该有多少的情味:温馨、思念、孤寂……一切尽在不言中。

5.化虚为实。抒写情感,往往会流于空泛,若“虚者实之”,就会别开生面。柯灵《乡土情结》:“人一离开乡土,就成了失根的兰花,逐浪的浮萍,飞舞的秋蓬,因风四散的蒲公英,但乡土的梦,却永远追随着他们。”这里作者要表达的是离开故土的孤独无依的感受,“失根的兰花、逐浪的浮萍、飞舞的秋蓬,因风四散的蒲公英”四个特定的形象把这种无法触摸的感受形象化了。

6.词语活用。褒词贬用、顺势拈连等手法的运用,创造陌生化的语境,会给人耳目一新之感。如杨绛的《老王》:“他并没有力气运送什么货物。幸亏有一位老先生愿把自己降格为‘货’,让老王运送。”一个“运送”,情味全出。

当然,文章要有情趣,归根到底,还是要让学生能感受到生活中的情趣。明代袁宏道说:“世人所难得者惟趣。”可见,生活中虽然处处有情趣,但人们的心被现实社会的滚滚大潮磨得粗粝了,很难感受得到。我们要做的是沉静下来听听自己的心跳,停下脚步看看周围的世界。

首先,要让学生们的生活多点情趣。放下一点繁重的功课,进行一些可以贯注他们的热情、向往、志趣与寄托的活动,学会一二样增添生活趣味的业余爱好。王羲之爱兰花,李白喜游历,华罗庚能写诗,爱因斯坦擅拉琴,高雅情趣可以陶冶人们的情操,拓宽学习和生活的领域,发展人的想象力,使人的触觉变得敏锐起来。

其次,要让学生们的心中充满情趣。所谓“景由心生”,只要心中有阳光,世界就永远一片光明。其实,人生在世,自然、社会、亲人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收获了许许多多,如果对这一切充满感恩之心,我们就会发现头项上阳光灿烂,生活中情趣无穷。到野外,大自然生机勃发;在校园,师生间亲密无间;在家中,亲人间其乐融融。到这时,“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我们的作文中自然就风光无限、情意无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