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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海到美国,从天天哭鼻子到首席舞者,从元元到谭元元到YuanYuan Tan,谭元元的芭蕾之路也并非笔直畅达,除去泪水汗水,还有受伤。
月黑灯疏的墓地。
着长纱裙的乡村姑娘吉赛尔,面对前来痛悔倾诉的男青年阿尔伯特,由最初缓慢起舞的哀怨忧伤诉说,到后来的男女主角欢快轻盈交谈——在一连串的托举与交叉跳跃的长镜头中,仿佛白纱裙罩着的只剩一缕香魂——她轻盈如云,缥缈如烟,真个柔若无骨轻若游魂到几近虚无。
舞者是谭元元。
被称为“芭蕾之冠”的《吉赛尔》,自诞生至今一个半世纪以来,无数芭蕾女演员都以能演出《吉赛尔》作为最高艺术追求。
但能把角色跳成一缕游魂,人们所见不多;若指东方面孔,更是廖若晨星。
从10岁开始学习芭蕾到今天,20年的舞蹈生涯当中,谭元元几乎囊括了所有令芭蕾舞演员所向往的国际大奖,成为迄今为止世界顶级芭蕾舞团当中唯一的华人首席演员,是名副其实的芭蕾皇后。
哭鼻子的童话时代
雪花洋洋洒洒,勾勒出一个洁白的童话世界。玛丽踮着脚尖,在舞台上飞来飞去。她的白色超短裙展开,犹如鸟儿的翅膀,活脱脱一只欢快的小鸟;身边还有一群欢快的伙伴,叽叽喳喳地蹦着跳着。——《胡桃夹子》
每个人都有童话时代,无论贫穷无论富贵。
上海小姑娘元元,是盯着家中的电视屏幕一起编织童话的。5岁的一天,电视里播放芭蕾舞剧《天鹅湖》,元元情不自禁模仿电视里的舞者立起了足尖。此情此景让一旁的妈妈感慨万千:莫不是上天有意让女儿来实现自己年轻时未竟的梦想?
元元上学了。有一天,上海芭蕾舞学校去招生,一眼就看中了正在体育课上爬竿“身材好得惊人”的元元很顺利,元元考上了上海芭蕾舞学校。舞蹈是妈妈的挚爱,做工程师的父亲却不同意,元元学习成绩很好,父亲一直希望她将来能从医。因为父母意见相佐,结果元元入学时间推迟了半年。
后来,元元在习舞期间因割除扁桃腺在家休息时,对家人言及一个简单动作反复练上半天的枯燥乏味,父亲坚定地让她放弃芭蕾。父母争执不下,决定用抛五分硬币方法决定去留。结果,妈妈获胜。休假快一年的元元又重新穿上了舞鞋。
回到学校,比同班同学整整少学习一年的谭元元成了“天鹅”当中一只站都站不稳的“丑小鸭”。当时学制改革,由7年缩短成5年,元元的学习又少了两年。好在这时,元元遇到了她生命中至关重要的老师,林美芳看中了她出众的条件和天赋,每天给她补课并施以严格要求,严格到元元几乎每天都哭鼻子。有天老师问:要哭,还是要练?只能选一样。她选练。于是一边哭一边练。
13岁在上海,元元第一次参加一个很大型的比赛,异常紧张。虽然林老师一直在边上做放松的心理辅导,仍然无法消除她的恐惧感。她觉得自己的脚软如面条,腿都不能动了,便对林老师说:我不能上台了!这时候音乐已经响起了,林老师急了,说完不行,就一脚把她给踹上了台。她的出场动作刚好是一个大跳,而这一跳又跳得特别高。那一次发挥特别好。
老师这一脚不仅踹出了好成绩,也踹走了元元的怯场与恐惧,踹出了她的胆量。
紧接着14岁那年,元元参加芬兰赫尔辛基国际芭蕾舞比赛,在少年组160名选手中获得第二名佳绩。在世界舞台上崭露头角,给了元元极大的信心。15岁,她参加了法国巴黎举行的第五届国际芭蕾舞比赛,虽然她第一次遇到芭蕾舞台比国内有5度的倾斜,但不仅没被吓倒,反而表现格外优异,评委会主席俄罗斯芭蕾舞大师乌兰托娃破天荒地给了她一个满分,谭元元以绝对优势夺得金奖。16岁,谭元元再次夺得日本名古屋首届国际舞蹈比赛金奖,并因此获得由波兰大使亲自颁发的“尼金斯基大奖”,在此之前,这个大奖都是颁给杰出的成年芭蕾舞男演员的。
17岁那年,元元前往德国斯图加特芭蕾舞学院深造,第二年正做毕业打算时,再次遇见了旧金山芭蕾舞团的艺术总监海尔吉·汤马逊——这位曾是法国芭蕾舞比赛评审之一的大腕,正为自己的舞团物色新成员。汤马逊力邀谭元元到旧金山芭蕾舞团做表演嘉宾。说是表演,其实是一场考试。一场双人舞和独舞表演下来,旧金山的观众和汤马逊都为她倾倒了。
汤马逊拿出一纸合约:“来我们这里,你将是最年轻的独舞演员。”元元不禁为之心动。
童话里的天鹅长大了,她伸展羽翼,飞赴大洋彼岸。
激情燃烧在“旧芭”
全场肃然。追光灯罩住立在舞台右侧的吉普赛姑娘卡门。音乐响起,卡门踏着柔中有刚的步伐,三步两步就绕到了舞台的左侧,高开衩的红色长裙前后飘动,正如她火辣的性格,摇曳着热情。——《卡门》
中国姑娘谭元元成为旧金山芭蕾舞团70年来第一位华人主要演员,也是该团最年轻的主要演员。
旧金山芭蕾舞团(简称“旧芭”)是美国三大舞团之一。它的舞者分为学徒、群舞、独舞和首席舞者四个等级。当时旧金山芭蕾舞团另外两名首席花了16年才从学徒升到首席,最年轻的独舞演员也已23岁。当这张年轻的东方面孔以独舞的身份出现在“旧芭”,其他的女孩子备受打击并不服气,嫉妒和冷眼更是随之而来。谭元元回忆,有一次马上要上台表演了,发现明明搁在一处的芭蕾舞鞋找不到了,情急之下,只能重新缝制了一双舞鞋匆匆上场。
再加上75人的大团只有她一个外国人,这让英语欠好的元元更没法子和别人沟通。第一年多数时候都处于“哑巴”状态的元元,就只能打越洋电话向父母诉苦。在一大堆的安慰话语中,有一句话仿佛给元元打了强心针,妈妈说:既然是“外国人”,就要为中国人争气!
这句话刺激了从小就不服输、不怕苦的谭元元,她憋了一口气,要用实力证明自己。
1998年,在演出季的一天,首席女主角意外骨折,接下来的演出面临被取消的危险。谭元元临危受命,“一盒磁带,一个晚上,你必须学会这个作品”,团长交给她的任务是一夜学会新古典主义芭蕾舞大师巴兰钦的作品《小夜曲》。巴兰钦是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编舞大师,他的作品大都节奏快、动作复杂,很难掌握。按正常的训练程序,这支28分钟的舞蹈至少要花2~3个星期才能完成。但那时她想只要拼了,什么都有可能做到。那晚,元元一宿未眠,硬是拿下了这个作品。演出获得极大成功,演出后的第二天很多圈内人纷纷打听“那个跳《小夜曲》的亚洲女孩是谁?她跳得太美了”,旧金山各大媒体也对这位意外出现的新秀给予高度评价。
元元得到了旧芭团长的首肯,曾经敌视她的同事也开始对她刮目相看。之后,元元又陆续得到很多机会,跳了巴兰钦的另一些作品和《天鹅湖》全剧。跳完《天鹅湖》,谭元元拿到了首席舞者的合同,那一年,她才21岁。
成为首席舞者后,元元几乎担纲了舞团所有剧目的女主角,温柔美丽的睡美人、善良质朴的乡村姑娘吉赛尔、勇敢不羁的卡门、高贵纯洁的苔丝特梦娜那些年,印有她照片的大幅海报常年挂在旧金山芭蕾舞团剧院的门口;她成为前总统克林顿的座上客,并登上了美国《时代》周刊杂志的封面,被评选为亚洲英雄;在日本,她的剧照还被印在电话磁卡上,到处发行
谭元元靠实力,靠对舞蹈几近疯狂的卡门般热情,逐渐在“旧芭”站稳了脚跟。
古典与现代的东方表情
掩面欲泪的织女看到牛郎将羽衣还给她,喜出望外,接过羽衣踏着轻快的脚步就准备走;当牛郎忧伤的笛声响起,织女的脚步一下子滞重了,她一步三回头,矛盾而神伤;就在织女决定回到牛郎身边的那一刻,羽衣被她扔出去又那么决绝。——《鹊桥》
首席并非终身职位,稍不留神就会被人取代。“一旦让人失望一次,很可能就再也不会用你,亚洲人扳回的机会可能更小一些。”元元说。
芭蕾本是欧洲古典舞蹈,诞生于17世纪后半叶。按说没有孕育芭蕾土壤的亚洲,若出不了芭蕾强将也无可厚非。事实是出自亚洲的谭元元毫不逊色。
谭元元的成功至少有三个因素:对芭蕾持之以恒的热情,“旧芭”人才机制的环境压力,另外恰恰是东方人的细腻与含蓄。
显而易见,在西方人眼中,芭蕾舞随时随处可见;而在中国人眼里,芭蕾舞是洋派的是鲜见的。当这种西方的新鲜刺激样式与东方的艺术味蕾相契合相融会,必大放异彩。这也许是谭元元霸据旧芭首席职位十几年而不衰的重要原因。
谭元元的某些演艺经历与细节,也刚好证明了这点。
元元经常饰演生性无拘无束的卡门,其中有一段4分钟的独舞《哈巴涅拉》。有一次,她突发奇想,传统印象中的芭蕾舞演员都穿很短的裙子,为什么非要一成不变?联想到近年来中国旗袍的高开衩,就自己设计,把裙子改成开衩很高的红色长裙。舞蹈编排上也进行了新的调整。卡门是个野性实足的女子,她又和编舞商量,添加了地上动作,好比她可以强悍地在地上打一个滚之类的。自此,她跳卡门总很过瘾。
还有一次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在排到朱丽叶拿着毒药瓶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元元建议编导在刻画朱丽叶时应有一番相当痛苦的内心挣扎,而不该说喝就喝。于是,元元设计了一系列脸部和眼神的细微动作。首演后,眼尖的美国媒体评论称“谭元元的舞蹈汲取了西方文化的精华,融入东方式的严格训练,气质独特。”
元元演出还有一个特点,喜欢在许可的范围内即兴表演。比如《吉赛尔》舞剧中间有一段是吉赛尔受到打击发疯的戏,每次这个部分元元都会是即兴演出。“有时候我在训练时做不到的东西,上了台反而可以。正式演出固然令人紧张,但紧张的同时会给人一种动力,使得在台上的发挥是平时体会不到的。”也就是说,类似段落的表演永远是一次性的,这种创新和发挥的魅力,不言而喻。
相对而言,古典芭蕾更多需要按程式去走,而现代的,比如《小美人鱼》《茶花女》这些有故事情节,有空间去给表演者刻画人物的性格和深度的,更令谭元元感兴趣。她在《小美人鱼》中的表演也可圈可点,所以有人评价《小美人鱼》是她的代表作,甚至巅峰之作。
“我现在希望达到的,已经不是一名优秀的芭蕾舞演员,而是一位艺术家。所以我不会止步。”谭元元如此回应。
最爱的还是芭蕾
她是为舞蹈而生的人,五官精致、头颅圆而小,身材纤细,身高1.66米,体重只有47公斤。舞蹈演员一般下身要比上身长,至少长11.5公分,而她却长达13公分,先天傲人的舞蹈资本。
正如所有的顶峰都是一步步攀登上去的,回首之路一定都是汗水泪水甚至血水。
从上海到美国,从天天哭鼻子到首席舞者,从元元到谭元元到YuanYuan Tan,谭元元的芭蕾之路也并非笔直畅达,除去泪水汗水,还有受伤。
作为职业芭蕾舞演员,在旧金山芭蕾舞团,每年谭元元都要演出100场以上,除了团里的演出季,还有一年一次的欧洲巡演,日本等世界各地演出邀约,演出强度极大。“演出季里,每周跳坏四五双舞鞋也很正常。”体力透支只是一方面,“经常在一个星期内演五六个不同的舞剧,在短时间内实现不同角色的转换,记忆大量的舞段,并保证情绪饱满地投入,这种辛苦更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的。”
练功肢体受伤更是常事。几年前,她的胯骨因为错位,导致一条腿长一条腿短,每走一步都疼痛难忍,且只能歪歪斜斜地走路。请专门的正骨师治疗后,只是休息了六个星期,然后就开始演出。
“芭蕾公主”还要放弃很多女孩子的“特权”:小时候被关在舞蹈学校接受严格训练,长大了没有时间交朋友。不能做的事还有很多,比如怕受伤就不能骑马、滑雪、打网球、游泳,甚至怕伤到脚底而不能长时间逛街,衣物多是网上购得。夏天也从来不穿凉鞋,因为舞蹈已使脚趾变形挺不好看。所以,每当被初学芭蕾的小舞者和家长们团团围住,问及经验和建议时,谭元元常说的一句话:“考虑清楚了吗?芭蕾很残酷,要做好吃很多很多苦的准备噢。”
芭蕾是吃青春饭的职业,要让有限的青春在无限的舞台尽情绽放,没有全身心的热爱及付出,别说走出国门,走出家门都是问题。像少女时在家休病假一年一样,谭元元也曾考虑过去从事别的行当,但都很快打住了。因为,思前虑后,她发现自己最爱的还是芭蕾。
她的热爱超越了青春,舞艺超越了年龄。
人们情不自禁为谭元元击掌赞叹。为她本人,为她精美绝伦的舞技,为她是吉赛尔、是玛丽、是卡门、是美人鱼是无数个她所塑造的人物。一双手又一双手,一场戏又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