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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之城,再也寻不到那朵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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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北京街头,已经冷到了零度。我和小晚穿着三点式的内衣在天桥上走秀,冻得嘴唇乌青,脸色苍白。凛冽在风里的时候。我对自己说。边美,所有的开始都是难的,但这样的开始很快就会结束。 北京是一个盛产梦想的地方,难怪会有那么多的人来当北漂。可是终究又有谁的梦想能开出花来昵?越久,就越凉,在现实的碰撞下,我不得不放弃初衷去一家内衣公司做他们的模特,不入流,廉价而卑微。不过是街头的内衣秀。或者商场外搭建个小台子,就是场地。

黑压压的人群里,那些目光。或鄙夷。或不屑,亦或猥琐。  我的胸口,总是铺天盖地地灰。

处女小晚

小晚是我在北京惟一的朋友,山村里来的女孩,野性而纯粹的美,像一株田间的野姜花。有时候也觉得小晚太没有出息了,来北京三年,还死守着和老家青梅竹马的约定,攒一些钱就回去盖房子结婚。

她没有跟她的青梅竹马说她的工作,那个闭塞的地方,要是乡亲们知道她只穿着内衣在男人面前晃来荡去,口水都能淹没了她。小晚并没有轻贱自己,她觉得做内衣模特也是一份工作,靠着自己的努力生存。

很难见到这样安于现状的女孩,都市里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仗着几分姿色就想攀上高枝。我们模特队里,就有好些女孩想的不过是借着这份工作认识有钱的男人。

小晚对爱情的忠贞,对生活的态度,在我们眼里,是另类了些。但这不妨碍我和小晚的友谊,我们租住在套二的房间里,一起走秀,一起看碟,一起分享彼此的秘密。

关于小晚的秘密,最大的就是她来北京的前一夜,她的青梅竹马搂着她在桔梗地里,手伸进了她的胸衣。她用了好大的劲才推开了他,她说等成亲的时候才给他。是的,小晚还是处女,处女小晚,已经许下诺言要把她的处子之身给她的丈夫。

后来,她的准丈夫来过北京一次,没有打招呼就直接来了。我见了,是个结实黝黑的小伙子,他到我们的出租房,左看右看,然后脸上有了放心的表情。我有点替小晚不值,他很明显地就是来这里探视小晚的生活,看她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我帮小晚撤了谎,说和她是一家公司的同事,我们是业务员。

小晚推了所有的通告,陪着他把北京所有的名胜古迹都游览了。那些门票贵得要命,全是小晚的钱,她把那些钱放到他的口袋里,他什么也没说。

我说,小晚,你傻,哪有男人用女人钱的。

小晚笑得很羞涩,都一家人了,还分哈他的我的?

钻石李岚

小晚的青梅竹马走后,她穷了好一阵。她的所有存款都给他拿回去修房子了,她天天吃泡面,用最便宜的卫生巾,脸更瘦了。

在一场秀后,李岚出现在我和小晚的生活里。他穿着质地良好的西装,打着妥帖的领带。他的眼里,有着厚重的霸气,我的心,突然地被什么击打中了。

他朝我走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开始发紧,空气那么安静,我给出一个微笑,竭力地娉婷,想要开到最美。可是他轻轻地掠了过去,好像我

是透明一样的,我侧过身去,看见他和小晚说,你很有天赋,也许我们能合作。

他递给小晚的一张名片让我们的模特队炸开了锅,谁都知道那是一个很有实力的模特公司,手下的全是专业的模特,每一场秀都是大手笔。

小晚却有些迟疑,因为老家的房子快修好了,她打算回去嫁人,生孩子,安稳地过日子。我的心,有巨大的落差,为什么,李岚第一眼看上的人是小晚,而不是我?

我去找李岚,我知道我要抓住这样的机会,不管是工作的机会,还是这个男人。

我在他的面前,扭转着身体,迈着稳稳的猫步。他就笑了,他说,一般。不过你如果能说服小晚来我们公司,我也会考虑你的。

我给小晚的青梅竹马打电话,我说现在小晚要升职了,工资会高上许多倍,要不你让她再多赚些钱?

小晚终于和李岚签下合约,我也签了。

不同选择

即使进入到一家公司,但我和小晚受的待遇完全不同。公司开始竭力地培养和包装小晚,请最好的老师教她,根据她的气质设计服装,在一系列的活动中,她都有出场。她甚至上了杂志封面,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李岚的安排。

李岚常常送小晚礼物,那些包装精美,价格昂贵的东西被送到家里时,我的心,酸楚得厉害。小晚拒绝着李岚,很直白,但这样却又激起了他更大的占有欲。他用很盛大的方式来博得她的欢心,但所有的一切,与小晚来说,只是烦恼。

她一心一意地想着回老家,想着老家那个黝黑的青梅竹马。有时候,我会想,小晚是在欲擒故纵吗?跟着李岚,过锦衣美食的生活,不是每个女孩最明智的选择吗?她那样的死心眼,倔脾气,是真的还是装的呢?

若是我,会那样感恩于老天给我这样的机会,给我这样的男人。可是,李岚的目光却一直掠过我,不管我怎样表现,努力做到最好。可,他的心里,始终想的是小晚。

夜里,我在排练室里,一遍一遍地走,直到自己累得摔倒下去,汗水就着泪水,湿透了我的脸,对小晚,就有了嫉恨。

那一场秀,小晚和我都有安排出场,我看着小晚的衣服,羡慕不已。小晚笑着说,你喜欢给你穿好了。我欢喜地穿在自己的身上,这件衣服那么特别,那么高贵典雅,我像是穿着华丽衣服去参加盛会的灰姑娘一样,难以置信地雀跃。但我很快就被打回了原形,李岚说,你脱下来,这件是为小晚设计的。

小晚还想说什么,但我咬住嘴唇退了下去。

制造出的机会

某个早上醒来的时候,小晚就不再是处女了。她的那个关于处女的秘密成为了历史,而她到底没有把她的处子之身给她的青梅竹马。

是李岚。

这是我和他一次心照不宣的交易。小晚的生日,李岚本来想请她出去吃饭的,但小晚拒绝了。我说,要不你到家里来吧。

我做了许多的菜,备了酒。房间里堆满了李岚送的玫瑰,但没有一朵,是属于我的。小晚在我的劝说下喝了许多酒,大约是因为有我在,大约是因为在自己家,小晚并没有过多设防。她说头晕先睡的时候,我看着李岚跟进了她的房间。

他在门口对我说,其实你的条件也不错。

我的心,像高空跌落的雪糕一样,摔得粉碎。我把小晚当作了我的一颗棋子,虽然她对我从来都那样友好,真诚。但现实太惨烈了,而我,太想拥有一些东西。

那一夜后,小晚便憔悴了下去,更加地瘦。

倒是我,开始受到重用。我的手里,有一盒带子,那是我偷放到小晚房间的,整个带子清晰地记录下了,小晚在没有任何抵御能力下,被李岚了。

我用那盒带子,得到了机会。

谁是共犯

我和李岚在一起,我知道他并不爱我,但他不介意多一个女人。他原本是霸气的男人,想要的不过是征服的过程,而小晚,在得到后,也慢慢地被疏远了。

小晚的状态很差。

两个月后,小晚很平静地死去了。她的身体流了许多的血,是宫外孕大出血,她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也没有自救。原来她那么介意,介意自己不再是处女,介意自己的承诺兑现不了了。她觉得自己辜负了爱的男人,但,那个男人,真的值得她爱吗?

小晚的青梅竹马来北京了,李岚给了他许多的钱,他数钱的姿态很卑微,很仔细,然后什么也没有问。我的心,荒凉得厉害,小晚是被谁害死的呢?我们三个人,都是共犯吧!

曾经的小晚,一心想的只是嫁人。生孩子。那么多的钱,那么华丽的生活,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可是,我的生活还要继续。

我成为李岚公司大力打造的新星,我也可以穿名设计师的衣服,接受杂志的访问,拿很高的出场费。只是在夜里,繁华安静下来的时候,我的心,很空,很空。

我想念小晚,想念初来北京时,我们的生活那么贫瘠,但我们也会有快乐。

末尾的尾

李岚带我去参加一场酒会,回来的路上,我们出了车祸。车翻了,我被压在椅子下,爬不出去。李岚先出去了,我求他,我说,救我。

他冷冷地说,车子在漏油,很危险。

我看着他,越走越远,越离越远,绝望勒紧了我。但,我还是被救了,是救援人员。

我的伤并不严重。有碎玻璃划过了我的皮肤,那些伤好了后,只留下淡淡的疤痕,像蚯蚓一样,在我光洁的皮肤上纵横。

我不能站在T型台上了,李岚同样给了我许多钱。他觉得,钱是万能的,曾经我也以为是的。我为了自己的机会,伤害了我最好的朋友,我为了得到这个男人,用了最卑鄙的手段,其实,我和小晚一样,不值。

我离开了北京,我想要回老家了。回去嫁人,生孩子,过平淡的生活。在北京西站汹涌的人群里,我那么地恍惚,恍惚地觉得,我看见小晚了,她终于能回老家了。

我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滑落了下来。

原来,这城市再繁华,也开不出属于我的那朵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