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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非洲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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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8岁的孟志斌的记忆中,2010年的春节格外冷。

他原本在老家的学校边开了一个小饭馆,生意勉强过得去,2009年冬天过早降临的大雪却让他的小饭店彻底关了门。

百无聊赖中,他敏锐地捕捉着各种招工信息。孟志斌发现,与原来不同的是,除了国内各个建筑工地的打工信息外,又多了很多国外招工的消息,以非洲的居多,埃塞俄比亚、肯尼亚、安哥拉……这些原本从未听说过的名字,不断地进入他的耳中。

最后,孟志斌把打工的目标锁定在非洲的乍得,因为有熟人在那里,放心。

乍得,是世界上最贫穷、贪污情况最严重的国家之一,人类发展指数排名倒数第五。自2003年起,石油已取代传统的棉花工业,成为乍得最主要的出口收入来源。

走,到非洲打工

孟志斌所说的熟人是他的姨夫,中油一建在非洲的一名员工,他充当了孟志斌去非洲的“中介”。

像孟志斌这样通过熟人介绍出国的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则是通过劳务派遣公司。河南世通劳务派遣公司的总经理振从事这行3年多了,每年通过他到非洲的务工人员达100多人。

振说,非洲许多国家虽然贫穷落后,但由于是国际援助的重点国家,也成为工程项目发包较多的地区,劳务需求随之产生。

2009年前后,想去非洲打工的人出去之前需要花费两万多元,甚至机票和签证的钱都得自己出。“务工人员交钱心甘情愿。”振说,务工人员可是去非洲挣大钱的。

随着国内企业在非洲投资的增多,用工也出现竞争,务工人员出国的花费反而降下来了,现在去非洲只需要向劳务公司缴纳五千元左右的中介票,签证、往返机票则由雇佣单位承担。

中介公司所收的中介费有一部分被用于打通关系,请吃饭、塞红包,以获得更多的招工信息。

能够去非洲的务工人员,中介公司的要求一般年龄要在20到45岁之间,技术特别好的,可以放宽到50岁。

出国之前,务工人员需要做培训、体检、办签证等一系列工作,孟志斌也不例外。公司把包括孟志斌在内的农民工召集在一起,开了两次会,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要遵守工地的规章,不能随便乱跑,要注意当地的一些禁忌(如,饮食禁忌)等。

孟志斌的工资待遇是按照之前谈好的,一个月一千美金,工种是为中油一建在乍得所建炼油厂的员工做饭。同时,孟志斌也签了一份雇佣合同,合同期为两年。

“现在去非洲做没有太大技术含量工作的务工人员,工资平均水平就在六七千元。”振说。

由于是熟人介绍,孟志斌的出国花费就是办护照的三四百块钱,体检费四百多元公司都给报销了,这让孟志斌的出国淘金梦又膨胀了一倍。

2010年3月12日,孟志斌开始了自己的非洲打工之旅。飞机从北京飞到迪拜,再从迪拜转到埃塞俄比亚的首都。迪拜在阿联酋,所有到非洲的飞机都要从那里转。

经过将近十七个小时的飞行,孟志斌抵达乍得首都恩贾梅纳,当他走出机舱时,一股热浪向他扑来,瞬时犹如掉进了蒸笼。

孟志斌发现乍得的首都还不如家乡的小县城繁华,并且出机场时,他遭到许多赤脚非洲孩子的包围,都是向他要钱的。

在从机场去公司基地的路上,孟志斌一路上看到不少当地人都在树下躺着,“像傻子。”孟志斌说,由于乍得可耕种土地太少,他们很闲。

一下子回到解放前,是孟志斌到非洲的第一感觉。

安全,绕不过的话题

在乍得工作的时候,孟志斌最大的感觉就是不自由。

中油一建在乍得的炼油厂一共有两千多名工人,包括孟志斌在内有二十多个厨师,三班倒上班。工作之后,要么在宿舍睡觉,要么打打篮球。

看电视的话只有中央四套一个台可以看,其余都是当地的电视台,语言不通也看不懂。“偶尔喝喝酒,打打牌。”孟志斌说,喝的酒大多时候都是威士忌和红酒等所谓的洋酒,公司也会到月底发点白酒,都是从国内运过去的。

至于出去逛逛,孟志斌从来没有实现过,一是语言不通,二是公司有严格规定,“主要怕有什么安全事故。”

在业内人振看来,安全是去非洲的务工人员绕不开的话题。

就在今年1月28日和1月31日,短短4天里,非洲大地上接连传出两起中国员工被劫持事件,引起全球性关注。

先是中水电七局苏丹南科尔多瓦州公路项目中国员工,事发时工地上共47名中国员工,其中29名被武装分子劫持,17名避开劫持后获救,1人头部中弹。

其次是在埃及,有25名中国员工被劫持,虽然平安释放,但劫持事件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早在2004年,商务部就组织编写了《外派经贸人员对外安全工作须知》,提供给中国驻外经商机构的人员、对外援助企业人员及境外中资企业、对外承包工程、对外劳务合作项目人员,增强有关人员安全防范意识和自防自救能力,预防和减少境外突发事件对我有关人员造成伤害和财产损失。

中国对外承包商会副会长迟长海认为,从以往对中国人发生的袭击事件中应看到,企业在竞标海外项目时,不仅要考虑商业风险,还须把包括员工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成本在内的非商业风险作为决策的重要依据。

安全,是在非洲企业极为重视的问题,他们加强了防卫和预防。这也是孟志斌这些非洲打工者感到不自由的直接原因所在。

“不自由也没啥,咱来非洲不就是挣钱嘛。”孟志斌也很能想得开,他每天最幸福的就是给家里打电话那几分钟。

打电话有两种卡,一种是公司提供的卡,信号好,较贵,一分钟一块多钱。一种是黑卡,他从来基地打扫卫生的黑人手里买的,一分钟才五毛钱,但信号极其不好。

打电话越多,孟志斌越想家。

违约的代价

想家成为孟志斌提前离开乍得的主要原因,其次,是他始终没有适应那边的气候。

乍得的天气没有春夏秋冬四季之分,只有雨季和旱季的差别,一年到头气温都在30摄氏度到40多摄氏度之间变化。

每年最难忍受的是四五月份就到来的雨季,雨季一来,病菌和虫子就来了。孟志斌在乍得见的最多的就是蚊子和蜥蜴。

蚊帐是每人必备的,尽管如此,蚊子还是让孟志斌的很多夜晚睡不好觉,“蚊子可比国内的蚊子大多了。”

同时,热带草原上的蚊虫也千方百计地穿透蚊帐把疟疾和登革热传播给工人,雨季的工人比平时更容易生病。

烦恼的雨季过后,孟志斌在厨房的工作发生了一点小变化,厨师长让他从做饭改为打杂,这导致孟志斌一天几乎都没有休息时间。

“做饭的里面我最年轻,厨师长说不动别人,就让。”到现在,说起这事孟志斌依旧愤愤不平。这是他提前回国的直接原因。

在干了11个月之后,孟志斌决定回家,还算不错的是公司给他买了回程的机票,从乍得到北京的路费由公司负担。

“事实上这种情况比较少见,如果工人因为某种原因提前回国,公司一般不会承担回程的机票,另外,如果工作不超过半年,还要自己承担签证和其他出国费用。”振说。

虽然不需要违约金,但回程机票、签证费用等加起来也快达到一个普通工人出国工资的三分之一。

工资加上加班补贴,孟志斌在非洲的11个月攒下了七万多块钱,他觉得去非洲打工很不错,下次他会待得更久一些。

“我还想出去,不过工资要还是一千美金我可不干,现在物价涨得这么厉害,一个月起码也得八九千吧?才值得出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