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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ESS专卖店那款金色高跟鞋,只剩唯一的一双,却被一个蓄平头的男子拿在手里不肯放下。若时很急,那是今年的新款,11厘米的鞋跟,美到极致。若时心里巴望着男人不要买,可男人偏偏开始掏钱夹,若时只好走过去对男人说,先生对不起,这双鞋子是我先试的。
男人转过头来,盯着若时,不紧不慢地说,可是你却没有先付款。
男人的样子看上去还算温和,若时忖度着他比较好说话,于是口气软了软,说,我只是想再试试别的。女人买东西总是犹犹豫豫的,希望你理解。
男人却没有若时预料的那样退让,他继续掏着钱夹,居然还揶揄着说,你们女人都喜欢这山望着那山高,所以总是错失良机。
若时只好放弃了与男人的斗争,瞪了他一眼,乖乖去柜台登记资料,叮嘱店员有赁了记得给她打电话。
出门时,她又瞪了男人~眼,因为实在想不通,一个那样干净体面的男人,却与女人计较成这样。
漂亮女人并不总是旗开得胜,只是对于若时而言,这种挫败还是头一回。
然而男人却在背后叫住了她,若时站住,男人走过来说,对不起,这双鞋子是买给我女朋友的,过几天是她的生日,所以请你谅解。
若时没想到男人会给她一个解释,太客气,太绅士了,所以她只好惭愧起来,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态度,实在不太友好。出门后却心情沉郁,因为那个男人让她受了刺激,不为没有买到心仪的鞋子,而是她想来想去不明白,为什么有情有义的男人,总是属于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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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时的日历上,在九月三百这天画了个红圈。
九月三日是她的生日,可是所有女人都讨厌生日这个词,因为它警告着你在一天一天老去。特别是,当你没有男人,没有家庭,每个月的工资有四分之三花在了衣服鞋子上,这种警告更是令人绝望的。
这天若时却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一个男人在电话那端说,生日快乐。
若时有些晕,她的生日,全部的意义就是在日历上画一个圈,就连蛋糕都不会买来吃一吃的,除了她自己,竟然还有人知道她的生日。可是,他是谁?
男人说,抢了你鞋子的人。
宾奴咖啡最角落的一个座位,男人穿着白衬衣,黑皮鞋,似乎很低调,却有稳稳的气场散逸出来。若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出来见面,只不过一面之缘,且是不怎么愉快的一面之缘。可是男人在电话里说,他耍把那双鞋子送给地,因为直到这一季结束,鞋店都不会再有货了。
当然,若时不是那种贪图小便宜的人。她需要知道为什么。
男人面前的咖啡,冰冷了却没有喝一口,杯口因此凝结了一层薄膜,困住几颗零星的泡沫,然后男人的眼神就瞄着那层冰膜穿过去,似乎要把它看出一个洞来。
男人说,今天是她的生日,可是她对我撒谎要加班,结果去了另一个男人的别墅。
男人说,我的礼物没有送出去,却不想浪费掉,既然你这样喜欢,不如送给你好了。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挥挥手说,拿着吧,我在鞋店看到了你的资料,你也是今天生日,作为一个女人,怎么可以没有生日礼物呢?
这天若时与男人在咖啡馆坐到很晚,晚到街上停了所有的公交车。后来他们索性在咖啡馆唱起酒来,男人一杯,若时一杯,互相说着胡话,却各有各的悲伤。
第二天醒来时,若时发现自己在陌生宾馆的陌生大床上,这是一个多么奇特的生日,她在这天捡到一个男人,像猫一样干净,却像豹一样勇猛,她清晰地记得他的热烈,他把她的衣服全部扯掉,却固执地让她穿上那双新鞋,然后他从鞋子开始,顺着她的身体曲线吻上去,经过她的小腹,她的胸和她的唇,他是那样用心和投入,完全是一个温柔的骑士,然后才彻底发动起来,热烈地征战她的身体。
她被他的力量征服,不是每个男人都具有力量的,很多男人有的只是贪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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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时已经二十六了,可是天真,仍然盘踞在她身体里不肯离开。每一次爱情来时,她都是这般雀跃的,全然不管当爱情走时,又会是怎样的凄凉。
爱情经常来了又走,唯有接纳,唯有感激。当男人的唇再一次滑过她全身每一寸肌肤时,若时睁开眼睛问了男人一个问题,你爱我吗?
这问题很蠢,足以吓跑大多数男人。所以男人沉默了,若时也就懂事地闭了嘴。
而,仍然是美好的。若时这天给了男人一个全新的自己,不再只是沉默地接受,她灵活地抓住男人的肩,腾跃到男人身上,她全身的皮肤,洁白光滑,却渗出密密的汗,于是她整个人都裹在汗汁里活色生香。
她的头发,绵长潮湿,缠得男人几近窒息。然后男人被调动起来,呼吸着奔突而来。就像在狂风暴雨中穿行,越来越急,越来越快,急速探寻的刺激,接近一种死亡边缘的快乐。
一切安静下来时,男人俯身看着若时的眼睛,一字字地说,我叫阿肖,你要永远记得我的名字。
然而阿肖,是个神秘的男人。
比如,若时从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他每周来这里两次,一来就只是,做完就走,连饭都不吃。
他很讨厌若时对他问东问西,对于他那红杏出墙的前女友,那更是禁忌,碰都碰不得。可是他却可以随意批评若时的前男友,比如有个男人,在分手五年后仍然找若时借钱,若时便借出了两万,是她全部的积蓄,然而被阿肖狠狠地指责了一番。
若时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指责的,毕竟曾经爱过,为什么要互相仇恨?
她开始跟踪阿肖,其实只是想看看他离开后,去了哪里。
每一次,她都看见阿肖打一辆出租车,开二十分钟左右,停在一幢旧楼前,上去,关门,开灯,熄灯。
那里应该是阿肖的家吧,他从来没有邀请若时上去坐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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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周一,这天若时做了一件疯狂的事。她等在阿肖楼下,看着他上班离开,然后叫来一个开锁匠,说自己钥匙掉了,让开锁匠帮她把门打开。
若时想这不能怪她,她只是个普通女子,却爱上了一个不透明的男人,这个男人让她又爱又疑惑,几乎发疯。
其实她已经疯了,因为她也不知道,打开门进去,屋里会不会有另一个女人,惊讶地迎上来,问她找谁。
屋里没有女人,却很整洁,因为东西很少,不过一桌,一床,一沙发,还有个大衣柜。
若时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整间屋子散发出一股干净的男人气息,一如阿肖衣领和头发里的味道,这让她感觉十分欣慰和安全。
然后,拉开衣柜,柜子里是几件男人的衣服,都是阿肖,曾穿过的。可是,柜子下方还有三个鞋盒,全部是GUESS的女式高跟鞋。
三双鞋子,每一款都不一样,却不是新的,明显有穿过的痕迹。
若时感觉自己心跳在加速,没有女人的屋子却有三双女鞋,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这屋里曾住过一个女人,或者,没有女人,只不过阿肖有异装癖。
这个荒唐的猜测让若时吓了一跳。
无论是什么样的猜测,反正现在若时无法知道答案,所以她打算立刻离开。然而刚要关上柜子时,却在其中一个鞋盒里发现一张纸片,是从一张过期报纸上剪下来的,而上面的内容是报道本市一桩连环杀人案,三个女人离奇死亡,而死时脚上全都没有穿鞋,警方怀疑是同一案犯所
为,却至今没有破案。
一种巨大的恐惧从心底最深的地方忽然袭来,若时感觉口里很干,很想镇定下来,却发现全身都在发抖。
这时,门嗒地一声响了。若时唯一剩下的意识,就是告诉自己快跑,身体却没有听从大脑指挥,只管顺着沙发靠背,无力地瘫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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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时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地板上,阿肖蹲在地上,安静地看着她。
阿肖爱的那个女子,早在四年前就离开了他。因为四年前的阿肖很穷,在她生日时,穷得送不起她一双GUESS的鞋子,于是后来出现了送得起这种鞋子的男人,把女子从阿肖身边带走。
于是你每年在前女友生日那天送一双GUESS鞋子给某个女人,玩弄了再杀掉她泄愤,她们唯一的罪过,就是与你的前女友同一天生日?若时说这话时,并没有激愤,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轻飘飘地没有力道。
女人都是该死的。阿肖同样轻飘飘地回答,所以她们其实连鞋都不配穿,光着脚来,光着脚走。
阿肖的影子,在墙壁上被慢慢放大,大到像个巨兽,若时看着他慢慢逼近,足以吞噬她的整个世界。
她闭上了眼睛,喉咙里有一声响动。
阿肖略微顿了顿,问,你说什么々
她说,我不后悔,至少,我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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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时其实有个心愿,就是想知道死后的世界是怎样的,是不是和人间一样,也有爱情和孤独。
可是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看见了白墙壁白床单和白衣服的护士,她就知道,自己还活着。
她只是晕过去了,身上连一个小伤口都没有。
阿肖逃走了,他没有杀若时,因为若时说,至少,我爱过你。这句话在很多场合被很多人说过,可是从若时口里说出来,却绝望而犀利,像一柄剑,准确地扎中那个男人的心脏。
若时用了两周的时间才可以开口说话,不知为什么,她没有受伤,可是嗓子就是干到极致,一发声就钻心的疼,继而不停地流泪。所以谁也没办法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周后,若时在电视上看见了连环杀人犯自首的消息,当阿肖青白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时,若时正在喝水,出奇不意地哽了一下,却不肯停顿,强迫自己大口地咽下去。
那个晚上,她一直喝水,喝了很多很多水,第二天嗓子就好了。
三个月后一个男人找上门来,自称是阿肖的律师,这时的阿肖,已经去了天国,可是他却委托律师带来一双鞋,GUESS的牌子,却是平跟的。律师对若时说,他让我告诉你,以后少穿高跟鞋,虽然漂亮,不好走路。
鞋盒交到若时手里,沉沉的,里面却还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我会永远记得,你曾经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