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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殷高巷体验老南京们的知足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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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图子:绘本作者,职业插画师。

曾主编主绘系列原创图画书《古典童话系列》;

自写自画青春绘本《那年夏天,四叶草》;

编绘南京手绘地图《漫走南京》并为若干书籍或杂志画封面及插图。

会画画是一件很好的事儿,可以画下我眼睛里看见的,心里记挂的和脑海中想象的。

我在城南旧巷里长大,走出家门不远便可以看见秦淮河。小时候很羡慕住在河边三层小楼里的人,想象着他们可以从自家的窗口伸出一根鱼竿来钓鱼。在春天的时候还可以在窗口撒一张细网兜住纷飞的柳絮做成松软的枕头,枕在上面睡着可以终年闻见春风的气味。

南京城南边大片乌瓦平房里鹤立鸡群着几座五层楼房,最边边上那座的第五层,就是我的家。我最喜欢的就是下雨天从阳台往下望,看着平房屋顶的瓦片在雨水的浸润下黑得发亮,拢着一层沾着灰尘的薄薄水汽。侧耳倾听,还可以听见雨水打在梧桐叶上,打在瓦上,最后落在青石地上,顺着青石的缝隙流进泥土的声音。

城南旧巷位于殷高巷古建筑群内,走进殷高巷,即可看见小巷两边都是小吃店。在这里推荐两家,一家是小李汤包,一家是小瞻园面馆。可别看这两家店门头小而破,经常有人大老远赶来只为了热气腾腾地吃上一份儿。

小李汤包主打是小笼汤包和鸭血粉丝。小李家的配料、分量都很足,热乎乎一碗撒上香菜和胡椒粉,吃出一身汗来十分过瘾。我个人比较推荐他们家的小笼烧卖,一口一个,往往是吃到第四个已经饱了还忍不住往嘴巴里丢第五个。

小瞻园面馆也是一家老店。每天一大早开门,门边桌上放着几大盆卤好了的“浇头”。有大排、小排、大肉、兰花干等,待面条下熟了出锅进碗,再在大盆里挖上一勺浇头盖在面上就可以端上桌了。看似制作简单,味道确是几十年前地道的老南京面条的味儿。整个南京也找不到几家这样的口味了。面馆的老板的经营哲学我也很欣赏,他每天所有的卤菜都是定量的,卖完便关门。生意好时刚过了中午便全部售罄,他也不会因此而多加准备分量。虽然是做生意的,却没被钱裹挟,保持着老南京人知足常乐的做派。这里的人也大多熟识,坐在店里可以看见老板和食客都熟络地打着招呼。水汽升腾时,总觉得自己已经模糊走回了20年前的南京。

吃完了热食儿,顺着殷高巷往前走便可以看见一家宾馆叫“商检宾馆”。这家宾馆虽然不大,也不知名,却算是这一带的地标了。打车说到商检宾馆,一般司机都知道。在商检宾馆右手边一条窄窄小巷进去便是我所心心念念的城南老巷群。

幽走老城南,觅旧迹

南京的老城南很有历史,早在明朝朱元璋定都南京时,他把南京老城分为三部分:西北军营,东部皇宫,南部居住,因此老城的南部以夫子庙为核心,东西至城墙,南至中华门,北至白下路,是南京居民最密集的地区,延续至今,称为“老城南”。随着时代变迁,而曾经的老城南在逐渐缩小成我们今天所看见的几片区域。区域虽小但却错综蜿蜒,且都很窄,最窄的就好像两面墙之间不小心留出的巨大缝隙,仅能通过一个人,它也有名字,叫“一人巷”。小时候穿梭在小巷里很容易迷路,但纵然迷路也会找到许多乐趣。小小的酱油店,在我印象中光线昏暗,走进就可以闻见酱油和阴天混合的气味;卤菜店,透过永远擦不干净的玻璃看着一只只盐水鸭整齐地挂着;茶炉子,终年热气蒸腾的老房子,门前并排摆着各式等待接开水的热水瓶;最美的还是小巷两边人家矮墙里探出的腊梅和蔷薇。

老巷交错复杂,有方向感的人可以随便逛,走到哪里都能看见乌瓦砖墙。方向感不好的人,则要留心注意路牌,这里的巷子很有点迷宫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原地打转或者不小心绕了出去。这里每条小巷口都会有蓝底白字的路牌,写着巷名:水斋庵、鸣羊里、学智坊、孝顺里、荷花塘、五福里、谢公祠……旧巷子里挨家挨户细细看过去,四处是时光的痕迹。青石台阶和老旧的木门,有的门边石墙上还有石头雕的兽型凸起,问了老人才知道这在旧时用来拴马。曾经宽阔的大院也都因为世代的繁衍而加盖了新屋显得拥挤起来。

我是幸运的,儿时的家和家周围那一小片旧宅都没有拆。它们似乎是在等着我去描绘,去记录。于是又背起画板拿起相机走回童年记忆里的那块地方。

我每走一步都像走进更深的记忆里。老屋散发着淡淡的水汽和霉味,我闻起来却是旧时光的味道。当我经过中学时每天放学都会光顾的小租书店,忍不住停下脚步。它曾经是那样地吸引我,我在其中消磨了多少时光,又曾挖空了心思要把借回家的漫画不被妈妈发现的情况下看完。那些漫画,也许就是我画画之梦的开始吧。

虽是故地重游,坐别人家门槛上写生,心里还是有些怯怯。生怕画到兴致却被屋主驱赶。就在担心的当儿,红色的老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出一位老太太,她看了看我,便转身回屋。之后又慢腾腾地挪着步子为我搬出张小木凳,她说:“地上凉。”接着,她缓缓走到对面的一处水井边打水洗衣。那是初冬,我缩手缩脚地画着画,看着她红色的毛线帽子在冬阳下闪着跃动的光。

我喜欢写生,也许就是因为写生比起在画室熟悉的环境里创作,多了一份不确定性,也多了一些需要我去克服的障碍,更会遇到一些与众不同的人。而这些都让画画和旅行变得有滋有味。

殷高巷古建筑区交通便利,乘坐公交103,14,19,317,43,62,62路区间,63,75,80,812,81,94,到殷高巷下车。

小李汤包:秦淮区殷高巷30号(近集庆路)

小瞻园面馆:秦淮区殷高巷3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