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 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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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九岁时单位组织去郊外，有个吴伯伯很喜欢她，晚上去多功能厅前路过海棠树，她扬着大脑袋小声说：“告你一个秘密，我摘了一个海棠。”“也告你一个秘密，”吴伯伯展开手掌说：“我摘了一大把。”

2000年寒假，单位组织游海南岛。女儿申请。我说行。先定下规矩，以后每一趟豪华旅游后都得跟我徒步走几天野路。

在三亚玩儿完后我俩脱团去了西海岸。大自然展现出寂静、荒凉的海岸。那年我45，女儿13。放羊人面目粗黑沉默地看我们。孩子让我问路。我说“你去问。”她说：“我还小。”“我没啥问题，谁有问题谁问。”她只好走上前叫一声爷爷。牧羊人非常和蔼，并不像长相那么凶。

几天后孩子晒黑了。一度爬上荒凉的高地，在乱岗间瞎窜，她问我：“爸爸走长城走黄河也这样吗?”

“迷失一是经常的。”

“爸爸，这次我最大的收获是，对你不那么崇拜了。”“好――这就有点接近事实了。站住!”我张开胳膊拦住孩子。

事实是：一条蛇缓慢爬行。

“怎么办爸爸?”孩子说。“嘘，”我把手指封在嘴上，“我看咱们还是果断地一给蛇让路。”

有个刮风的日子，前方森林里走出一群人，在沙滩上或聚或散，好像密谋什么……他们在干嘛?为什么结伴来到这荒凉海岸?“爸，他们看见咱们了，是不是要抢劫?”孩子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越来越近，他们中有人拿着相机。我们走着，在他们全体的注视下，目光含义不详。其中一戴黑墨镜抽着烟的人猛然从圈子走出，过来，一声不吭。后来孩子说，她当时心差点跳出来。高个子走到我身旁紧贴着我，并不看我而把脸冲着那些站着的人，与我并行了几步他猛然伸出胳膊搭在我肩膀上说：“跟你照个像可以吗?”我站住。他胳膊搭我肩膀上，面朝相机镜头。“咔嚓”。

“你就这样―人走?”明明我身后有女儿他却这么说，好像知道我一生独走山河。

“对，就这样。”

“有人崇拜你呀。”

走远后孩子说：“以后我不怕什么了。”我闭了半天的嘴也打开：“事情总跟想象不一样，不太美好，也不算太坏。”

最后一天。我和孩子走在喧嚣的海岸，孩子失声喊：“爸爸!”

一条野狗朝孩子冲来。我迎头而上，龇着牙齿挥舞着拳头。“呜――鸣――”竟把狗吓跑了。孩子哭了，我长久地搂着她肩膀，安慰她，她眼泪一个劲往下流。孩子说：“刚才你赤手空拳狂吼着冲上去，真比野狗更凶残。”

“我是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