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清真食品产业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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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因其特殊的文化特性和象征作用，清真食品产业已成为一些地方政府的支柱产业，“清真化”也已成为国内外部分企业扩大市场份额的一个重要手段。在此大好形势下，国内外清真产业发展迅速，但由于人们多热衷于其美好前景，对其本身的认识尚显不足，从而引发了诸多问题。文章着重分析了清真食品产业的真正产业特性，并在此基础上对政府管理和企业建设提出了一些政策建议。

关键词：清真食品；产业；特点

中图分类号：F427.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0586（2013）01-0125-04

清真食品产业因其特殊的文化特性和象征，已成为国内外部分企业扩大市场份额的一个重要手段，甚至成为一些地方政府的支柱产业。在这种大好形势下，国内外清真食品产业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但由于人们多热衷于其发展的美好前景，对其本身认识尚显不足。随着产业发展的不断深入，该产业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如“清真”标识乱用、“假清真食品的泛滥”、假清真食品引发的、清真食品产业的内卷化发展等等。笔者作为一个多年从事清真食品管理和产业发展的研究者和实践者，认为这些问题出现的主要原因是我们对“清真食品产业”的基本特性研究不足所致。因此，笔者不揣浅陋，试就此问题提出一己之见，以求抛砖引玉之效。

在中国传统语境下，“产业”通常是指私人财产或工业。随着时代的发展，产业逐渐被定义为“是具有使用相同的原料，相同的工艺或者生产相同的用途的企业的集合”。清真食品（HALAL FOOD）则“是指伊斯兰教法许可的供人食用或饮用的成品和原料，以及传统的既是食品又是药品的物品（但不包括以治疗为目的的物品）”。根据以上定义，我们可以将清真食品产业定义为：生产伊斯兰教法许可的供人食用或饮用的成品和原料，以及传统的既是食品又是药品的物品（但不包括以治疗为目的的物品）和服务的企业集合。相应的，清真食品产业主要包括屠宰加工业、食品工业、餐饮服务业、食品包装业、食品机械制造业等等。

由于“清真（HALAL）就是伊斯兰教法指称的合法”，因而清真食品产业与伊斯兰教文化符号紧密相连，表现出极强的宗教性、符号性。目前，社会各界大多是将清真食品产业看成文化特色产业、绿色健康的食品产业，而忽视了清真食品产业的真实特点。根据笔者多年的研究，认为绿色、健康、安全等特征只是该产业一个表象的方面，清真食品产业同时还具有五个特点。

1.文化性下的实体产业性。清真食品产业是依据宗教文化符号、民族文化符号为核心价值和原则产生的一种食品产业体系。从表面上看，它是一种文化产业（文化产业通常属于虚拟经济）。由于清真食品产业的市场卖点主要是为了解决人们日常生活食物需求，其本身则必须保持实体经济的特点。同时，清真食品产业是按照产业用途来进行分类的，这样该产业生产服务的范围可以跨越第一、第二、第三、第四产业（即农业、工业、服务业和文化创意产业），前三个产业都是实体经济，只有创意产业是虚拟经济，但这个虚拟经济组成部分只是为解决前述实体经济的外观、形式等辅助问题的次要组成部分。因此，清真食品产业尽管是具有文化产业的外形，但其本质仍是标准的实体经济。作为实体经济其竞争实力来源于商品的品质，其价格、价值是与成本、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紧密相连的，而虚拟经济的竞争力是依靠信息不对称、观念支撑来实现的。所以，作为实体经济的清真食品产业，不能过分利用消费者对清真食品健康、安全的观念的痴迷来实现价值，而使之“虚拟化”，盲目增加符号化的附加值，使产品价格出现虚高，使产业“泡沫化”。根据目前形势，世界清真食品的主要市场多是穆斯林聚居区，且其传统的生产格局和市场格局已经十分稳定。在国际上，对清真食品信息不对称的情况几乎不存在，信息不对称问题主要存在于国内，随着各地文化交流和清真饮食文化的宣传，这个问题也将很快得到解决。但这样的虚拟性炒作前景并不看好。目前，一些原炒作清真食品的企业，已经开始淡化其“清真”性；再者，将清真食品产业符号化、虚拟化本身也违反伊斯兰教教义。

2.文化多元性下的严格标准性。清真食品产业是随着伊斯兰教产生、发展而形成的产业。在伊斯兰教传播过程中不断发生与各族群发生时空上的文化互动，最终形成清真饮食文化的多元性、地域性、时尚性等文化特征和清真食品产业多元化特点。但是无论如何变化，伊斯兰教教法的基本规定和原则没有发生变化，并且这些都成为清真食品产业的基本标准。相比而言，清真食品产业是比较早出现标准化要求的一个产业。例如：在伊斯兰教界除《古兰经》、“圣训”的基本教规之外，早在14世纪伊斯兰教法——《伟嘎业》上的饮食标准性规约就已形成。在我国明末清初即出现了民间的清真食品标准雏形。在20世纪70年代国家标准化建设之前，1955年9月26日，便由商业部发出了《关于牛羊肉经营中有关回民风俗习惯的几点注意事项的指示》这一生产经营标准。因此，纵观古今中外的历史，清真食品产业都是在严格按照“地方性”和基本教法的标准在生产。

3.宗教性下的道德性。清真食品产业是以伊斯兰教教法和原则为指导发展形成的产业。作为主要消费群体——穆斯林，信仰的虔诚是其最大的财富，穆斯林中存在：“一口不洁之物，有损40天的功修”的观念。作为相对人——生产者，也就被要求行为“合法”和道德上的诚信。相应的，清真食品产业成为一个道德性要求极高的产业即生产者必须符合教法和基本道德规范。因此，在国外一些国家的清真食品认证通常都将参与公益事业和诚信记录作为评估其“合法”（halal）的一个依据。正是这种食品产业极高的道德性要求，才为清真食品赢得了良好的社会声誉，如在我国有“老回回的饭”可以放心吃的说法。再如：在国际贸易中，一些非穆斯林国家还要求“果汁”“果冻”进口必须要有清真（HNal）认证。

4.取食范围广泛性下的严格边界性。清真食品在《古兰经》中有四大禁忌的规定，此后，经过了“圣训”和其他教法学派的规定，其禁忌范围在不断扩大。但事实上，按照伊斯兰的基本原则，只要合法、佳美即可作为取食的范围，甚至有争议的食品也被按照合法食物来看。从表面上看，其取食是十分广泛的。但实际上“清真”的规定文化边界却是十分严格的——动物源性和有毒有害的植物，只要这个范围以外的食品都是可以放心食用的。对于这一范围之外的食品无需作出“清真”“不清真”的身份判定。如果这类食品也被判定，必然影响“清真食品”的边界，使清真食品出现泛化的倾向，反而不好界定清真食品了。因此，在沙特阿拉伯等国，蔬菜类产品是不允许使用清真标识的，在马来西亚市场上只有“立顿”茶叶有清真认证。鉴于此，我们的“清真”字样、标识和身份认定也不能超越范围使用。如果“清真食品”与“食品”的边界完全重合，那么清真食品这种特殊文化产品也就不存在了。

5.高政治风险性。不可否认，清真食品产业是一种食品生产和服务行业。表面上看与普通食品产业没有太大区别，但由于其文化标准和消费群体的特殊性，导致了该产业的高政治风险性。具体表现在：第一，在国内市场，由于清真食品产业是一种民族、宗教文化的产物，它必然带有较强的敏感性、专属性等问题，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起民族矛盾和，如企业名称、企业人员构成、产品名称、产品成分、生产环境、产品的外包装、运输储运过程，都有可能引起矛盾。与此同时，广大的核心消费者由于生活在非穆斯林的大海中，促使他们本能地对清真食品生产企业的产品保持谨慎和怀疑的态度，从而加大了清真食品产业的风险性，如人们对“双汇”“雨润”等企业的质疑从未间断过。第二，在国际市场上，由于主要穆斯林国家一直处于国际政治的漩涡中，其国内稳定的政治环境和市场环境无法保障，相应的必然加大该产业的政治风险，如埃及的政治巨变、伊朗的国际制裁等等，都对我国的清真食品产业的国际贸易产生了一定影响。此外，由于主要伊斯兰国家多脱胎于殖民地和第三世界国家，国内的政治文明水准并不高，甚至腐败横行，国内矛盾十分尖锐，这里也潜伏着政治风险和其他衍生风险。因此，清真食品产业是一个高政治风险性的产业。

6.具体产品的市场有限性。关于清真食品市场，理论上的市场十分广阔，全球有16亿穆斯林人口。根据世界清真食品论坛的最新研究，全球的清真食品市场预计已达到6350亿美元，仅欧洲的清真食品市场就达到670亿美元，且世界穆斯林人口以每年2%的速度在增长。由于食品自身特性要求地域空间的有限性和消费群体口味、喜好的特殊性，即对清真食品的需求并不存在全球均质性特点，从而决定了其具体产品的市场有限性。首先，产品的地域性消费。清真食品销售范围最广的是牛、羊、鸡、乳等初级农产品，即使这些产品也存在冷鲜、冷冻、鲜活等特殊地域性要求，但其他加工食品却只能限制在狭小的区域市场销售，且其范围也是有限的，如宁夏的“羊肉臊子”“羊杂碎”“手抓肉”等等，主要是在西北市场销售。其次，国际市场的传统性。清真食品国际市场自伊斯兰教产生后就逐渐形成，经过近1400年的发展和国际分工的调适，国际清真食品市场已经形成较为稳定区域格局。例如：中东市场一直是控制在欧美、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家手中，还有就是印度、乌克兰，而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泰国主要控制东南亚市场。这样传统产品很难进入这些地区。第三，穆斯林人口的增长与消费市场不一定成正比。自20世纪以来，随着宗教世俗化的发展，宗教与人们世俗生活距离越来越远，人们在日常生活品的选择方面有了更大的自由度。目前，在国际范围内除了沙特保持绝对的传统性以外，中东其他地区则多处于开放、半开放状态，伊斯兰国家核心区通常也不单纯将饮食作为宗教认同的标志，因而多数国家的人民饮食文化表现出明显的“西化”特点。

此外，清真食品产业还存在高成本性。清真食品产业因为存在原料、工艺、人员等方面的特殊要求，从而增加了其生产成本，这样在市场的价格竞争中一直处于劣势状态，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具体企业的竞争力，如餐饮业中汉餐与清真餐存在45%以上的差价，乳制品加工业中明胶和乳清蛋白的差价也是比较高的。清真食品产业存在的这些特点，也是其局限性所在。清真食品产业并不是只挣不赔、一本万利的特殊产业，它甚至存在更高的政治风险性，所以社会各界要树立起清真食品产业的风险意识，也正是由于这些风险和限制的存在，因而对政府管理、引导投资，以及企业投资、生产经营都提出了特殊的要求。

1.政府方面。（1）要建立严格的清真食品技术标准和管理方面的规范体系。这个体系包括完善的商贸与清真食品管理法律法规体系、清真食品生产加工的标准化体系、“清真”符号规范使用的标准体系。（2）政府要依法加强清真食品管理的执法，尽量减少清真食品产业不规范的现象，以免影响整个产业的道德声誉。（3）政府要加强清真食品产业投资的引导工作，通过信息的公布、政策引导，尽量引导企业不要投资潜在的产能过剩行业，并引导企业不断完善和延伸清真食品产业链。（4）政府要做好搭建清真食品贸易平台的各种服务工作。

2.企业方面。（1）评估一下自己有没有能力、承受力、资格从事这种道德性产业。（2）审慎投资。通过真实详尽的市场调研和评估，做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投资方案，避免投向产能过剩的行业或生产出没有市场竞争力产品，尤其是要避免跟风的心态。（3）注重产品的品质提升，不要过分炒作“清真”文化符号。（4）企业要通过自身努力增强市场调研和营销能力。目前，由于各级政府十分重视清真食品产业服务平台的建设，政府已经建成该产业发展的良好外部环境。例如宁夏回族自治区中阿博览会、内陆开放经济试验区（清真食品自由贸易区）、清真食品标准化体系、清真食品标准的国际对接、清真食品管理的法律法规体系、清真食品国际认证机构等等，已经搭建起清真食品产业的管理、贸易平台。至于具体的企业经营与发展工作，只能依靠企业的自身努力来完成。（5）企业要加强自身的管理能力，完善企业清真食品生产的标准化建设。（6）企业要树立风险意识，不仅要看到开拓市场、享受优惠政策的有利的一面，还要看到其高风险性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