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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兰河传》的艺术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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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呼兰河传》是萧红灵魂的独语,是她以女性独有的生命体验进行的创作。本文从感伤的文本旋律和作者对精神家园的皈依两方面入手,分析了《呼兰河传》的艺术特色,表现出作者哀婉感伤的叙事基调以及情感上对故土的无尽思念。

关键词:《呼兰河传》 故土 感伤 思恋

萧红,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位才华横溢并极具个性的优秀女作家。她以别致的风采出现于文坛,以女性独有的生命体验进行创作,表现出特有的探索和创新精神。创作于生命后期的《呼兰河传》无疑是萧红个人最重要的代表作,它延续了《商市街》的私人话语,同时将《生死场》中那种令人哀伤不安的风格推向极致,散文化的写作方式将呼兰县的风俗一一展现,文本极具自足的完整性。茅盾亦把这部长篇小说誉为“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呼兰河传》是作者为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呼兰河畔的小城作的传,也饱含着作者饱尝四海漂泊之后对故乡风物的浓浓思恋。

在那个悲壮的大时代中,萧红用自己的方式体味着生命的悲剧性和孤独感,精神上难以割舍地牵系着遥远的故土、逝去的光阴,而充斥着个性话语的《呼兰河传》成为了她心灵上最好的慰藉。

一.感伤的旋律

每一首交响乐曲都有它特有的主旋律,如果将萧红的小说《呼兰河传》比作乐曲,那么,回旋在她作品中的便是一种哀婉感伤的基调。它不像贝多芬式的交响乐章,充满着爆发式的激情和动感,而是阴郁寂寞的,交织着淡淡的悲伤之感,又不乏女性的深情和悲悯,还笼罩着一层孩童梦幻式的色彩。与许多同时代的女作家不同,萧红的作品里没有愤怒的哭喊与控诉,她的大多数小说写得深层哀婉,却又不乏诗意。即使是在矛盾冲突揭示得比较尖锐的作品中,也是热情中夹杂着忧郁,同情中流露出感伤,字里行间始终弥漫着一种哀婉无奈的情绪。种种辽远的愁绪最终汇聚于她平静的叙述。渗透在萧红小说里的感伤情绪,是一种复合的情感。《呼兰河传》尤其如此。其中有梦魇般的沉郁、迷惘和痛苦,同时还交织着希望和追求,生与死的主题在此一一拉开序幕。萧红借此宣泄着心中的哀戚,也在写作上达到了艺术上新的高峰。

这感伤的旋律,是时代的苦闷。时间已是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革命的浪潮似乎对这个呼兰河畔的偏僻小城并没有产生多大影响,人们依然在一种停滞不前的社会状态中,麻木迷惘。小说一开篇便是严冬的冷冽与小城生活同一内容的反复轮回。其中,作者触目惊心地描绘了一个横梗在街头的大泥坑,它联系着人物悲苦单调的生活,联系着人们麻木的心理,犹如小城挥之不去的梦魇。“东二道街上有大泥坑一个,五六尺深。不下雨那泥浆好像粥一样,下了雨,这泥坑就变成河了,附近的人家,就要吃它的苦头,冲了人家里满满是泥。等坑水一落了去,天一晴了,被太阳一晒,出来很多蚊子飞到附近的人家去。同时那泥坑也就越晒越纯净,好像在提炼什么似的,好像要从那泥坑里边提炼出点什么来似的。若是一个月以上不下雨,那大泥坑的质度更纯了,水分完全被蒸发走了,那里边的泥,又黏又黑,比粥糊,比浆糊还黏。好像炼胶的大锅似的,黑糊糊的,油亮亮的,哪怕苍蝇蚊子从那里一飞也要粘住的。”大泥坑俨然成为呼兰县城的标志和象征。这里常常淹死鸡、淹死鸭、淹死猪,陷住马车,甚至空中飞翔的燕子用翅膀点水,也有被粘住的危险。人们安心地看着旱天牵马抬车的盛况,乐得能够分享被泥坑淹死的便宜猪肉。在时代的阴霾中,人们尚未觉醒。在探求生命意义的坎坷艰难之中,作者以个人的身躯承受着历史的滞重,美好感情失落的悲哀萦绕在心头,笔触空灵却难掩沉重。

这感伤的旋律,是旧势力徘徊时在人们心灵上投下的阴影。数千年统治着古老中国的封建幽灵,仍然在这个小城里游荡。它看不见、摸不着,却无处不在,吞噬着新生的力量和希望。《呼兰河传》里,读者可以感到旧势力附加在人们心灵上的沉重负荷,以及面对旧的、恶的传统观念的压抑和窒息。人的命运在这样的氛围里也愈加沉重。“死于无主名无意识的群体谋杀”的小团员媳妇正是这个时代的悲剧。老胡家的小团圆媳妇只因不会装作羞羞答答,吃饭吃了三大碗,不合封建礼教的妇道。于是,婆婆、叔公便狠狠打她、甚至用滚烫的水给她当众洗澡帮她除魔去鬼。“黑乎乎的、笑呵呵的”小团员媳妇被折磨死了,一条青春的生命也随之毁灭。然而在这里的人们眼里,“那连哭带叫的小团圆媳妇,好像在这世界上她也并未曾哭过叫过,因为一点痕迹也并未留下。家家户户都是黑洞洞的,家家户户都睡得沉沉实实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又顺其自然,人们不曾反省社会的积弊和封建礼教的罪恶,小团圆媳妇的死更多是一场无谓的苦难。萧红笔触中透露出的悲悯和感伤,有力地震撼着读者的心绪,让人挥之不去。

这感伤,又不能不与作者的性格、气质有着密切的联系。萧红在她的童年时期就过早地感受到了人生的寂寞与悲凉,旧时的辛酸,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伤痕,而成年后婚恋的伤痛,又使她饱经了人生的沧桑。在多年生活的磨难中,萧红目睹了人生的痛苦与欢乐。在生活的撞击下,才华横溢的她终于发愤为文。无疑,萧红的作品也打下了她性格的烙印。《呼兰河传》中的感伤情绪,外表柔弱,内在有力,是作者思想的外射。同时也表现了作者在感伤中求其美、在叙述中求其真的创作特色。一方面,因为看到美好事物被掩盖、践踏,读者会从感伤的旋律中感到同情和惋惜,并以此激发我们对扼杀美好事物的行为的愤怒;另一方面,读者通过小说感染到作者的心绪,从而使自己获得精神上的提高。

二.恋者的皈依

《呼兰河传》是萧红以童年见闻为题材,描绘北中国一个偏僻小城的风土人情的。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光里,精神上难以割舍地思念着心中的故土。萧红情不自禁地以恋者的风姿,在小说中扮演着抒情的角色。《呼兰河传》中的“我”这个小女孩,天真无邪,纯朴自然,敏感细致,同时又充满幻想。在历尽世途坎坷后,萧红用小女孩的眼中所见完成了自己对故乡的皈依。现实中太多的苦难使她只能通过对故乡的回忆和抒写,建构起精神上的家园。而“故乡之成为故乡,必须透露似近实远,既亲且疏的浪漫想象魅力,当作家津津乐道家乡可歌可泣的人事时,其所贯注的不止是斯土斯人的写实心愿,更是一种今非昔比的异乡情调。回忆及想象故乡双管齐下,由过去寻找现在……”萧红渴望自由幸福的生活,但现实种种却让她深感无奈,美好的理想的失落让她在精神上由过去寻找现在。

在《呼兰河传》中这个外化的自我形象便是着迷于自由自在的大自然的女孩儿。“我”眼中的花草树木、蔬菜水果,显然不是无情之物,而成为了作者寄托生命,表达向往美好生活愿望的意象。“后花园”便成为了这一思恋的载体。正如有的研究者所指出:“后花园与其说是一个实存,不如说是一个化作记忆然后又不断地依凭记忆再造的想象的空间。”诚然如此,《呼兰河传》中的后花园是萧红心中想象的空间,也是对故乡的感情投射。在这里,“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个谎花,就开一个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它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蝴蝶随意地飞,一会儿从墙头上飞来一对黄蝴蝶,一会儿又从墙头上飞走了一个白蝴蝶。它们是从谁家来的,又飞到谁家去?太阳也不知道这个。”一花一世界,后花园里细致的情景,亦成为了作者生命中最真挚的怀念。因此,作者极力描写了祖父对我的疼爱以及后花园带给我的快乐,并不厌其烦地用絮絮叨叨、罗嗦稚气的话语描绘着这美好的一切。

萧红曾写到,“可是从祖父那里,知道了人生除掉了冰冷和憎恶以外,还有温暖和爱。所以我向这‘温暖’和‘爱’的方面,怀着永久的憧憬和追求。”祖父的关爱、“我”的憧憬和后花园里的景致构筑了《呼兰河传》里作者内心深处的思恋,而这正源于作者强烈的生命感受和情感体验,包含着难以传达的人事苍凉的深层感慨。

《呼兰河传》是萧红写给自己的灵魂独语,在回忆中深深思恋自己精神上的家园,仿佛一次默默地旅行,诉说着对“家”的无限眷恋。作者心力所向,往往是她终身难忘的。呼兰河畔的小城是萧红本能的表述,真挚地记录了独特生命体验下的自己对故土的怀恋。然而对故土的思恋只能在作者对童年生活的皈依中升华凝聚。童年的时光已经逝去,想象的故土早已遥远,“从前那后花园的主人,而今不见了。老主人死了,小主人逃荒去了。那园里的蝴蝶,蚂蚱,蜻蜓,也许还是年年仍旧,也许现在完全荒凉了。小黄瓜,大倭瓜,也许还是年年地种着,也许现在根本没有了。”寂寞之感在小说结尾再次流露出来。想象中呼兰河的小城,是逝去的故土,更是萧红生命中的精神家园。留不住的回忆弥漫着无尽的感伤,《呼兰河传》的歌唱始终是作者一曲恋者的伤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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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瑶,重庆旅游职业学院公共基础部助教,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