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雄“越南三部曲”中的艺术表现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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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生长在越南的法籍导演陈英雄始终对家乡越南有着一份深切的感情，他希望打破西方电影镜头里越南贫穷、战乱的形象，在陈英雄著名的“越南三部曲”——《青木瓜之味》（1993年）、《三轮车夫》（1995年）、《夏天的滋味》（2000年）中，通过意向的表达、镜头的把握、色调的运用，陈英雄向观众呈现出了一个恬静、美好、极具东方韵味的越南。

[关键词] 陈英雄 越南三部曲 艺术手法

与其说陈英雄是个导演，不如说他是位细腻、温情又敏锐的诗人，他在自己的“越南三部曲”（《青木瓜之味》、《三轮车夫》、《夏天的滋味》）中充分运用了艺术美学原理，通过意象的运用、镜头的把握、色调的呈现向观众展示了一个个构思精致、清丽诗意的画面，对白很少，但是意境十足。

一、意象

东方人讲究意境与隐喻，就是借用某种事物来表达另外一种事物，以暗示它们之间的相似之处，充满着东方意蕴的陈氏电影自然会少不了“意象”这一表现手法。

飘香水灵的青木瓜带着一身滴水的翠，安静的生长在枝叶繁密的幽绿葱郁中，轻采下来，瓜蒂上纯白色的浆液轻吻上了浓绿的叶瓣，再细细剖开，一瓢满满的晶莹剔透的瓜子散发着珍珠般耀眼的光芒。这样一个轻灵而淡雅的生物在陈英雄的镜头下被赋予了鲜活的生命，它就是《青木瓜之味》中那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梅。

影片中当梅用手指去抚摸木瓜的瓜子之后，镜头迅速转向梅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木瓜就是女性的象征，质朴的外表、纯洁的内心、孕育着全新的生命，所以由此就不难看出影片借由青木瓜对东方女性进行了无声的赞美。

此外，青木瓜是越南特有的食物，它和越南这个民族一样——内敛、沉静、生命旺盛，陈英雄把这种食物细细道来，也可以从中品味出他对于越南这片故土的深切怀想和由衷赞美之情。

陈英雄的“三部曲”讲述的全是越南家庭的故事，处于东南亚地区的越南传承着古老的东方文明，所以东方韵味十足的瓷器花瓶在电影场景中必不可少。在许多文学作品中，具有东方古典特质的花瓶一直有种暧昧、含蓄的意味，在《青木瓜之味》中，花瓶隐晦的暗示了男女之间的感情。

电影中，梅打破过两次花瓶，暗示着两次男女感情的破裂：第一次，梅打破女主人家的花瓶，男主人随后就离家出走了，这代表的是男女主人感情的破裂。第二次，梅到仁浩少爷家当女佣，不小心打破了仁浩少爷未婚妻送的花瓶，接踵而来的是仁浩与未婚妻的分手。这个极具东方特色的花瓶含蓄的表现了东方式的男女之情。

意象能够启发观众更深层次的了解电影所想表达的内涵。《三轮车夫》里也运用了多种意象，“老板娘天生残疾的儿子总是如婴儿般躲在母亲怀里，这暗示了男性天生的心里暗疾——软弱无能。诗人流个不停的鼻血也具有深层的寓意和内涵，代表了男性内心极度的虚弱。”这些意象都需要观众去细细体味，反复品读才能从中体会出深层的含义。

二、镜头

1.特写镜头

特写镜头一般在电影中必不可少，它是电影中拍摄人的面部、人体的局部、一件物品或者物品上一个细节的镜头。由于视距短近，取景范围小，画面内容单一、集中、突出，因此可以造成强烈而清晰的视觉形象，得到强调的效果。

《青木瓜之味》中梅到仁浩少爷家后的一天，穿上了女主人送给她的新衣服，对着镜子仔细的涂着口红，这时镜头投向梅饱满、红艳的嘴唇。在大特写镜头中，我们看到梅把口红从上嘴唇的左边涂向右边，一下又一下，通过这个细微的动作表现了梅内心对于新生活无限向往的喜悦情绪，也让观众更深一步感受到梅从一个小女孩向成熟少女的美丽蜕变。

此外，《青木瓜之味》中还多次运用特写镜头表现大自然，把自然景色赋予生命。一次次突出强调自然景物，使得观众在视觉、心理上产生强烈的反应，深切感受到了陈英雄所想表现的东方人文“天人合一”的思想。

在《夏天的滋味》写镜头同样被给与重用。大姐苏与情人幽会，心灵上的契合给了苏一种灵魂上的愉悦享受，她躺在情人怀里仰头微笑，但是这种背叛婚姻的感情还是给了苏一种负罪感，苏坐起身来慢慢摩擦着床边铜盆的耳朵。镜头这时移向铜盆，给了铜盆中的清水一个特写，随着苏的摩挲，盆里的水漾起了细碎的波纹，一圈又一圈、久久不平静。其实这盆水就是苏内心的真实写照，那起伏不定的水就是苏起伏不定的心情。

特写镜头把所表现的对象从周围环境中突出出来放大，从视觉上带给观众直接的冲击，留下深刻的印象。陈英雄的电影以精致、细腻出名，那么这种特写镜头突出刻画细节的画面自然不可缺少，细细体会，寓意深刻。

2.景深长镜头

在《青木瓜之味》中，镜头很多次始终定位在屋子窗外较远的位置上，通过摇拍展现屋内人物的行为，把屋内真实的生活给展现出来，这种“景深长镜头”是陈英雄所善用的。

在《夏天的滋味》中，有一幕是小妹莲与哥哥海清早起床时的情景，使用的正是景深长镜头。镜头架在窗外，利用摇拍跟随屋里人的每一步：从海起床，走到床的另一边拉开窗幔，再回到床边做俯卧撑，到莲起床，走到门口买早点，回到屋内，镜头始终定位在较远的位置，拍摄下了屋里人活动的全过程。

长镜头作为一种艺术表达形态，最大的功能在于真实的纪录生活现实，所以，影片中使用长镜头，可以保持时间、空间上的完整性和统一性，增强影片的可信性、说服力和感染力，渲染了影片气氛。

陈氏“景深长镜头”最大的特点在于镜头具有节奏性，伴随着片中人物的步伐，镜头缓慢的向前推进，片中人物一步又一步走进屋内，镜头也是一点又一点推向屋内，观众的目光仿佛能和上脚步沉稳的节拍，跟着片中人物也进入了屋内。这种陈氏“景深长镜头”简单而灵活的凸显了整个事件，给观众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三、色彩

青黛色的远山、浓绿色的热带植物、淡青色的青木瓜、乳白色的汁液、竹青色的家具、青花瓷的花瓶、片中人物黑白分明的眼睛……陈英雄的“越南三部曲”几乎都是这样的色调——淡淡的白和淡淡的青，如同一幅水墨山水画，色彩雅致、意境深远。

《夏天的滋味》里海走在下雨的街上的镜头正好向我们展示了越南水墨丹青般的景色：清透的雨水不停的落下来，形成了一道水帘，街道两旁是大片大片绿色的热带树木，郁郁葱葱、朝气蓬勃，海撑着伞、卷起裤管踩在积水的街上，远远看去像是一个黑点，如同白莲花一样的越南少女从身边走过。此情此景一扫片中夏天闷热的感觉，让人清爽畅快、心旷神怡。

青白色的主色调其实就是越南这个国家的主色调，越南地处北回归线以南，属于热带季风气候，天气高温多雨。这样的一个国家自然给人一种水润、温湿的感觉，陈英雄选择采用青白色正是突出了越南这一特色。在这样淡雅又不失清亮的画面中我们不难感受到一丝越南这个国家特有的味道，色彩清雅、画面灵动、质感十足，宁静淡雅的越南跃然于镜头之中了。

不同于近年拍摄的《挪威的森林》，“越南三部曲”讲述的都是发生在越南这片土地上的故事，由于陈英雄对于家乡的深厚感情，会让他更加主观感性的去表现出更多关于越南“美”的一面，独具一格、美感十足。

参考文献

[1] 崔军，《第二道彩虹——陈英雄电影艺术研究》，《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03年3月

[2] 朱洁，《漂泊在没有名字的影像河流上——陈英雄的电影世界》，《电影》，2005年第4期

[3] 丁丁，《陈英雄镜头下的世界》，《广东艺术》，2002年第2期

[4] 张银枝，《试析陈英雄电影的诗情意蕴》，《太原城市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5年8月

作者简介

朱鑫雅，南京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