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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让母亲等死
2009年3月17日,刘涛跟往年一样,带着父母去大连慈铭体检中心做例行的身体检查。这一年,母亲丛林被确诊为肺癌晚期。对于这个结论,刘涛实难接受,因母亲一不抽烟、二无不良生活习惯,身体一直很好,也很注重保养。刘涛又带着母亲去了北京几家大医院,也都被确诊为肺癌。刘涛来不及悲伤,回到大连便马不停蹄地为母亲办理了住院手续,希望尽快做手术。几家医院的医生都表示,手术的成功率极低,而且会让病人的生命质量下降;如果癌细胞已经扩散的话,术后病人生存的时间可能会比不做手术还要短。但刘涛仍坚持要做手术。他觉得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不能让母亲在家里等死。
刘涛一直是退休父母的主心骨,尽管父亲刘正荣对手术存有疑问,但还是尊重了刘涛的决定,母亲丛林在大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做了手术。63岁的丛林手术过后,接着开始进行痛苦的放化疗。医院里,母亲在与死神赛跑;而医院外,刘涛则忙着赚钱。他在一所小学做体育教师,为了挣到更多的钱,他常常在没课的时候溜出去,到一家体育公司任按时计酬的游泳和网球教练。在母亲术后的放化疗中,刘涛全都选择了不在医保报销范围的进口放化疗药物,以期减轻母亲的痛苦。
但是,高昂的医药费和高级营养品等开销,让刘涛及父母的积蓄迅速见底。刘涛将自己位于大连市西岗区北京街83平方米的房子交给中介。妻子葛娟得知此事后,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成全丈夫去做一个孝子,便同意了。
亲情变成一件湿棉袄
很快,刘涛和葛娟的房子以72万元的价格卖掉了,还了39万元的银行贷款,还剩下33万元。刘涛毫不犹豫地将这些钱投入母亲的治疗当中。经过5个月的治疗,母亲体内的癌细胞得到了控制,丛林出院回家。一家三代五口人挤在一室一厅的屋子里,连转个身都困难。直到这时,丛林才知道为了给自己治病儿子不仅到处兼职,还卖了房子。母亲的心在滴血,丛林把刘涛叫到身边,流着眼泪对他说:“小涛啊,对于一个当妈的人来说,最幸福的事不是自己能够多么长寿,而是看着自己的儿女生活得幸福。你现在这个样子,妈妈有多心疼,有多自责!”见母亲流泪,刘涛慌了,连忙说:“妈,你千万别难过!钱跟妈的命比,那算个什么呀?再说,咱一家五口在一起,多热闹啊!”
为了给母亲加强营养,刘涛给母亲开小灶,海参、鲍鱼天天都有,至于那些很贵的时令果蔬,刘涛更是眉头也不皱一下地买回来,仿佛这些东西就是灵丹妙药。而其他人的饭菜不是白菜豆腐,就是土豆丝土豆片。一天,刘涛的孩子乐乐在学校被传染了感冒,孩子的感冒刚开了个头,丛林就感冒了。这让刘涛火冒三丈、怒气冲天地对妻子说:“看到乐乐病了,怎么还往家里带?你难道不知道,一个小小的感冒都可能把妈击垮!你就不能让乐乐去你妈那儿待几天?”葛娟的娘家在大连的城乡接合部,离乐乐的学校很远。刘涛哪里顾得上这么多,蛮横地说:“赶紧带乐乐回你妈家,治好感冒再回来。我带妈上医院。”那次感冒对于癌细胞已经扩散的丛林来说,的确是一次重创。高烧被控制后,她开始低烧不止,白细胞少得惊人。医生告诉刘涛,丛林的癌细胞已经向骨转移了,而且身体多处器官都已经发现癌细胞,任何治疗手段都只会增加病人的痛苦,于病无补。尽管医生这样说,刘涛依然没有放弃。
就这样,丛林再次被送进医院接受放化疗,尽可能地控制癌细胞的生长。对于一个60多岁的老人来说,这种治疗的痛苦可想而知。一天傍晚,刘涛下班后赶到医院,却听说母亲跳楼了……还好,她从13楼跳下,12楼的阳台截住了她,只受了一点皮外伤。接下来的日子,丛林开始拒绝治疗、拒绝进食,无论刘涛如何哀求,丛林都拒不配合。一天,丛林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个小刀片,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向自己的腕部割去。若不是刘涛及时发现,丛林就该命赴黄泉了。晚上,守着昏睡的母亲,刘涛快要崩溃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拼命地与死神作斗争,母亲却执意要走,而且如此决绝。更让他伤心的是,醒来的母亲不再跟他说话,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幽怨。
顺从才是大孝
又一个疗程的放疗结束后,丛林执意要出院。十几天都没有说话的丛林对刘涛说:“只要让我出院,一切听你的。否则我还会找机会去寻死。”没办法,刘涛只好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家,丛林提出新的要求:“你们吃啥我就吃啥,再开小灶,我就绝食。”刘涛只好应承。春节很快就要到了,想到这很可能是自己的最后一个春节,丛林过得无比认真。从小年开始,她便气喘吁吁地拖着病体做各种吃的东西。
除夕的晚上,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过饭后,丛林向老伴儿使了一个眼色,刘正荣会意,拿出几张写满字的信纸。丛林说:“涛儿、娟子还有乐乐,这是我的遗书,写了好久,让老刘念给你们听吧。”信中,丛林表达了自己的知足,她说没有母亲不想看到儿女的孝顺,但没有母亲愿意看到儿女过得不幸福。她在信中写道:
涛儿,当我看到你为了我卖了房子,累得不像个人样,我想告诉你,妈真是觉得万箭穿心。可是作为儿子,你觉得这样做才无愧于心,妈理解。我曾经试着配合你,接受你所有的安排,可是,我心疼你啊。那些日子,我是真的想死,因为我觉得这种苟活实在是一种折磨。但回家的这些日子,我终于想通了,儿子,如果我那样走了,还是留给了你永生的遗憾。所以我不能,我还要活下去,看着你幸福,看着你学会找到幸福。
儿子,接下来的最后时光,妈妈将过得很艰难,但我不害怕。我和你爸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会一起出去旅游,带着镇痛针,走到哪儿算哪儿。这也算是我的遗愿了。大把的钱花在放化疗上只能徒增痛苦,那么何不走得赏心悦目一些?现在请你在这份协议书上签字,支持我和你爸游山玩水,答应我不要再把我送进医院,不要再抢救。我无法选择生的方式,但总可以选择死的方式吧?儿子,就让妈妈有尊严一些,少一点痛苦,好吗?
念完后,刘正荣把一页信纸交到刘涛手上,说:“涛儿,签字吧。尊重意思,好好过日子吧。你幸福了,我和你妈才能了无牵挂。真正的孝不是为了母亲倾家荡产,而是顺从!”刘涛接过来一看,只见信纸的抬头上写着“生死协议书”,刘涛的眼泪决堤了,他哭着说:“妈,你让我好好想一想,行吗?”那天晚上,刘涛和葛娟彻夜无眠。回想母亲生病后将近一年的日子,刘涛决定签字,尊重母亲的意愿。
(摘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