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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局长”出书忏悔:有一种爱情无人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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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日记――一个文化局长的公开忏悔录》刚面市不久,便在各地引起了轰动。该书取材于作者李福寿的真实经历,14年前,正担任文化局长的他弃官抛妻,与情人私奔到千里之外的厦门,从此开始了落魄天涯的低调生活。14年后的今天,他却突然高调出书,向世人大胆披露了这段惊世骇俗的情感故事,这是为何?私奔期间,这位“浪漫”官员都经历了什么?

一念之差,

局长携情人私奔异乡

38岁之前,李福寿在事业上一直是比较成功的。他凭借不俗的文笔,从一名中学教师转入仕途,并通过10年奋斗成为湖北省云梦县委宣传部副科长、县文化局局长。家有宽敞住房,单位有专车,妻子温顺,儿子懂事,李福寿的幸福生活令身边人羡慕不已。然而,这种生活在李福寿看来并不完美。他当年是在失恋后不久邂逅妻子,并与她“闪婚”走到一起的,婚后却总对妻子感到不满意。

不久,一个女孩的出现,最终改变了这位年轻局长的人生轨迹。当年,同在当地文化系统工作的雅丹,是一个25岁的美丽女孩,在频繁的工作交往中,李福寿与雅丹彼此产生了好感。他总爱拿眼前这个单纯可爱的年轻女孩和家中的妻子作比较:一个性格大大咧咧,一个小鸟依人;一个渐露老相,一个青春勃发……不乏浪漫情怀的李福寿越来越觉得,雅丹才符合自己“梦中情人”的全部标准,妻子就是一个不懂风月的“世俗”之人。

与雅丹相识几个月后的一个夏夜,李福寿在一种犯罪感的笼罩下,首次亲吻了她那年轻鲜润的嘴唇,女孩全身颤抖,软绵绵偎在他怀里久久不起。当听说他并不爱自己的妻子时,雅丹动情地对李福寿说:“你娶我吧!不管有多穷,我一生一世跟着你。”雅丹的热烈表白,让年近40岁的他找到了初恋般的美妙感觉。

纸终究包不住火,李福寿与雅丹的暧昧关系只保持了一年,就被他妻子发现了。1997年6月的一天,妻子找到了李福寿的单位。“你和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当着他单位同事的面,妻子失控地喊叫道。李福寿的头“嗡”的一下大了。自己多年来树立的威信和口碑就在那几秒钟里跌得粉碎,一切都在妻子的爆发中寿终正寝,所有的退路也仿佛瞬间被堵死。那块他最担心的悬在头顶上的巨石,终于翻滚了下来。

经过几天的激烈争吵,李福寿提出了离婚。但任他死皮赖脸地赔罪、求饶,就差没下跪,妻子坚决不同意。“要离也行,必须赔偿我30万元!”面对李福寿的绝情要求,妻子仍试图挽留,她知道丈夫无论如何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想想妻子跟自己这么多年,家里的事从未让他操过心,对老人和孩子也一直都很好,李福寿忽然觉得,自己娶了这个善良的女人,也害了她。他很想尽可能多地从经济上弥补妻子,可这么多年来,李福寿的收入一直上缴“家库”,而且加到一起也没有10万元,他去哪儿弄这笔30万元的巨款!

深深的愧疚,让李福寿在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领导的批评,以及同事们背后的风言风语,又使他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加上此事已经在小县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他甚至连门都不愿出了。一个星期后,绝望的李福寿产生了一个冲动念头,当即拨通了雅丹的电话:“我准备放弃一切出走,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愿意。你到哪,我就到哪!”雅丹毫不迟疑地回答。“如今想来,一是她太过年轻,受不了压力;二是她可能以为出去是件好玩的事。”无论如何,雅丹的应允在当时成了李福寿决定私奔的最大支柱。

放弃拥有的一切和情人私奔,对一个男人来说,既是绝望中的狂欢,也是自负和自私交织的爆发。时任文化局长的李福寿,能一步步从贫家子弟走上来,自然有异于常人的生存能力,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从头再来,东山再起。而对妻儿家人的伤害,则注定成为他一生的枷锁。

1997年6月18日,是李福寿永生难忘的日子。正是这一天,他在单位放了一封辞职信,然后抛下老母亲、共同生活了15年的妻子和13岁的儿子,带着情人离家而去。“回不回来吃饭啊?”出门前,72岁的老母亲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问他。“不回,我走了妈。”母亲专注于择菜,没有抬头。李福寿强忍泪水走出家门,从此踏上了一条充斥着悔恨、煎熬、挣扎、挫折、窘迫的私奔之路。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一条混蛋的路。

落魄天涯,

背井离乡的爱情满目辛酸

由于两人都喜欢大海,李福寿和雅丹商定去福建厦门生活。提着一只皮箱上飞机时,李福寿回望故乡泪眼模糊,雅丹挽着他的胳膊,却显得一脸兴奋。对于这个比李福寿小13岁的女孩来说,她从来没有深想过,和一个有妇之夫私奔意味着什么。能和心仪的男人一起生活,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文化局长李福寿的私奔事件,如同在小县城投下一枚重磅炸弹,刺痛了每个人的神经。时任湖北省作协主席的池莉听说了此事,还以他为原型写了《来来往往》一书,最后被拍成电视剧轰动一时。“从登上飞机舷梯的那一刻起,康伟业就把世俗的一切都留在了地面:他的存款、公司、生意、家庭、亲人……他不再是老总,不再是儿子,不再是丈夫和父亲,他只是一个大情人。”小说中的这个片断,与李福寿离开家乡时的情景何等相像。

两个为爱背井离乡的人,就这样在故乡将自己连根拔起,匆忙移植到一座陌生的城市。李福寿与雅丹从此隐姓埋名,切断了与老家的一切联系。水土不服,使雅丹刚到异乡就害了一场病,等她身体康复后,两人也已经身无分文,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一时又找不到工作,李福寿和雅丹就连续饿了两天肚子。华灯初上的厦门美丽纷呈,却不属于这对天涯沦落人,他们在异乡街头紧紧拥抱在一起,忍受着饥饿和寒风的侵袭,以仅存的爱情相互慰藉。

第三天,李福寿好不容易在一家物业公司找到了工作,不仅收入微薄,还因为身份不明而难以稳定。好在吃饭时,米饭随便打,菜只有一份。那段日子,李福寿每天只吃一点饭,把菜留着,再悄悄盛满饭带给雅丹吃。

到厦门的第二个月,雅丹就怀了孕。由于租不起房子,他们就暂住在物业公司一个杂物房里。雅丹不属于公司人员,按规定不能在这里住,上班时间她便不敢从大门出入,要晒衣服或出去活动一下时,不得不拖着有孕之身从窗户爬上爬下、爬进爬出,以致勒伤了小腿。

每天天不亮,李福寿就从床上爬起来悄悄为雅丹煮饭,生怕被上班的同事发现。因为没有什么菜,一碗面条和两个荷包蛋,就是这个年轻孕妇的“营养早餐”。纵使如此,雅丹也不愿独享,每天硬是让李福寿吃了蛋黄才放他走。看着她捧着一大碗干巴巴的面难以下咽的样子,李福寿心里很难受:她跟我远走天涯,自己将以何本事面对她对我的信任和忠诚?

不料,即便是如此落魄的生活,也未能维持多久。一天,物业经理发现李福寿把“妻子”也领进公司吃住,俨然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就阴阳怪气地说:“开发区过去的那个村头要办养殖场,有很多新修好的猪圈,一些盲流未经许可就搬进去了,你也可以免费去住。”这是明摆着叫李福寿滚蛋了。和拮据窘迫的物质生活相比,无止境的心灵失落与失衡,更是蚕食着李福寿所剩无几的信心和自尊。

1998年年初,李福寿到泉州一家小报社当起了记者。他找了处租金低廉、几十个租户共用一个水龙头的民房,带着怀孕的雅丹搬了进去。正值冬天,因为被子太薄,一天夜里雅丹冻醒了,坐在床上蜷缩着瑟瑟发抖的身子哭。看到这一幕,李福寿的心都碎了,他们的生活仿佛已经沉入了万米枯井,看不到日月。而更令他感到绝望的是,刚领了几个月工资,因赶上报社裁人,李福寿又一次失业了!

靠朋友接济,李福寿和雅丹租了一个小铺面开起了小卖部,两人就住在里面。可堂堂文化局长做起生意来却相当笨拙。小卖部只能用惨淡经营来形容。1998年4月29日,女儿降生。5月3日,李福寿在日记里不无委屈和悲愤地写道:云梦县的李福寿是什么人?跑腿的事别人做了,自己动动脑动动嘴,事成了;出门坐车,吃饭不是餐馆就是回家吃现成的。今天我做了多少事?守店、买菜、打杂、洗衣、做饭、送饭、护理产妇和孩子,夜间陪坐…… 我是否已经过时了。过去凭社会关系和一点点本事,加上率直的性格干得热火朝天,今天失去这些基础后,却如同失去翅膀的老鹰一样无法起飞!

女儿的出生,使得两人的生活更加窘迫,但也给了李福寿一丝人生的暖意和信心。他又开始鼓起了为儿女创造良好生活条件的勇气。然而,生活并没有那么快给予李福寿谅解。开业半年后,他的小商店最终倒闭了。

“弹尽粮绝”之际,雅丹决定给远方的家人打电话要钱。“我的胸罩又旧又小,带子都断了。”碍于男人的颜面,李福寿不想让她打电话。“尽量克服一下吧,我想办法赚钱。”“不。你要是不同意我打电话,我就哭。”雅丹面带笑容说完这句话,眼泪却夺眶而出。

出书忏悔

有一种凄美爱情无人祝福

1998年10月,李福寿第一次回家探亲,他跪在母亲面前乞求原谅。老人高高地举起手要打这个混蛋儿子,手却始终没有落下,满腔的委屈埋怨汇成痛心疾首的一句:“你们在外面过得好吗?”

没想到,3个多月后,老人就得了间歇性精神病。“妈疯了,你儿子也常常一发呆就是半天……”电话里大哥的语气像打枪,枪枪命中李福寿的心房。私奔以来,即便生活再窘迫,李福寿借钱也会给母亲儿子寄去生活费。然而,这并不能换得他的心安,他的荒唐私奔无疑将亲人推进了水深火热的深渊。

当年年底,妻子带着儿子来福建找他,她仍在做最后的努力,希望李福寿能回去重新开始。“覆水难收,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他垂头低语。妻子默默坐在那里流泪。那天正是除夕,处处都是团聚的灯火,李福寿一家却在啃噬家庭破碎的苦果。

1999年3月2日,李福寿回到家乡办离婚。15岁的儿子大大咧咧地在他面前坐下,跷起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反复骂自己的父亲,薄情、脸厚、不如去死……李福寿只觉得阵阵悔意和悲凉,自己远远低估了他的私奔带给儿子的伤害。

就在李福寿和妻子办完离婚手续后不久,他从表姐夫处得知母亲亡故的噩耗。放下电话,他“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让母亲不得善终,此恨此悔至死难平!从此,叫李福寿的这个男人在云梦县彻底‘死’了。”他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

1999年5月底,李福寿与雅丹正式登记结婚。随后,厦门一家大型国企接纳了他,并通过“人才引进”把他调入厦门,雅丹也在中小学培训方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从这以后,他们的生活才逐步稳定下来。

李福寿调进厦门时,按政策可以带一个户口,他没有带现任妻子雅丹,而是把儿子带进了厦门。高中毕业后,儿子到厦门参加了高考,并在这里考上了大学。大学期间,李福寿经常到学校去看他陪他,直至孩子毕业后找到工作。他努力尽着一个父亲的职责,试图弥补曾经给他造成的伤害。但父子关系的重建,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好转。两人在一起时,除了沉默就是谈谈未来,却很少触碰过去。

2011年8月1日,李福寿突然高调出版了一本名为《私奔日记》的书,讲述了那段充满自私与传奇的经历,告诉大家私奔后的生活有多艰难。由于写的是作者的真实经历,此书面市后很快引起轰动。一时间,唾骂、质疑、同情、艳羡……各种复杂情绪夹裹着复杂的人性,生生把这个私奔事件熬成了一锅辛辣刺激、五味杂陈、百感交集的怪味粥。

李福寿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私奔日记》是他从1997年私奔后到1999年5月底厘清婚姻问题之间的尴尬生活实录。但为何要在私奔14年后高调出书,目的是赚钱、忏悔,还是告诫?对此,李福寿表示,他想深入分析自己怎么会走上这条路,给这个事件一个真实的全貌,并把良心放在社会公众面前进行拷问。在向亲人表示忏悔的同时,他还想通过这本自传体的书,为社会提供一个思考的样本。

“这辈子,我做得最对、最错、最离谱、最出洋相的事情就是私奔。”这话李福寿对很多人讲过。他说看似很矛盾,却最能表达私奔后自己对这一行为的认识。最对,选择了自己真实的感情;最错,道德层面上是要接受审判和谴责的;最离谱,放弃官职及大好的前途;最出洋相,所有的人看着自己私奔,并讨论着、指点着。

起初,雅丹并不赞同李福寿出版《私奔日记》,她明白,这本书的出版会让她和家人再次面对难堪的局面。后来完全是为了支持丈夫的创作、尊重他的心血,雅丹才同意此事。出书并没有改变他们的经济状况,如今,李福寿和雅丹依然在厦门租房子住,儿子已经自立,女儿还在读初中。尽管有时也会感到生活压力很大,但李福寿表示现在还算得上幸福。“雅丹是最适合我的人,遇到她是我这辈子的荣幸。只是我不应该带她私奔,把她拖入生活的苦海,现在想来,当时还有更理智的解决办法。”

这位曾经的局长坦陈,他不敢奢求能得到家人和社会的谅解,只想用自己荒唐的私奔经历告诉大家:爱情本是美好的,但如果把它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再凄美的爱情,也注定得不到世人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