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雕既琢 复归于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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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的机会，读了刘克邦的散文集《自然抵达》，深深地被他发自肺腑的情感、朴实平淡的文风、自然本色的语言，以及他对生活、对人生、对身边的人和事的真知灼见所吸引。一口气读完这部作品，掩卷而思，不禁为之深深感动。

一个人如何对待生活的给予，快乐还是忧伤，失望还是希望，关键在于他对待生活，对人生、对待身边的人和事持怎样的心态。《自然抵达》就处处折射出作者以乐观豁达对待生活，以欣赏感恩对待他人的心态。刘克邦早年经历了诸多不幸：父亲错划被遣返回遥远的农村；相依为命的母亲在他幼年时就早早地离开了人世；回到农村“”父亲身边后干过最苦最累的活，受过太多的歧视……这一切都没有磨灭他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对自己遭受不白之冤时反思：“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在工作交往时，当以此为戒，对领导，对同事，对下级，对亲朋，对家人，遇上矛盾，碰到问题，多问几个为什么，多设身处地想想对方，没有确凿证据，不亲身验证事实，千万不能胡乱猜测、轻易结论，以免错待人家、冤枉好人。若如此，就能将自己置身一个睿智、清明、公正、宽容、大度的境地。”（《遭受冤屈的故事》）在刘克邦的作品中，我们读不出任何的怨恨、愤怒和失落，而作品流露出来的往往是欣赏、感恩和爱意。对周秉建姐姐、老处长、老红军、“新邵七子”“铁嫂子”……洋溢着欣赏与敬仰之情；对父母、妻儿、邻居、同事、师友……充满着热爱和感恩的心。刘克邦曾坦言：“在我的散文中，有一根红线串连，那就是‘爱’字，有对父母感恩的‘尊爱’，有对妻儿温馨的‘怜爱’，有对友人纯朴的‘珍爱’，有对英雄崇敬的‘热爱’，有对事业钟情的‘笃爱’，有对祖国忠诚的‘挚爱’，就是批评不良针砭时弊时，也是怀揣一个‘爱’字，带着希望、期待的心理去书写的。”

朴实平淡的文风，真挚深切的情感是《自然抵达》最大的特点。庄子在《山木》中说：“既雕既琢，复归于朴。”成玄英解释说：“雕琢华饰之务，悉皆弃除，直置任真，复于朴素之道者也。”即要求人工雕琢巧夺天工，雕而无痕，使艺术品经雕琢后仍如天造地设般富于自然之美。这种“雕琢复朴”的思想后来派生出了为人所称道的“绚丽之极而归于平淡”的艺术境界。

朴素是一切事物的自然状态。刘克邦的文章没有磅礴峥嵘的气象，没有气势恢宏的叙事，没有五色绚烂的铺陈，流淌的是朴素清丽、沁人心脾的生活细流，正如东坡先生所谓“寄至味于淡泊”。在这些散文中，有生活的艰辛、家庭的温馨、社会的纷繁、自然的博大，更有人性的芬芳。这一切，作者均淡淡地道来，慢慢地述说，绝少雕饰，犹如“清水出芙蓉”；而散文中的故事也就发生在我们身边，他写的就是我，就是你，就是他。这些文字，初读自是异常朴素清新，再品却又是幽思彻悟。刘克邦把生活中的琐碎事，身边人物朴素的言行举止，如实地呈现出来，文章篇幅都不很长，一篇篇娓娓道来，但篇篇不失隽永清丽之美，令人回味无穷。《飘香的鱼汤》中妻子的关心体贴，通过一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妻子亲手做的鱼汤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让作者深切地感受到“我的生活，因为有了她，就像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鱼汤，可口、味美，极富营养价值，补身，补脑、补心，还补精神！”《老处长》一文，通过老处长林宝谦对于调动工作从“米箩里”跳到“糠箩里”的毫无半句怨言，不进接待方安排的豪华房间，执意坚持“四菜一汤”标准，乐呵呵地吃“忆苦餐”、住“黑猫旅社”等生活琐事，平实道来，凸现出老处长高尚的品格情操。《罗盘的主人》一文，以一个罗盘为线索，深情地讲述了自己与小学同学廖传禄的分分合合、恩恩怨怨扯不清、理还乱，始终无法从心中抹去的往事。故事情节很简单，作者用质朴的语言将一件件小事平铺直叙，“一个及其普通、平凡的山里孩子”“如那高山，从容挺拔；似这溪水，清澈见底”的纯真少年便栩栩如生地站在我们面前。

散文是语言艺术。首先感染读者的就应该是语言。散文集《自然抵达》自然也体现了散文的语言美。刘克邦散文的语言贴近生活，力求自然本色之美，同时又发人深省，富有哲思。

所谓自然美的语言，就是“少做作，勿卖弄”，就是“为情造文”而非“为文造情”，就是既有生活气息又有作者个性的语言。《自然抵达》的语言以平淡见长，以本色取胜。《飘香的鱼汤》，作者把对妻子由衷的感激凝聚于款款叙写的笔端：“妻子一直在门口守候，见我顺利出来，一颗悬着的心落下地来。她高兴地迎了上来，望着我缠满纱布胶带的颈项，急切地想察看我手术后的伤口，心痛地擦拭着我衣领边沾滴的血迹，一而再、再而三，关怀备至地问我手术痛不，感觉怎样。”作者内心的感受也是发自肺腑、自然流淌，寓深情于平淡：“此时此刻，我无语作答，望着妻子，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迅速传遍了全身……”虽然文辞自然本色、平易质朴，实际却意味隽永、情深义重。写对老领导的知遇之恩：“有一个人，种在我心中，就是这样一棵松树。他是一位长者，更是一位楷模。他的言行举止、身体力行，影响了我一生，激励着我不甘雌伏、奋勇前行”（《老处长》）；写对大自然的赞美：“群山环抱之中，杨柳依依，稻禾青青，木楼连连，小径悠悠，炊烟袅袅，锣鼓声声，既有清纯素雅的自然景致，又有独特浓郁的民族风情，犹如蓬莱重演，仙境再现”（《德夯小溪》）……文章语言无不自然本色、素淡清新。这不正是一种大巧若拙、返璞归真的文采吗？

在物欲与浮躁充斥着我们的生活和文坛的今天，刘克邦作为天天与数字打交道的财政部门领导，能够把散文写得如此清新隽永而又简练传神，正所谓用“数字和文字演绎出精彩人生”，实属难得。《自然抵达》叙写的既是寻常百姓的生活琐事，不乏人间烟火，同时又直指人心，让我们得到思想的启迪，为我们营造了一抹抹雅俗共赏、透人心扉的亮丽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