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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个故事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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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子的南边是个火车站,不仅能装货卸货,而且还卖客运票,往上走通北京,往下走去广州,方便的很。

自从五年前车站附近兴建了个大型的水泥厂,小车站就忽然繁华起来,公路两边好像一夜间就戳起了不少的房子,往外出租,后来又建起了邮局、饭店、旅馆、小医院……车站四周就逐渐形成了个有一定规模的商业小区。

我也顺应潮流,拿出多年的积蓄,从城里买了辆小客货,农忙时在村里做几天地里的活计,大部分时间都在车站给人拉货,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每天,我和伙计们的大车小车都停在玉兰的五金商店前面等活儿,这时,我们大多是在玉兰的商店里打打扑克或者侃侃大山。玉兰是个俏丽矮小的南方女子,一头黑亮的头发,光滑而亮泽,向后梳理成一个柿子般的发髻,发髻上常插一支红色的塑料簪子。玉兰是个利索人,走起路来一阵风,一双杏核眼常常会笑成一道缝。这女子喜欢说笑,也喜欢听别人说笑,即使有嘴臭的人说一些荤的上不了台面的话题她也无所谓,所以大家都喜欢呆在她的商店里,因为在这儿,谁都可以毫不顾忌地讲一些小姐呀呀之类虽然无聊但却十分让人开心的话题。

玉兰说话也没遮没拦,有一次她竟当着店里那么些人说:别看我们大军装一天车累个臭死,可夜里上了床也不让我安静,我看他还是不累。

说完玉兰脸上就带出无比的且有点夸张的自豪。

就有人说:对于你那叫享受,对于大军那是责任啊!

还有人说:大概是你不让大军安静吧,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不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玉兰就上去拍最后说话的小子一巴掌,说:我就如狼似虎了,你是不是想试试?

那小子就还贫嘴:我哪敢,你吸不干我也得让大军揍扁我。

说完,五金商店里便响起人们嘻嘻哈哈的大笑声。

在说说笑笑声中,日子便飞逝而过。

玉兰的丈夫大军原先是个瓦匠,成年累月地在城市里打工。在八年前出了次事故,从四层楼高的脚手架上掉了下来,居然没有出大事,据说是掉在了一堆废水泥袋上,只是身上被刮拉的不轻,当时也弄了满身的血,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那以后大军就再也不出去打工了,但也不肯闲着,就在离他们村不远的火车站做装卸工,玉兰也就在离车站附近的公路边租了三间门脸儿,开起了五金商店。玉兰是重庆人,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跋山涉水地来到了河北,和魁梧高大的大军结了婚,过了几年就有了儿子志刚。

志刚在县城里的私立学校上小学,一年要四五千块钱的花销,每逢礼拜天或者放了寒假暑假就来五金店和爸爸妈妈做伴。我曾经问玉兰为什么花那么多钱送儿子去县城上贵族学校?玉兰说孩子是她惟一的希望和寄托,城里教育出来的孩子就是和农村不一样,我将来还要供他上最好的中学和大学,让他做一个有大出息的城里人,别像他爸去城里打工,从那么老高摔下来,差点丢了小命。

我说:要供到大学毕业得花多少钱啊?

玉兰坚定地说:就是我吃糠咽菜也得供他!咱又没钱咱又没势,孩子要出息也只有上学这一条路了。

大家就都佩服这个女人,说她眼光看的远,心也比天高。

每过一些日子,玉兰就会租我的小客货去市里进一趟货,她说这样比零儿八星地进货便宜些。玉兰刚开张那两年去城里进货是雇一辆柴油三轮车,后来买卖逐渐扩大,进货也就多了,玉兰就看上了我这辆小客货。

玉兰说:就用你的车合适,雇大车我进不了那么多东西,雇个三轮车又装不下,还真是就你的合适。

我当着店里的好些人说:什么叫就我的合适啊,是我的车合适,我的要是合适把大军的往哪儿搁啊?

玉兰脸一红:你再贫嘴,看我不撕烂你。

我赶忙举手投降,连声说:嫂子别发火,小弟以后不说了还不行。

我们俩的对话就逗得屋里的人们哈哈大笑,大军也坐在一边跟着笑。

我们这儿离市里有八十多里路,有时进了城我们得去好几个五金批发站,到中午了就在饭店吃顿饭。玉兰喜欢吃她家乡的火锅,而且还特别好吃一些海鲜飞禽之类,还得要辣的作料。而我却闻不了火锅店里那种油腻腻的味道,更看不了细竹签上串的那血淋淋的被分割的支离破碎的动物尸体,只是勉强吃一些豆腐青菜鹌鹑蛋之类的素食。但是客随主便,每次我还是硬着头皮和玉兰走进让她眉飞色舞食欲大增的火锅店。

在餐桌旁,我们的嘴除了吃东西然后就聊聊家常什么的。

我给玉兰说我媳妇叫杜鹃,名字好听吧?

她问:你儿子叫什么?

我说儿子叫志强。

她说她的儿子叫志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哥俩呢。

我说:可不是,乍一听真像哥俩。

玉兰说:往后就让他们拜个干哥们儿,那样我就多了个儿子,等我成老太婆了志刚不孝顺就还有个志强。

我听了就笑,说嫂子不仅能张罗,还真会说话。

玉兰这时一本正经地说:说真的,你们应该再要一个,不就是罚点款吗,一个多孤单,再要个姑娘。

我于是就问:那你们也应该要个姑娘啊?一儿一女多好。

玉兰就把头扭向窗外,眼睛看着街上的行人像是在自言自语:谁说不是呢?我是真想再要个孩子!

那怎么不要,再拖岁数就大了。

玉兰忽然就不耐烦了:说你呢怎么转到我这儿了,你怎么不要?

我说:我怕再来个小子,到时候还不榨了我的油。

玉兰就撇嘴:来不来就熊了,夜里和你媳妇睡觉那股劲儿哪儿去了?

我听了只是笑,那样子可能真的像是懦夫一般。

那天在回来的车里玉兰还说:你是真应该要个孩子啊,管他姑娘小子呢,一个是真发孤,等我们老了他连个商量事的亲人都没有,唉!

叹了一口气玉兰就犯困了,头直向我这边歪。

我开玩笑说:怎么困了,是昨晚大军又骚扰你了吧?

玉兰说:那个死鬼,晚上总不让人睡好觉。

我笑了笑,把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因为此刻就我们两个孤男寡女。

玉兰好像是睡着了,她把头竟靠在了我的肩上。此刻,我闻到了一种头发的味道,有兰花和薄荷般的一股清香。这种味道,与杜鹃头上那种洗发膏味是截然不同的。

一种让男人心醉和想入非非的味道。

大概玉兰是真的困了,她一直睡了一路,一直靠在我的右肩上。

那是一个难忘的夏天,把货全装好了车,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我们就进了一家饭店,这次她竟没有去火锅店。玉兰要了两个凉菜两个炒菜,还要了几瓶啤酒,她以前是很少要酒的。

玉兰说:我知道你不爱吃火锅,今天就给你改善改善,我也硬着头皮吃一回。

我说就别喝酒了,一会儿还得开车。

玉兰早已打开两瓶,说天太热,喝点冰镇的,降降温,今天我也喝点。

我问你也能喝酒?这两年我一次可都没看见过。

玉兰说什么都叫你看见还行?不信回去你问问大军,我比他都能喝。

我们边喝酒边说话,头顶的吊扇刷唰唰地转着,偶尔把玉兰的裙子扇起来,她就连忙用手按住,还故意不好意思地看我。

玉兰说:杜鹃在家里干啥?

我说在村子里的一个小厂上班,同样是女人,她可没有你有本事。

可她有你这么个好男人啊。玉兰用眼睛撩着我说。

我说:你也有一个好男人嘛,大军早出晚归地装卸车,挣钱也不老少,又不胡糟乱来。

玉兰喝口酒,脸上竟然有一丝冷笑。

我说:大军对你不好吗?我们大家都看着挺好的。其实你也心疼他的,我们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看得准。

玉兰说:我也没说不好啊,说这些干吗,喝酒!

我说:我们已经喝了五瓶了,不喝了,我还得开车。

玉兰呆呆地看着我,就像一个孩子撒娇般地说:每人再喝一瓶好不好,不喝就不叫你走!

看着玉兰那娇媚无比的脸,我默许了。

从饭店出来,玉兰坐进车里,说真热,我想去洗个澡。

我说:回去洗吧,车站有个大众浴池。

不,我想在城里洗,车站那浴池太脏。

我知道拗不过她,就把车停在了一家洗浴中心的院子里。玉兰下了车,我坐在车上没动。

玉兰说:挺热的坐那里面养痱子啊,你也进去洗洗吧,这家洗浴挺不错的。

我下了车,说你去洗,我就免了吧。

没想到玉兰竟拽着我进去,说她请客。

让我更没想到的是,玉兰走到售票的柜台前,边掏钱边说:我们是两口子,要一个单间。

我当时都被吓懵了,任凭玉兰把我拉进洗浴间里,她一扭身插上了门。

我说:你怎么会这样?

玉兰说:我怎么不会这样,你们在我的店里不是经常说这事吗?

我说:那是在开玩笑,不能当真的。

玉兰说:我今天就当真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出去吧。

玉兰说完就低下头,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当时我也喝得头脑昏昏沉沉的,以往出门时玉兰很少让我喝酒,可今天我们俩都喝了不少,看来玉兰对这次行动是早有预谋的。

我是个庸人,又喝了不少的酒,所以我抵不住诱惑,我就范了。

当我在热气腾腾的水雾中进入玉兰的身体时,我感到她的整个身心都在颤栗,晶莹的水珠在她洁白光脂的肌肤上滑落,她酒后的脸色微红,一直到耳根,她双眼紧闭,全身心地投入到一种情感的旋涡当中。玉兰此刻烈火般的激情感染了我,使我消除了刚才因为惊诧和慌乱而产生的不安和紧张,在本能地极力迎合着这个让我感到费解的女人……最后,玉兰竟小声地哭了,哭得淋漓尽致,百感交集。

我把淋浴开得很大,水的哗哗声淹没了她的哭泣。

我不知道还有女人在做完爱以后会这么无声地泪流满面的哭。

我问:你觉得今天受委屈了?

玉兰说:受委屈的应该是你,还有杜鹃。

我是真的不明白这个南方女人了。

在回来的路上,玉兰忽然对我说:我的丈夫比你要厉害多呢!

我想应该也是,大军五大三粗的,浑身上下除了眼睛小哪儿都不小。

说完玉兰就掏出钱来给我算车费,我说算了吧。

玉兰说:我可不是洗浴中心的小姐哦。

我说瞧你说哪儿去了?

那你就收下,和以前一样。说完玉兰就把钱放到我面前的驾驶台上,竟多出一百。

我说你为什么多给我?这可和以前不一样。

玉兰笑笑说:就为刚才,就为你给我搓澡,这是小费。

我立时感觉受了莫大的屈辱,脸腾地热了。我说:你不是小姐,可我也不是卖身的异性搓澡工呀?

玉兰依然笑着说:瞧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说刚才咱俩的事,我觉着对不起你老婆杜鹃。拿这钱给她买双鞋穿,不过也买不了好的。

我仍是不肯要,玉兰像是快要恼怒了,对我杏眼圆睁怒目而视,我这才不得不收下,但心里始终琢磨不透玉兰的心思。

人,真是复杂的动物。

有那次事以后,我在玉兰商店里呆着时讲话明显的少了,尤其是和玉兰的逗逗嬉嬉,怪不得大家伙儿都说我学文明了。可玉兰依然和往常一样忙忙活活,依然和往常一样说说笑笑,依然和往常一样嗔怪大军晚上不老实……玉兰还是那个能干会说的玉兰。

后来每次去城里进货,洗浴就成了我们必不可少的内容,尽管每月只有那么一两次,但每次她都是那般全身心地投入并且充满火热的激情,还有就是每次完事后她都会小声莫名其妙地哭泣。她着身子偎依在我怀里泪流满面时,我感觉她就不是商店里的那个玉兰了,在我看来彼此简直是两个女人,但我不知道哪个是真实的哪个是模糊的?

有一次我用手巾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问她:你每次跟大军都这样吗?

她用手使劲拧我一把,嗔怪道:在这里你不许提他。

还有让我费解的是,每次进城里她不是给我的儿子买一件衣服,就是给我的爱人买一双鞋,有时也给大军和她的公婆儿子买一些适用的东西,惟独舍不得给她自己买。

我极力反对她给我的家人买这买那,有时我就假装生气,每次接她的东西时,我总隐隐感到自己在扮演一个极为不光彩的角色。可玉兰却不管我这一套,依然我行我素,我知道这就是她的性格,也可以说是个性。

我问她为什么不给自己买东西。

玉兰竟然说:我欠你们所有人的情啊。

我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玉兰说:首先我欠大军的情,我不是个好老婆;我欠公婆的情,我不是个好儿媳;我欠志刚的情,我不是个好妈妈。我欠你的情,我不是个好嫂子,欠你媳妇和你儿子的情,因为是我把你变成了个不好的丈夫和不好的爸爸,我这不是欠你们所有人的情吗?

那你为什么还这样做呢,自己给自己添负担?何苦呢?

玉兰用眼睛盯着我飞快地说:我愿意,我看上你了,不行吗?

说完玉兰就笑,笑的时候眼角竟有泪花在闪动。

笑罢玉兰就又说:咱们再这样下去,我肚子里就会有孩子了。

我听了心里一惊,脸色可能都变了,这可不得了。

玉兰继续笑着说:要是生个姑娘我就要,要是个小子就给你,咋样?

我连连摆手说:你说的可别是真的,那样对不起大军。

那我们这样就对得起大军吗?还有你老婆杜鹃?玉兰固执地望着我问。

你知道还这样,其实这事可不能怨我啊。我在极力为自己分辩。

哈哈哈哈!玉兰大笑起来,瞧你那熊样,人家给你开玩笑呢,吓的你小脸都白了。

有一次进城置货,我在首饰店给玉兰选了支银质的簪子,上面雕刻着美丽的花草,很精致典雅的那种。我想,玉兰林林总总地给我老婆和儿子买了不少的东西了,甚至还给我买过一件羊毛衫,礼尚往来,我花几百块钱给她买件饰品,也算一种回报和一片心意吧,谁叫我们已然成为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了。

可玉兰竟死活不要。

我说:你不要我不就白买了,人家又不退货。

玉兰杏眼圆睁:怎么叫白买呀,拿回去给杜鹃吧。

我简直要生气了,大声说:听话,把你那个塑料的扔了,换上。

玉兰说:我就不,我喜欢塑料的,就不待见金的银的,你说也白说。

我还说什么呢?我觉得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徒劳了,我就什么也不说了。

女人真是一个难以破解的迷啊!尤其是玉兰。

腊月里的一天,是约好要进城置货的日子。恰巧正赶上大军姑姑家的女儿坐月子,玉兰得去走一趟亲。但进货也不能耽误,玉兰就让大军跟我一起去。

在回来的路上,我问大军:你和嫂子当初是怎么认识的?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大军面无表情地说:买的,花了两千多块钱。

买的?显然我有些吃惊。

大军没言声,驾驶室里一阵沉默,只能听到发动机马达的响声。

我换了个话题说:嫂子挺能干的,人缘儿也不错,大家都挺喜欢她。

大军听了脸上的表情逐渐鲜活起来,话也就多了,他说:要说玉兰能干真不假,动力气比我也不差。你不知道,她是蛮心疼我的,家里的杂活累活都是她抢着干,她从不攀我,尤其是这几年,弄得我都感到不好意思的。说完大军停顿一下,又说:其实她也挺不容易,真的,自从跟了我,她这十几年没享过几天福,八年前我又出了次事故。

说完大军就叹气。

我说:你叹什么气?听说那次事故赔了你一笔钱,再说,又没伤着胳膊腿儿,这不你好好的吗?

大军叹完气,说也是,人得知足才是,知足常乐吧。

大军说完就掏出烟来,递给我一支,又给我点燃。

我感觉大军是个挺不错的男人,玉兰为什么暗里背叛他,而在生活中又百般地对他好?想着想着我的头脑里就有些纠缠不清了,对玉兰有点过分的行为我感到迷惑不解,同时,在大军面前我也隐隐感到有些自惭形秽,毕竟我和玉兰做了对不起他的龌龊事。此时我觉得自己和玉兰维持了好几年的这种关系应该结束了,大军是个朴实善良的人,我们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呢?而玉兰虽然爱逗爱笑,可在车站和她的村子里并没有听到丝毫关于她的闲话,人们都说她是个本分能干的好女子,包括她的公公婆婆,这是我在五金商店里亲耳听大军的父母说的。

我在默默地想着这些让人费解的事情,大军此时也沉默起来,他只是一个劲儿吸烟,好像也在想心事。

半路上,大军说去厕所解个小手。

大军走后,我感觉有些憋胀,便锁了车门,也去不远处的那个厕所了。

我进去时,正在蹲着的大军慌忙站起来,他解小手怎么蹲着?无意间我发现,他那里空荡荡的,中间有一块紫色的的伤疤。

我的心在“砰砰”乱跳,怎么会是这样呢?但我佯装没有看见。我装着开玩笑说:怪不得这么长时间,原来你在这儿“卸车”呢。说完我就违心地笑了,大军也有惊无险地违心地笑,然后我们就都又上了车,在冰天雪地里往前行驶。

现在驾驶室里是真的沉默了,而且还有些寒冷,我的头脑里就像前面的路一样白茫茫空荡荡的。我只是机械性地控制着方向盘,眼睛死劲儿盯着前方。

此时我的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我有一种想大叫的欲望。

但是我真不知道冲谁喊?我只是感到眼睛里潮乎乎的。

外面好像起雾了,这鬼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