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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来临,“偏心”继父是你挡风的胡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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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国智曾经扮演着一个尴尬的角色:亲生儿子对他有误解而反目成仇,继子顾鹏辉对他并不认同,他在危机四伏的家庭生活中,用宽厚的父爱一点点化解着血缘的障碍。

当顾鹏辉因患血液病生命濒危时,苏国智又倾其所有挽救继子的生命。为此他积劳成疾,倒在儿子病房前。在生死关头,他深沉博大的父爱,终于使亲儿子重新认识了父爱,而继子扑到他怀里流泪说:“爸爸,你是给我挡风的胡杨。”

继父难当啊,亲子反目成仇继子心有隔阂

1986年,在美丽的边城新疆伊宁,36岁的苏国智和索玉芳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此前,苏国智已丧妻6年,而索玉芳的丈夫因车祸死亡也已经3年。苏国智有两个孩子,索玉芳也有两个孩子,家里少了“半边天”,两人日子过得都不容易。

组建新家庭后,这个家就有了4个孩子。苏国智决心一定要好好对待每一个孩子。索玉芳带来的两个孩子,大女儿叫顾晓琴,小儿子叫顾鹏辉。顾鹏辉只有3岁,当妈妈拉着小辉站在苏国智面前让他喊“爸爸”时,小辉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他,一声不吭。妈得急了,小辉就哇哇大哭。苏国智宽厚地一笑,反倒说索玉芳太心急。

刚开始,4个孩子在一起很不适应,天天闹矛盾。每当这时,苏国智就教训自己的孩子,让他们不要欺负两个小弟妹。不久,苏国智夫妇又生了一个孩子,家里的经济日渐紧张。种地的收入养活不了家人,苏国智就做些小生意,或者到邻近团场给别人打工。这样虽然累一些,看着这些孩子健康成长,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孩子们渐渐长大了,花费就大了起来。除了大儿子已辍学在外打工,还有3个孩子在上学,苏国智已经拿不出供他们上学的钱了。到底该让谁上学不让谁上学,苏国智犯了难。最终,苏国智决定让已经上到高二、学习成绩非常优秀的二儿子苏文华休学,让顾晓琴和顾鹏辉继续上学。苏文华为此在家里哭了一天,从此他就对父亲有了看法。

苏文华并没有放弃学业,在劳动之余天天啃书本。1997年,苏文华通过自学考上了西安经济管理学院。这本是一桩喜事,苏国智却发了愁,这一年,顾晓琴也考上了乌鲁木齐市商业学校,以家里的经济状况,只能供一人上学,怎么办?

经过慎重考虑,苏国智最后还是狠心不让苏文华去上学,把上学机会留给顾晓琴。这次,苏文华对父亲彻底绝望了,他哭着问父亲到底谁是亲生孩子?苏国智对儿子说:“不是爸爸不考虑你的前途,你比弟妹都大,也比他们学习好,你先打几年工再去上学也来得及,妹妹这次不上学,她以后可能就再没机会了。爸爸实在没有能力供你上学了。”儿子反问他:“那你为什么要供妹妹上学?”苏国智说:“弟妹从小就没了父亲,我应该给他们更多的父爱。”苏文华气愤地说:“好,你把爱都给他们吧,我就当没有父亲!”

苏国智又一次的“偏心”行为,不但让儿子与他形同陌路,朋友们也都议论纷纷,说哪有这样的父亲?对继子比亲子还好。苏国智告诉朋友,不是他不爱自己的儿子,也不是他绝情,而是两个更小的孩子从小没了父亲,他不能让他们感觉到一点儿委屈。

苏文华再也不认这个父亲了,几天后,他背上行装到乌鲁木齐去打工,他不愿意说他的联系方式,始终不愿意回家。后来苏文华结婚时也没有请家里人参加他的婚礼,就连结婚的消息,也是老乡们告诉苏国智的。

对于苏文华对自己的不理解,苏国智很伤心,他曾经到乌鲁木齐找过儿子三次,可是儿子都对他避而不见。

苏国智的“偏心”行为让顾晓琴很感动,她抹着眼泪告别父亲,去外地上学了。而年纪尚小的顾鹏辉似乎并不领情,还把继父当外人看。看到小辉一副倔倔的样子,苏国智总是笑着说:“孩子还小,感情要慢慢培养,等他长大后就明白了。”

长期的劳作,苏国智患上了糖尿病,还有白内障。即便如此,他在农闲时还出外打工挣钱,给两个上学的孩子攒学费。

1998年秋天,苏国智到邻县一个农场去拾棉花挣钱。国庆节小辉放假时,索玉芳让小辉去帮爸爸干活。到了苏国智干活的地方,小辉才知道,这是沙漠边的一块很大的条田,弯着腰在地里拾棉花时,毒辣辣的太阳当头照,一会就腰酸背痛眼冒金星,实在不好受。拾1公斤棉花,只有5毛钱报酬,小辉跟在苏国智旁边,拾了1个小时,才拾了不到3公斤棉花。

地头边有一株高大的胡杨树,树干苍劲,树叶一片金黄。坐在胡杨树下,看着苏国智弯腰在地里忙碌的样子,小辉的眼睛湿润了,他觉得父亲就像是身旁的这棵胡杨树。

抗击病魔,你是世上最好的爸爸

2000年,苏国智承包了一个小加油站,家里经济情况有所好转。同年,18岁的顾鹏辉也考上了乌鲁木齐市商业学校。开学时苏国智把顾鹏辉亲自送到学校,分别时他一再嘱咐:“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我们上学不容易。”顾鹏辉也很争气,在班里学习很认真,他还准备以后到西安外语学院深造。

谁也没有想到,2002年5月,小辉在学校体验中,查出患有“乙型肝炎”,他只好休学治疗。花去近1万元后,病情渐渐得到了控制。家人松了一口气。谁料苏国智带着儿子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医生拿到血常规的化验单后,责问苏国智怎么早不带孩子来看病?还严肃地说必须马上住院。苏国智心里咯噔一下,他问小辉究竟得什么病了?医生告诉他,孩子血色素和血小板指数都特别低,可能是“再生障碍性贫血”。

苏国智如遭晴天霹雳,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当即安排小辉住院治疗。

小辉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患有什么病,然而,和小辉同病房里有一个19岁的青年病情持续恶化,两周后抢救无效死亡了。这个发生在身边的病例吓坏了小辉,他意识到自己得了很重的病,精神一下子垮了,连着两天吃不下一口饭。

苏国智心如刀绞,但他微笑着劝孩子:“你不吃饭咋行呢?父母把你拉扯这么大,还指望你好好孝敬我们呢,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对得起父母吗?”在苏国智的劝说下,小辉情绪渐渐稳定了。

虽然精神上并未向病魔服输,病情的发展毕竟不是能靠意志控制的,小辉的病情越来越严重,28天后连下床都很困难了。

看到在伊宁难以治好小辉的病,苏国智将家里能卖的都卖掉,再向朋友借款,凑了6万元,于2003年1月26日,让小辉住进了自治区中医院大十字分院血液科。

为了搞清楚什么是血液病,苏国智买来《中医入门学》《再生障碍性贫血医疗与护理》等书,这些书每本都有五六百页厚,书里充斥着大量的医学名词和术语,外行人看起来如读天书,更何况苏国智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然而,苏国智硬是一行字一行字地啃书,最终他对血液病的熟悉程度不亚于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与医生交流起来也头头是道。

时值春节期间,安排好小辉的住院事宜后,苏国智让妻子回家照顾家里,他一个人来照顾小辉。当时病情较轻的病人都回家过年了,只有父子两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相依为命。

大年初三,大雪纷飞,见小辉情绪不好。苏国智出去一会儿,就顶着一身的雪花再次踏进病房,捧着一些烟花,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贺年卡。贺年卡上写着:“坚强的儿子,这一世当父子是我们的缘分,再大的风雪也不能把我们拆散,什么样的困难我们都能克服。新的一年到来时,我们一起创造生命的奇迹。”小辉知道,仅有小学文化程度的父亲写不了这么漂亮的字,一定是父亲求别人的,为了让自己心情好起来,父亲付出了多少努力呀。小辉轻轻地读着,禁不住泪湿双颊。

苏国智轻轻地拭掉小辉脸上的泪珠,拉着他的手说:“来,儿子,我们一起放烟花。”苏国智把被子披在儿子身上,打开窗户点燃了烟花。看着五颜六色的烟花绽放在夜空,小辉流着泪说:“爸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听到儿子这一声亲切的呼唤,苏国智心潮澎湃,这是他最想听到的呼唤,然而,没想到却是在这生死未卜的关头。

70天过去了,带来的6万元钱已经花掉了4万多,小辉的病情有所好转。医生说治疗这种病,要么做骨髓移植,要么做化疗,没有其他方法。苏国智一打听,做骨髓移植得20多万元,对贫困的家庭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由于一时凑不到输血的钱,小辉身体浮肿,走不动路,常常感觉心脏要跳出了胸腔,人累得要命,却彻夜睡不着觉。

每次看到小辉疼痛难忍时,苏国智就偷偷地出去卖血,换上两三百元,好给儿子输血。有一次正在抽血时,苏国智晕倒了,醒来时,还坚持让抽自己的血,血头知道他筹钱为继子救命的事后,塞给他400元钱说:“我没见过你这么伟大的父亲,这点钱给孩子买点营养品吧,你以后别来了,我怕出人命。”

半年多时间过去了,医生惊奇地发现,同时住院的病人,有的人已经离开了世间,有的人生命濒危,只有小辉病情比较稳定。医生感慨地说:父爱比钞票都管用。

风暴来临时,我是你不倒的胡杨

其实,苏国智8年前就患上了糖尿病,在儿子生病前,他还经常到医院看病,儿子生病后,他把自己的病完全放在一边。糖尿病患者饮食上要非常注意,而苏国智变着花样让儿子多吃饭,自己却常常忘了吃饭。时间一长,苏国智病情加重了,他常常觉得浑身无力,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双目常像兔子眼一样红红的,而且视物模糊。

在这种情况下,苏国智并没有向小辉透露自己的病情,他想:“只要我不倒下,我就一定不会让儿子倒在我前面。”

苏国智听一位老中医说,有一种沙枣能补血,经常吃沙枣对血液病患者很有好处。但是这种沙枣只有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的腹地才有。

2004年9月13日,苏国智让索玉芳照顾儿子,他背上干粮和水悄悄出发了。他先乘车来到沙漠边缘的吉木萨尔县,看好方位之后独自向沙漠深处走去。太阳当头照着,沙漠里酷热难耐,四周一片死寂,只有苏国智的脚步声在“沙沙”响。

两个小时过去了,苏国智走出了近10公里,可是,除了一些红柳、骆驼刺等低矮灌木之外,并没有发现沙枣树。苏国智汗如泉涌,流出的汗水又很快被蒸发干了,他感到双腿如同灌铅般沉重,似乎再也走不动了。更为严峻的是,随身带的水已经只剩一点点了,如果在沙漠里迷路,可能就会有致命的危险。

在筋疲力尽之际,苏国智躺在灌木丛下休息,闭上眼睛,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小辉在身边叫他:“爸爸,拉住我,我不想离开你。”苏国智睁开眼睛,小辉瞬间就消失了。苏国智站了起来,他对着天空大喊:“小辉,我们永远是父子,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只有在无人的沙漠里,苏国智的泪水才无声地滴落。

终于,在天黑之前,苏国智找到了几棵沙枣树。由于天色已晚,加上苏国智有眼病,他只能摸索着摘枣。摘了不到一斤的枣,苏国智的手已被枣刺扎得鲜血淋漓。

晚上,苏国智就躺在沙枣树下休息,由于寒冷和饥渴,苏国智彻夜难眠。他仰头看着繁星密布的夜空,突然,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苏国智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小辉出事了?他在心里默默呼唤:“小辉,你一定要坚持住,等爸爸回来救你。”

好不容易捱到东边的天空出现一缕曙光,苏国智看了看大概方位就动身了。岂料这一次却走错了方向,他在沙漠里转了一天也没有走出来,直到他昏倒时,那袋沙枣还紧紧地背在身上。幸亏在沙漠深处作业的石油工人发现了苏国智,他才得以捡回一条命。

苏国智再返回病房时,一家人正急得团团转。看到像个叫花子一样的父亲突然出现在病房,小辉都呆住了。苏国智却显得兴奋异常,他捧出沙枣说;“儿子,来,爸爸给你采来了‘仙果’。”小辉和索玉芳一齐搂住了苏国智,放声大哭。

2004年11月,为了挣钱给小辉治病,苏国智托朋友找了一个活儿,是在新疆大学旁的一个餐厅打工,每月可以挣到1000元钱。一个月时间过去了,没日没夜工作的苏国智的身体吃不消了。12月16日,当苏国智冒着鹅毛大雪赶到医院时,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倒在病房的门前,大家急忙把他抬到急诊室抢救。苏国智醒来后,第一句话就对医护人员说:“我的病情千万不要告诉小辉。”

看到苏国智身体虚弱不堪,医生劝他不能再那么拼命了。苏国智笑着对医生说:“你听过关于胡杨树的故事吗?新疆人都知道,胡杨活一千年不死,死了一千年不倒,倒了一千年不朽。对儿子来说,我永远是一棵挡风胡杨,我不会轻易向风暴认输的。”

此后苏国智的眼睛越发不行了,他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人影,在照顾小辉时,好几次他都不小心碰倒了水杯。小辉问父亲:“爸,你的眼睛是不是不行了,都像是要流血的样子。”苏国智笑笑说:“没事,爸身体好着呢,休息休息就好了。”小辉虚弱地躺在床上摇摇头,他显然并不相信父亲的话。

听说弟弟病了,已经在乌鲁木齐成家的苏文华赶来看弟弟,看到苏国智明显苍老的面容,苏文华低下头强忍着泪水。苏国智歉疚地说:“请你理解爸爸,爸爸是一直爱着你的。”苏文华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哭着说:“爸爸,你做得对,我当时太不懂事了。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你是我和小辉永远的爸爸。”

2005年1月,记者得知,小辉的病情有向白血病转化的危险。苏国智告诉记者,他已经把房屋卖掉来筹措儿子的医疗费,即便这样,也只是杯水车薪。他说,风暴来了不可怕,我和小辉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我们要一起创造生命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