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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敢提笔写二哥。提笔便是熬心了,便是心碎了,二哥生前幕幕浮现于脑海时,眼泪总会不争气地淌出眼眶。二哥命短,如果还活着,到明年苦楝花开的季节,二哥该是不惑之龄了。如是,在诸多匆匆步履于现世的人中,该有一个是二哥的背影。
乡下,儿子和女儿古来皆有分开排行的习惯。算下来,二哥确切的排行当是老三,属凌家三子。父亲婚后曾初得一子,这便是仅限于父亲母亲祖母和两个姑姑见过的凌家长子——我名誉上的幺哥了,惜幺哥命悲俗世,不几个月便撒手人寰。按习俗,可怜的幺哥去世后,因未能入得族谱,以至于随后父亲再得二子时,二子遂成了大哥,三子便成了二哥。
二哥命苦。幼时患风寒,父亲带着健康活泼的二哥去村中探病,庸医胸有成竹往二哥身上推注一针,不幸捣中神经枢要,不日后,待得二哥风寒痊愈,身子却已日显萎缩,肌肉逐缩渐瘪,骨骼日益暴突,红光坠灭身润全无,黑皮包骨瘦弱嶙峋,健康不再活泼不存。期间,恐慌不止的父亲背着二哥寻医探病,却只换得数名医生异口断定:幼时治疗风寒的一针,已将二哥挫损成麻痹儿,只能在床榻上残度余生,阳寿至多十岁。任凭痛楚不已的父亲城里乡外四处求医,任凭欲死不活的母亲和姑母四处求神问佛,终是救不得二哥;任凭亲朋好友倾智相帮,终还是救不得二哥!这一针废了二哥的一生,也痛了父亲一世。父亲认为是自己毁了二哥的一生,并为此内疚了很多年,痛苦了很多年,以至于父亲去世时,至死都不肯原谅自己。二哥成了父亲母亲此生都无法抹去的掏心挖肺的痛。求医无门,好好善养二哥便成了父亲母亲唯一也是最歉疚的心愿。为祈二哥能稳睡一宿,时已学成为匠的父亲,几度捆上数十斤重的小猪,进得山里找到黎族兄弟换来几根上好的木材,亲手为二哥刨制了一张平板床;为求能康食一顿,家里久久杀得猪羊,父母先得扣下强身补体的部位留与二哥;为盼二哥能平安一生,父亲转信起命运轮回——二哥胎投凌家许是今世屈冤后世待转,遂苦求得秦家大户人家同情应允,收了二哥为干儿子,换来个干爹干娘以求二哥今生平安来世转运,并在二哥本名“凌加扬”之后为二哥取个秦氏族名——“秦安”,入得户籍终生延用;为护二哥能安度余生,父亲每年清明总是多烧钱宝于宗祖墓前,亦常在祖父灵位前多烧香火,叨叨絮念,祈愿祖宗庇护二子健康平安多度人间几个春秋……
父亲爱子之心,天可怜见,或不见。
数年后,父亲抱着万千遗憾离世时,我尚小不记得事,这些关于父亲母亲愧养二哥的点滴往事,均是不得见的。父亲离世当年,我与哥哥同被姑母收养,甩泪离开母亲,告别刚入读小学一年级第一学期的十所小学,转学到八所一小读书。彼时,自己对二哥的点滴也是不得印象的。岁月流转,每逢寒暑假,哥哥总会带着我回村,帮衬着母亲做一些放牛、插秧、放水、守稻的农活,数度春秋转眼将我推至十来岁光景,方能在星夜流转的空隙里得以陆续看得母亲盯着二哥发呆后,转得身来咽咽磕磕,隔着岁月间隙陆续听得关于二哥的点滴一二。你是我的二哥,哥哥。心酸不已心疼不止中,豆大泪珠陡然滑落衣襟间,遂眼酸心疼起只能在父亲亲手制作的木床上翻腾一生的二哥来,并在彻头彻尾中逐渐放大二哥透心透肺的模样。
二哥脸庞清秀,典型的瓜子脸上画着两弯浓眉,眉弦下深镶着两汪乌溜大眼炯炯有神,勉强算上乌黑粗发。这是二哥向世人展示自己还是一个人儿的特征。除此之外,肌肉隐而不见,骨骼轮廓暴突凹陷分明,腿手萎缩卷曲终日无法伸直……凡此种种均将二哥无情推向麻痹儿独有的落寞世界,在悲戚孤苦中,惶度余日。
二哥不能行走,终日卧榻,除弟弟们回家帮衬时喂二哥吃饭之外,二哥日常吃饭穿衣均由母亲和嫁在村里的大姐负责打理。乡里乡亲们可怜二哥命苦,路过时常有心善者踱步到二哥榻前,接过母亲或大姐手里的碗勺给二哥喂饭,每每此时二哥均盯着乡亲,嘴里啊啊啊喃喃不绝,用自己的语言向乡亲说谢谢。好得(知道)了,仔,好好吃,吃多点啊?如果此时母亲或大姐不在一旁,乡亲的回应多会让二哥心里顿时温暖下来不再嗯啊言谢,泪花也会在突闪间打湿双眼,但泪花坚强却不曾容得泪花滴落二哥脸庞。十一岁那年,第一次喂二哥吃饭,二哥一直昂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咬唇不语,眼睛明亮,脸上挂着我那时看来很不理解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却不张口接饭。站在一旁的母亲看在眼里,说秦安,阿宏喂你吃饭,你要吃的啊!二哥听得母亲的话,俯下头来,咬着饭勺接饭入口,咀嚼间,几滴泪珠落入碗里,微微漾起的米汤涡缓缓晃伏不息。母亲转身拭泪,我亦愣酸于木然之间,仿佛听得二哥无语的泪花里,一个声音飘自二哥的心底:弟弟,你是我的四弟!哥哥吃,哥哥吃!
二哥能听,但不能言语。二哥唯一能言者仅一“啊”字,“啊”字即便吃力吐声倒能顺畅,独独曲卷不便的五指伴随啊声比划倒是吃力不已,于是二哥让母亲觅得一尺松枝常年搁置榻边,备于指东指西指人指物比划之用。啊啊示意,附上指东指西的比划动作及旁人的反复猜测,并不时点头击床或咬唇摆头以示肯定或否定,二哥就算是与旁人交谈了。如若旁人一猜即中,二哥会开心不已继续“言谈”;若旁人数猜数错终不能读懂二哥心语,二哥亦会懊恼低沉,侧头发呆不再“言语”,偶会听得二哥轻轻的叹息声入耳,很轻微,抑得人心酸黯然。算起来,最能读懂二哥心语的是母亲,母亲总能在二哥啊啊示意及眼神跃烁之间,即刻读懂二哥心语,几乎不曾有过差错;其次是大姐和二姐,亦能在细微比划间领会二哥之意,不需费力;倒是我,能如二姐般与二哥畅聊无阻,那也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
听母亲道来:二哥很争气,挺过了医生“只能活十岁”的定论,让诚惶诚恐的父亲在世时着实松了一口悬气,为此父亲在二哥度过十岁生日那年,特意多邀了几位老友多饮了几杯。二哥颇聪慧,能从父亲不安惶恐的眼神里读懂父亲希望二哥多活几年的心思,硬是在苦难的艰辛中苦挣苦扎,挺过了苦楝花开花落的七度春秋,直到父亲去世七年后,方尾随父亲而去,许是对父亲的告慰吧。二哥也懂事,心知母亲疾苦,在父亲去世后极少在母亲面前落泪,不时对着给自己喂饭的母亲啊啊啊地讲述着自己由来看望他的村民那里听来的东家长西家短,哪家猪崽生崽了,哪家姑娘出嫁了,时时逗得母亲惊讶于二哥的轶事之多,忍不住呵呵不止。二哥很孝顺,不挑吃不挑穿,从不惹母亲气咻咻踹粗气,不时用拳头将床榻敲得嘣嘣响,很男子汉地告诉母亲,阿妈,放心下田干活,家里有儿子看门,贼进不了家门入不得室偷不得衣物。呵。
村里有一种专门往返于城村之间的营运车,叫“三脚丁”。每逢假期,哥哥会带着我一起返村归家,那里有母亲,还有二哥。除了帮衬着母亲放牛、放水、守稻谷、给二哥喂饭之外,余下的时间我多是带着小伙伴陪二哥玩耍。从二哥床榻上斜眼仰望,可以看见家门口外的那棵老酸梅树绿影婆娑,枝叶繁茂,一束分枝歪歪斜斜直扑凌家瓦顶。赶上季节,瓦顶上便坠满灰绿色的酸梅,沉沉地朝屋瓦压下来,压下来。最早发现酸梅压下来的是二哥。一天下午二哥扬起手中的松枝,伴着啊啊的兴奋直指屋顶。顺眼望去,一束束满坠而下的酸梅便是二哥溢扬扬的心思了——摘酸梅。先是爬屋顶手摘,后来二哥转而反对,示意不安全,遂找来长竹竿,在顶尖处咬上铁丝,拗个小弯钩,站在地上或搬来凳子垫高蹭立,一棵棵酸梅果便可在小弯钩一上一下的抑扬顿挫中噗嗤落地,捡得个弟弟衣兜满怀,便见得个哥哥乐呵赤耳了。与弟弟策划钩酸梅,这算来该是二哥最开怀的事情了。
二哥可供玩耍的物件不多,一块石头,一片枯叶,还有父亲留下来的木制扁舟,都显珍稀。耳濡目染父亲木匠手艺与否,不得知。悦心开怀二哥乐此不彼促动,倒是动力,这是可感知的。于是我找来木板和斧锯,咔咔咔给二哥做了木枪、木刀,也成了二哥喜欢的玩具了。转年,初中生中流行起波子,一颗颗玻璃弹子组合起来,硬生出诸多玩法,波子桌球便是其中的一种。我从城里学得技巧一二,找来一木板,按长宽约各60、40公分锯成长方形;在四角处依半弧锯掉一个个扇形木角,两条长边居中处各锯去一半圆木块;顺延板边四周钉上铁钉,找来橡皮筋密密麻麻环环相扣于铁钉之间即为“库边”,留下四角各一为“底袋”及长边中间各一为“中袋”;再找来两个稍细的短木棍刨成头大头小为“球杆”;购来红黄波子各七颗,黑白波子各一颗;一副波子桌球算是做成了。二哥不能双手并用,握起球杆靠近白球波子直立其旁,对着目标球奋力一拨,白色波子滚出击打目标球,或中或不中,算是出杆击球了。我倒是有模有样,左手趴桌拱起,右手握杆架起击球……每每此时,二哥都显得很高兴,不亦乐乎喊我快打快打。我回城读书期间,二哥便会招呼村中的孩子们围拢榻前,围着波子球桌铿铿击打。铿铿声听得母亲呵呵直笑,说你二哥最喜欢玩你做的桌球,没日没夜,没完没了……
后来,也给二哥做了许许多多的玩具,有香皂盒加人字拖剪成的四轮外加一绳子做成的“拖拉机”,有铁丝扭成的各式武器……但二哥最欢喜的仍是这张波子台球桌,橡皮筋断了,换掉;波子破了,买来;诸多玩具多有丢失,二哥均不觉得疼惜,也不恐其丢失,但独独担心波子台球桌不慎丢失,故常握搁床榻,紧挨己身,握得摸得,方能安然睡去。谁家孩童未经二哥许可,擅自取出波子台球桌玩耍,让二哥知晓,总少不了会被二哥怒目相向呵斥一通。
波子台球桌成了二哥的命,不能乱碰,母亲说。
兄弟中,二哥最疼我。三哥打小被姑母视同掌中翠玉,且不说打,骂一句均舍不得,偶得表姐和表姐夫呵斥几句,姑母均会对女儿女婿怒目相向,遂被姑母惯得无天无地,逃课耍坏,即便三哥心疼二哥入骨入髓,二哥亦因怒其不争多不理会;老五生性愚笨憨实,坦言读不得书,半夜数度偷爬“三脚丁”摸夜回村,死活拽着母亲衣角要回村与母亲放牛干活终生而不悔,二哥摇头顿拳蹭脚无可奈何尤觉失望;六弟尚小不谙世事;唯筛得我听得姑母唠叨潜心读书,虽未能考取八中而考得镇中续读初一,二哥亦为此欣喜雀跃数日,不时紧捏拳头微露拇指晃于我眼前啊啊呼呼:弟弟好样,要争气,多读书,要对得起父亲,对得起母亲,对得起姑母,要出人头地,为凌家争光!读得初中,在亲人的殷殷期盼和二哥的啊啊雀跃中,自己也稍谙世事:家世落寞,贫寒门第,不读书恐无出路;父逝母凄,姑母收养,不能像别家福承父严母慈之爱的孩子们一样嬉笑戏耍,需苦读方能对得起父母兄弟。倒是二哥懂的要多得多,每次假期回家,少不得整日给二哥喂饭,陪二哥玩耍,期间二哥也会莫名地严肃起来啊啊训我:去去去,去读书,一定要好好读书,这样才能出人头地,才能改变凌家命运!初时未能知晓其道,后年复一年,年岁渐长,才深悟二哥殷殷期盼之心之切之爱。亦不知何时起,依然看不得二哥终日匍匐于床榻艰辛苦语、艰难度日的辛酸,看得内心阵阵酸楚,少不得时常落泪,不免无限心疼起二哥来。
家中亲人,除姑母姑父和姑母的子女外,多是祖母一脉的表亲。亲人们每每回得村里探亲办事,多会去看望二哥;哥哥、嫂嫂、姐姐及哥姐嫂子们的亲戚朋友亦常会去探望二哥,聊些新鲜事,说些乐呵话,走时多会给二哥塞下一些零钱,劝二哥拿去买些吃玩用,添些衣鞋物。二哥面上应允,实则将钱通通零零散散积攒下来,交予母亲叮嘱存好,待得我假期归家,便急匆匆喊来母亲将所攒钱币全盘取出交予我,并啊啊叮嘱:弟,用去买书买笔买好吃的。推托,对二哥是丝毫无用之举,反会惹得二哥恼气,握起榻边松枝即向我肩膀横敲过来:拿去,二哥不用,你读书用,去去去。记不清多少次这样的场景复现,也数不清多少钱这样的施舍重叠,更理不清多少回这样的疼爱回暖,唯记得自己缩坐在开往城里的“三脚丁”上,紧紧握着兜里二哥所攒的钱币,坚忍着将哭声吞压在咽喉之内,任由泪水偷湿双眼,任由落泪打湿衣袖。车路颠簸,车外迷糊,由不得自己又想起二哥去去去去读书的苦心来,不免心酸,忍不住哭出声来。一只温暖的大手慢慢搁抚于我发端,一个上了年纪的慈祥的声音轻爬入耳——仔,要哭就哭出来,刹那间心门顿然撕裂开来,再无法吞忍的哭声阵起,痛不欲生,肝肠寸断。要有出息,要对得起父亲,对得起姑母。记下了,哥哥;也要对得起你,哥哥。哥哥,弟弟去读书,去读书。
初中毕业,那是九一年的夏天,我考取了师范并被定向分配到青山柴头,一番挣扎认定此路非坦途,坚定转读高中考大学并被八中录取后,我跑回家告诉二哥,弟考取八中了,弟要考大学,等大学毕业有了好工作赚了大钱,弟要带哥哥去治病,一定要治好哥哥的病,一定!二哥呵呵笑了,猛点头,猛敲床榻。那是我这一生中看到的二哥最开心的样子,像门口的酸梅树迎风摇曳欢腾不止的模样。多年后我才知道,二哥所欢喜的,是弟弟考取了县重点中学,不是弟说的治病,不是。但至少哥哥彻底欢喜,我也彻底欢喜,不论是哥哥想着我的学业,还是我想着哥哥的病愈,即便想法背道而驰,我却丝毫不为这背道而驰感到羞愧或羞耻。很多时候,人活着,靠的是一种欣喜。
哥哥,你是我欣喜的引力,也是我读书的动力,永远都是。
最后一次见二哥,是在高一的某一个周末,我没能记住具体的日期,只记得二哥一直朝我笑,一如既往地挥着手里的松枝,去去去,去读书。我也一如往常地跨上了“三脚丁”返回城里继续读书,未曾想会发生什么,会痛失什么,会遗憾什么,会纠结什么。如果知道那时二哥的笑和空中挥舞的松枝是二哥与我的最后诀别,是二哥与我的永世离别,我不会离去,我会守在二哥的榻前,陪哥哥走完他人生中最后的一段旅途,打完哥哥人生中最后一盘桌球,看完哥哥一生中最后一道风景,听完哥哥最后一句去去去,去读书。
高一的一天下午,大哥失魂落魄找到正在上课的我,教室之外,大哥痛哭,说阿宏,秦安走了,二哥走了!刹那间,五雷轰顶般的我浑身发抖,心堵无气间天旋地转起来,是我的哥哥么,是我可怜的哥哥么,是我至亲至爱的哥哥么?是哥哥!回家吧!
回家吧!哥哥,弟弟回来了,就站在你的身边,你可曾看得见。你躺在冰冷的棺木里,棺木是那么的小,你萎缩瘦小的身躯不需要太大的棺木,你满身乌黑,面容安详,却不曾睁得开眼,看一眼朝夕濡沫的弟弟,还有母亲,还有姑母,还有哥哥,还有姐姐。哥哥,从此之后,我将要到哪里去喊你一声哥哥,我的哥哥!姐姐说,就是一顿饭,你二哥吃了几口,不知什么原因,刹那间回不过气,还未等找来医生,未等送到城里,二哥就睡去了,一直睡去了,找阿爹去了。
母亲她们抱着你最爱的那套波子台球桌,让我亲手放到你的身边。那是你的最爱,哥哥!我将它放在了你的身边。到了那边,有空的时候,玩的时候,记得想起弟弟,想起你短短一生中为数不多的艰辛岁月。你可知道,母亲和姑母们不甘心,去问仙。仙说,你走了,挺过了十岁,于父亲之后,你去了,并找到了父亲,现在和父亲在一起,让妈妈和兄弟姐姐们放心。那年,你二十岁。仅仅二十岁。
门口的那棵酸梅树,记得你的年龄,记得你催赶我读书的模样,而我已经记不清任何送你出山的情景,只记得高考后领取大学录取通知书,唯能对着风迎着虚无的一切空无,向着不明方向的方向,向哥哥你呢喃轻语:风很高,路很远,哥哥,弟考上了。
这些年,弟毕业工作,成了家,弟媳优秀,也有了一个乖巧的女儿——你的侄女,她们都知道我的生命里有过一个哥哥,她们的二伯,却未曾见。
每年的清明,我都会带你的侄女来看你,每一年我都会告诉她,这是二伯,二伯就睡在这里,永不能忘。侄女幼小,恐不能理解,二伯是谁。哥哥莫怪,我每年都会告诉她二伯是谁,直到她慢慢地长大,直到她慢慢地知道二伯是谁——二伯是爸爸的兄弟,是爸爸最至亲至爱的哥哥。我也会教她好好学习,像你生前教我好好学习一样,不为什么,就为你生前去去去去读书的叮嘱,就为读书是你一生的愿望甚或是奢望。
如果有来生,下辈子,如果可以,你还是我的哥哥,至亲至爱的哥哥,来生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