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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米兰大学到意大利医院奇遇记
“亲爱的孩子们,欢迎你们考入米兰大学,如此优秀的你们的到来,让学校每一幢建筑都反射出光彩……”
这是2002年,米兰大学新生入学典礼现场。此刻,我也是其中的一员。自从随父母移民到意大利两年来,今天,可以说是我在异国最开心的一天了。十七岁的我,以令同龄孩子刮目相看的好成绩考入米兰大学医学系。
当时,意大利整容成风,一些成名演艺界人士都不甘于上帝赐予的外貌,迫切地想要成为新一代人工美女。不要以为我是根据社会现状,才选修了五官科,其实我最初的志向是学好钢琴,当音乐大师。但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家里意外发生火灾,母亲为救我烧毁了美丽的容貌,从此我便发誓要做最好的五官科大夫,做最好的整容医生。
五年的本科学业,我只用了三年半时间就以全A的成绩拿下所有功课,直接考进研究生班。之后,我不仅协助导师搞临床研究,还亲手为母亲做了三次整容手术,使她的长相越来越接近原来的容貌。
2009年6月,我通过了博士论文答辩,等待领毕业证之际,意外地收到一封来自意大利最大的医院、首都罗马翁贝托一世综合医院的信。
尊敬的罗拉小姐:
您好,很荣幸能给您写这封信。我们早在几年前,您硕士毕业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成绩突出的您,和您独树一帜的整容手术。恭喜您,你的学业与研究课题又都登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意大利医院目前非常需要一位像您这样的五官科医生。不知道是否有幸,能与您成为同事……
翁贝托一世综合医院
2009年6月30日
这封信的到来,让我的心跳加速了好一阵。做翁贝托医院的主治医生,这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职位呀,而它竟像一枚幸运球,径直落到我的身上。所以,待博士学位证书拿到手后,我便迅速收拾行装,以百分之百的热情,投入到医院的怀抱。我告诫自己,一定要努力工作,创造出显著的业绩,来赢得院长及同仁们的尊重。
接下来的一年里,我也的确做到了。无论医院领导,还是医生护士,他们对我的工作都很认可。医院还特别借给我房间,让我组织了个小小的中医协会,每个周末闲暇时间,能够与华人医生探讨中医药学的国粹。
这天,护士长阿利莎亲自送到五官科病房一位特殊的病人。“他叫波特,能歌善舞,是位了不起的男高音,有小帕瓦罗蒂之称。”跟随阿利莎走进这位“大人物”的病房,眼前站立的竟是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他神采奕奕,富有希腊骑士的古韵,如果不是嘶哑的嗓音出卖了他,没有人会发觉他是个病人。
“您好,波特先生,我想为您做个细致的检查可以吗?”我收回欣赏的眼神,用医生特有的严谨态度,来争得这位绅士的同意。
天呀!他的口腔溃疡已经非常严重,口唇、咽部均见圆球疱疹及白色溃疡糜烂,下颚及舌头也有一部分出现糜烂现象,典型的菌群失调。听阿利莎说他去过很多家医院,但是,治疗效果都不怎么好,而且在短短两个月内就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再继续下去,他都要失声了。
我为波特提取了一些菌群细胞的切片。经过临床研究发现,菌群里除了部分厌氧菌之外,还有好几种非厌氧菌和病毒,因此才能繁殖快,使菌群生命持久。
“阿利莎,刚才那个病人真是歌唱家吗?”我简直有些不可思议,波特怎么会等到这么严重了才采取措施治疗呢?这种普通的口腔炎症,就算收入最低的基层百姓都是治得起的,难道他是个穷困潦倒的流浪汉不成。
“他可是位有钱的雅典人。不过,属于为了事业,一切都不在乎的工作狂。”阿利莎的话,顿时让我对这位病人肃然起敬。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那位老人,目前全球身价最高的歌唱家,“高音c之王”――帕瓦罗蒂先生。
拿着病历,我在晨会上邀请大家讨论一个快捷的治疗方案,最终竟然没有结果。看起来这样大面积的口腔溃疡的确棘手,倘若长时间不能治愈,或者病人发烧,都要怀疑有癌变的可能性,那就必须采用手术疗法。但现在看来,条件还不具备,但只用最平常的治疗方法又没有什么效果,我无奈地叹口气。
此时,坐在一旁的波特却笑起来。“别烦恼,美丽的医生,发愁会让您漂亮的脸颊平添皱纹的。”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开得起玩笑,真有点儿佩服他的心态。
这般严重的口腔溃疡,怕是基因突变造成的,在整个意大利都为数极少。交流会上,绝大多数医生对此束手无策。求人不如求己。我亲自动手,根据病理切片的特性,应用从小在外公那里学来的中医知识,经过一个星期的努力,研究终于有了结果。我集黄连、赤芍、苍术、甘草等十几种中草药为一身,做成新型胶糊状液体,溃疡NO.1诞生了。我反复用动物做实验,确保无毒副作用后,才把这一成果带到医院。
在意大利未经批准生产的新药是不能在患者身上使用的。但波特非常随和,他笑嘻嘻地说,“没关系,你就把我当成白老鼠好了。医生不能给病人试药嘛,你是我的朋友,业余时间送点儿补品来,我想怎么用,那是病人自己的事……”
波特冲我眨眨眼睛,示意我将溃疡NO.1放下。中午,我下班后帮波特小面积涂上一点药膏,打算先试试。他表情有些痛苦,却强装微笑着说没事。在他的坚持下,晚上又涂了一次。结果,第二天疼痛明显减轻,四天后,那一小块疮面竟然痊愈了。于是,波特请求我,把剩下的全部擦完。我不敢冒险,只擦了一半,他已经痛得全身发抖,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我吓坏了,心想:“这下糟糕,如果治疗失败,他以后再不能唱歌,那我的职业生涯,甚至今后的人生,不就都赔进去啦……”
正在走神,却被波特温柔而嘶哑的声音唤回来。“你是不是在想,要怎么对我负责啊?没关系,万一我以后不能唱歌了,你就以身相许,养我一辈子吧。”看波特笑得满脸得意,我推开他的手,佯装生气地离开病房。
摩洛哥是所为爱而存在的小城
入院不到一个月,波特居然奇迹般地完全康复了。出院前,他捧着一大束百合花来到我的办公室。“尊敬的幸运女神,因为有你的降临,上帝才如此眷顾我,还给我美丽的嗓音。所以,现在我要为你唱一首发自内心的歌,《To bemy girl》送给你。”
他的歌声非常优美,以至于我门口聚满了闻声而来的医生和病人,一曲唱罢,大家集体鼓掌。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送波特离开。
那束百合我细心地插起来,而其中的示爱卡片却被深深埋入抽屉里。女人总有老的一天,容颜渐渐衰老,像他这般帅气十足,又大红大紫的人物,身边少不了漂亮小妹妹,我不希望他将来像爸爸那样,最后因为嫌弃妈妈而玩失踪。经验告诉我,有钱男人靠不住,事业有成的型男就更加靠不住。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在刻意把波特遗忘。可圣诞节前,我突然接到他求助的电话。“美丽善良的中国女孩,我现在在摩洛哥,病得快要说不出话了。你
能出诊来看看我吗?”
波特的助理早已经与我们医院的领导打好招呼,哪里容得我说不。就这样,草收拾医疗用品和随身行李,赶去了摩洛哥。
这一次,波特病情比想象中轻一些,但疼痛是难免的。他的嘴里有一大一小两块面积不等的溃疡面,据说不过七八天,却逐渐扩大,咽喉也在发炎,高烧不止。他希望只是吃点儿药,或者涂些苦的药水,尽快能治好就行了。因为他正在准备圣诞节的演出,唯恐跟上次一样,连开口说话都成为一件痛苦的事。
走进波特的公寓,才发现,他是个如此爱干净的男孩。面色有点憔悴,见我进来明显很惊喜,想开个玩笑,也许因为嗓子痛,而皱了一下眉头。“我下周有个很重要的演出。噢!见鬼。总不能让我用这副嗓子去面对观众吧?”波特很着急的样子。
我温和地笑笑。开了一些药和一瓶药物漱口液,亲手为波特清理了溃疡部位,上好药。并告诉他,饮食方面多注意,少吃刺激性调味品,少吃油煎食物,多吃新鲜蔬菜、瓜果。“其实,口腔溃疡与免疫力、遗传、消化系统疾病等都有一定的关系,另外贫血,偏食,消化不良,腹泻,发热,睡眠不足,过度疲劳,精神紧张,工作压力大,等等,都容易造成复发性口腔溃疡的频繁发作。”作为一名五官科主治医师,我有义务告诫病人安下心来,好好地接受治疗的重要性。这番解释似乎让波特找到了他口腔溃疡反复发作的原因所在,他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
“明白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向您表示十二万分的谢意。美丽的小姐,如果有空,可以赏脸请您吃顿饭吗?”波特的声音依然那么煽情而迷人,看着他真诚的蓝眼睛,我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拒绝。高雅的中餐厅里,一首小提琴曲结束,波特幽然地走到钢琴边,用手指轻柔拨动琴弦,天籁般的旋律如一只魔戒悄悄打开我心中的爱情之门。
回到座位上,波特想说什么,却被我制止了。“以你目前的情况不适合高声讲话,当然,就更不宜尽兴歌唱了。圣诞节的活动我建议你不要参加,一个不珍惜自己的病人,我医治起来也失去了意义。”
波特仍不死心,他将我带到自己的工作室。那里收集了许多帕瓦罗蒂先生的作品,从录像带到CD应有尽有。他的助理解释说:“波特是帕瓦罗蒂先生的弟子之一,只可惜,先生走得太早,没能为波特做过几次指导。但老人为事业献身的精神始终激励着波特,让他不放弃任何一次机会……”
望着眼前这个五官精致、一脸期盼的男人,我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无论付出多大努力,我要用最快的速度,让波特重新站在舞台上,放声歌唱。看来,我是有点爱上这个执著的男孩了。
帕瓦罗蒂弟子为我唱响最美的爱情
得知我决定孤注一掷再搏一搏,用中药为波特研制咽喉新药的时候,他激动地张开双臂抱住了我。见这个孩子般的大男生如此高兴,我不想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就打击似的告诉他:“我只能尽力而为,不保证一定成功。”
波特甜蜜地笑着,用签字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我知道你能行。因为你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中国女孩,是丘比特箭下令我倾慕的娇娃。你手中还有神奇的中国瑰宝――中草药,肯定没问题。”
为了这个信任我的男人,和渐渐爱上他的自己,我又投入了新的研究。如何将疗效很好的中草药涂抹到波特的咽喉部位?如果直接喝下去,药效就白白地浪费了,使用开口器不但麻烦(由于吞咽作用,需每小时上一次药),而且加深病人的痛苦。冥思苦想了两个晚上,我终于成功做出了一种和面膜一样薄的声道膜。它长十厘米左右,外径与人的咽喉内径相等。只需将治溃疡的药膏均匀涂抹于声道膜的外表面,然后,用充气棒将其放入咽喉部位,使其紧密接触,就像给咽喉贴了一层面膜。此方法不影响轻声说话,四五个小时换药一次,药物作用持久,还不易在吞咽时有痛感。
刚将声道膜植入口腔一会儿,波特就试着唱歌。唱到忘形时,一恶心,声道膜被吐了出来,还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再次实验时,我就对他下了命令,前两天不准随便说话,更不准唱歌。但是,波特不同意,他说歌唱就是他的生命呀,何况演出在即,他必须要练歌的。实在拗不过他,我决定为其领唱。
为了嗓子能早日恢复健康,他只能听我的。还好,波特这次在圣诞节演出的主要是帕瓦罗蒂的几首曲子,多数歌曲我都会唱。比如:《我的太阳》《重归苏连托》《妈妈》等,我可以为波特钢琴伴奏。
2009年圣诞节的演出非常顺利,波特跑到后台,当着许多人的面,请求我做他的女朋友。我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我越来越感觉波特的体贴与乐观,他是个好男人,也许错过他,我这辈子都会错过幸福。他看着我认真的模样,开玩笑地说:“感谢上帝赐给我一个最简朴的女孩子,无所求的人,应该得到最多。”
2010年11月,我被波特带到了一套豪华别墅。之前,只觉得他唱男高音很好,收入也不错,从来不知道,他们家富足到如此地步。
宽敞的厅堂里放着各式各样来自各国的古董,几面镂空的展台,像个展馆,屏风后面的单间,放了很多中国画与瓷器。高大的项灯富丽堂皇,二楼三楼是别出心裁的欧美设计,如此豪富让人有点望而却步。
见我胆怯,波特反而笑了。“这房子虽然大了点儿,却没有吃人的老虎,干吗吓得不敢走了。”
“这样的爱情,不是我一个平民女子所能潇洒得起的……”我把自己的顾虑,和妈妈目前的状况一五一十地说了。谁料,波特却无所谓地笑笑。“那又怎么样?这些小事动摇不了我向你求婚的决心。对了,你们中国人都要赡养老人是吧?那就把二楼最大的房间给你妈妈住,好不好?如果你答应,这就是我们今后的家。”
遇到如此专情的意大利男人,我真的很幸运。黄昏,我和波特一起散步,我问他:“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歌声为什么那么高亢完美?”
波特听后,发出了一长串爽朗的笑声。“在我刚开始演唱生涯的时候,有天晚上在旅馆里,被隔壁婴儿的哭闹声吵得无法入睡。这孩子一直哭了三个小时,仍声音宏亮。可我唱歌一个小时,声音就要沙哑了。我仔细听,发觉孩子不单是用丹田发声,而且哭到声音快破的临界点,会把声音拉回来,所以声音才不会破掉。就这样,我用心去体验这种歌唱方式,结果变成了歌唱家。”
“天呀!听孩子哭也可以成为歌唱家?那我以后一定多到幼儿园走走,说不定,将来比你更出名呢!”波特揽着我的腰,豪爽地笑着。那天,他还告诉我一个秘密,曾经,为了见我一面,他故意偷偷地吃零食和膨化食品,让自己生病。这个可爱的家伙,为了把老婆骗到手,不知道还有多少鬼点子瞒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