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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息健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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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当别人进入沉沉梦乡时,一位少年却为了健康,一遍又一遍地利用腹部进行深呼吸。这个少年就是当年的我。

几十年来不懈的练腹式呼吸,使我的腹部皮肤坚硬无比,从健康上也受益无穷。

我父亲生前浑身是病,只活到48岁。大概是由于继承了父亲的遗传基因吧,我也自小体弱,多病多灾。1980年,我48岁,当时我庆幸自己活到这个年龄而身体无恙。我心里很明白,这要归功于几十年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自我保健,尤其是我的腹式呼吸。

少年时代,我经常患偏头疼,有时一连几天都不好。后来接触了养生资料,最早是父亲的一本小册子。内容是蒋维乔的“因是子静坐法”,后来又读了刘贵珍的“内养功”。我很想借助于传统养生获得深睡眠,以解决神经衰弱和偏头疼问题。

至于养生练法,我基本上采取了明朝张介宾介绍的办法,他说:“善摄生者,必明调气之故,欲求调气之术,当设密室,闭户安床,暖席偃卧,瞑目。先习闭气,从鼻吸入,渐渐腹满,及闭之至不可忍,乃从口中徐徐吐出,不可一呼即尽。气定,复如前闭之。”我认为,这实际是一种腹式呼吸,深而长的腹式呼吸。

大概是少年气盛的缘故吧,那时练功感觉很明显。在读书或用脑过度后,躺在床上,进行几轮深而长的腹式呼吸,即可觉头中轰轰作响,血从上部向腿部流去,两腿感到发胀,发木。这种引血下行的过程结束之后,轰轰作响的声音即没有了,此时心静如水,只闻鼻息。

第二种感觉,是我在任何养生书籍上都没看到的,就是大量流泪水,上痰,上鼻涕。尤其是流泪不止,从未听其他练功人说过。

说到练功流泪,还有这样一件趣事。大约在1962年冬天,我18岁时,在气象台建筑工地当临时工。有一天晚上值夜班,和一个打更老头烘木材。老头让我先躺下睡觉,我和在家一样,躺下就闭目练功,泪水顺脸颊流下。老头见我一声不吭,只是流泪不止,又见我小小年龄干临时工,一定是家里困难或有什么难心事。他忍不住把我叫起来,目光里流露出深深的同情。问我是否有什么憋屈事,如果有,说出来可以好一些。

许多年以来,我一直思索练功流泪的问题。泪水,对身体究竟起什么作用?我注意到这样两个事实:一个是爱流泪的女人较之男人寿命长;一个是美国有一位长寿老人活到110岁高龄,被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此人就是本杰明・哈里森・霍尔库姆,当被问及他的长寿秘诀时,他回答说:“我喜欢哭泣。”他的儿子福特证实了这一点,他说:“孩子或者动物受伤都会使他哭泣,他想哭就哭,哭过就算了”。

由此我想到,人最健康的时光:幼年,少年和青年时期,都是爱哭的。而与此相反,老年人常常“欲哭无泪”,原因是“眼泪已经流干了”,这实际是一种“流泪障碍”恰恰是衰老的表现。

有一句外国谚语说:“不会哭泣的人,身心必受损”。我们常有这样的体验:哭泣过后,心情舒畅多了。据研究,眼泪中确有一种名为Leucine-Enkephalin 的物质存在,这是一种天然的痛楚安抚剂。眼泪具有排毒作用,也已成为不争的事实,曾有研究者宣称:“哭不出来的眼泪将导致癌症”。凡此种种,都使我有理由相信,练功流泪,应当是调息锻炼的正效应,心理减负和机体排毒效应。我甚至认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功和流泪,具有预防包括癌症在内的恶疾的作用。

第三种感受,我觉得长期的腹式呼吸具有降压作用。那些年,我的血压一直偏低,每到伏天酷暑,有呕心的感觉,我就知道,又是血压低了。把这种情况和练功联系起来,是八十年代初期的某一天,那次晚上练功持续时间较长,第二天下楼,突然一阵眩晕,几乎跌倒,我马上意识到,这和晚上练功时间过长,血压偏低有关。

腹式呼吸的降压作用,我亦视为练功的正效应。因为许多长寿老人都具有血压偏低的特点,非病态的低血压,可以减轻心脏负担,具有极其重要的健康和生理意义。

此外,还有一些说不出道理的感受,比如我觉得长期的调息可以使身体呈弱碱性等等。

在说及以上这些感受时,我尽量避免带有神秘色彩。但实际上,我觉得深呼吸具有的健身作用应当比我叙述的更神奇。最近,美国流行一部畅销书,叫作《健康与康复》,作者Andrew Weil 是位医生。在这本书里,他给人们的忠告首先同呼吸有关,他要求人们:呼吸,持久地、慢慢地、深深地呼吸,而且呼气时至少要如吸气时一样地长。他把呼吸称之为“最具活力与神秘性的功能”。

许多年来,我一直在思索深呼吸的健身机理。我不是专家,也不是研究者,但我赞同这样的观点,即呼吸深长可以打通毛细血管,活化微循环。

不要小看微循环,它是人体内最神奇的部分。在正常情况下,每平方毫米的肌肉切面上有约2000条微血管,据估计,一个人全身约有300亿根微血管,如果把身体里面全部微血管的面积加在一起,大约有3600平方米!然而,人体的微血管并非全部开放着,据研究,在每平方毫米肌肉切面上的约2000条微血管中,安静状态下只有5条左右开放,而在深而长的呼吸状态下,约有200条开放,由此可以解释,为什么练功时有明显的热感,有那么多平时没有的奇特感受。

有一件事,我感悟至深。

1971年秋,单位干部去三门俞劳动,我同两个天津知青往车上装土豆,当时干得挺欢,没想到第二天左腿出奇地疼。我以为是风寒所致,请假去道外大六道街浴池泡澡。我的步态引起另一位浴客的注意,他说:“你是一条腿疼吧?”我点头,他又说,你不是腿的问题,是腰的问题,这叫腰间盘脱出,你后半生完了。说罢,叫我看他的一条腿,肌肉已经萎缩了。他说得此病已多年,一直病休,和残废人一样。

果然,泡澡未能解决腿疼问题。我去医院拍片,确诊为腰间盘脱出。开了病假条。这时我又听说,单位政工科长的妻子也是得这个病,整个人残废了。

我害怕已极,由单位派人派车送我到西大桥找夏大夫看了看,贴上膏药,回家卧床休息。在此期间,我没日没夜地练习调息,并有意把气流引到后脊骨伤痛处。不知怎么回事,只十天左右,我可行走如常,如没事人一样。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夏大夫的膏药起了作用,还是我的腹式深呼吸起了作用。据说那膏药是治腰腿疼的,可能有活血化瘀的作用,再配合我虔诚的吐纳(从来没有那样认真地、长久地练),加之年轻,诸多有利因素使我奇迹般地迅速康复,没有致残。

多年来,生活中偶患小恙,我喜欢采用练功调息治疗,多有成功的事例,可惜事隔多年,记不清了。

但是实事求是地讲,我练功并不成功,因为我做这件事情随意性较大,往往是练着练着睡着了,很少有超过半小时以上的情形。而且只能调息,无法入静,往往一边吐纳一边想问题,杂念很多,形形的思绪充满了大脑,根本没有办法专心致志。试想,一个青春少年,他的野马般的思绪,怎么能像深山老林的出家人那样“心定如闲”呢?

我想,如果每天坚持认真练功两小时,一定会产生惊人的效果。

即使如此,我的练功,也可说是深呼吸或腹式呼吸。由于长年累月地坚持不懈,也使我受益非浅。前些日子,听说我一位同龄的光腚娃娃,因脑血管破裂骤然死亡,令我不胜唏嘘。以我少年时代的心脑血管情况,以我早逝的父亲留给我的遗传基因,能够健康地活到如今,尚无大病,长期练习调息功不可没。

(练习腹式呼吸需轻柔舒缓,不可用力,不可疲劳,时间不要过长,以感舒适、清静、放松为宜,要掌握好火候,“三分练,七分养”。初学者,特别是体弱多病者,在习练前一定要向有关专家和医生咨询,切勿自己盲目进行。――编者注)

(本文节选自《养生三记》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