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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元有1000元的过法,10000元有10000元的活法,这是我的一位在工厂工作的女友阳阳过日子的心得。
那是一个给点阳光就灿烂、人如其名的小女人,在一家工厂做化验员,拿着1000元的工资,这1000元也是前两年随着物价上涨才上调的。十年前,阳阳刚进工厂那会儿拿500元工资,不过进国营大企业,有份旱涝保收的收入在当时是很令人羡慕的。可是这500元一拿就是七八年,那些在外企在私企工作的朋友的薪资水涨船高,甚至是她工资的10倍。
我们心想,这下她该沉不住气了。谁想阳阳过得还是那么悠闲自在,按部就班地做着三班倒的工作,空闲时间看看书写写博。工厂里的同事纷纷辞职,南下北上,到大城市淘金,没有辞职的则天天请假去跑保险拉广告,最次的也到夜市上摆个小摊,阳阳丝毫不动心。化验室七八个同事,只有阳阳不跳槽,也不搞副业,像颗螺丝钉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她那副知足常乐、随遇而安的模样让我们这帮闺密简直“恨铁不成钢”。
别看阳阳她们在工厂工作,工资不高,但福利待遇非常可观。公司好几次推出福利房,都被中青年职工一抢而空。阳阳现在住着一套老式两居室,户型明显落伍了。公司今年又推出福利房,都是150到200平方米的大户型,而且还是电梯房,同事们踊跃报名,积极购买。我们劝阳阳,旧房都住十多年了,也该以小换大了。她笑笑,对购置新房并不积极,等到几百套房源被抢购一空,我们也没见她拿下一个房号。
圈子里已婚的闺密都不敢要孩子,崇尚“丁克”也好,“被丁克”也好,“丁克”成了我们挂在嘴边的话题。与我们不同的是,阳阳结婚第二年就生了一个胖乎乎的儿子,每次闺密约会,总有她家的小帅哥给我们“保驾护航”。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吃穿用的都是名牌,阳阳的儿子三岁以前就没买过新衣服、新玩具,都是亲戚朋友的小孩淘汰的衣服、玩具。我们这帮当阿姨的都看不下去了,替阳阳的儿子感到委屈,家里又不是没这个条件,何况祖父母和外祖父母都疼这个孩子疼得紧。
家有小孩的同事朋友都送孩子上早教班、贵族幼儿园,阳阳的儿子上的是厂里的幼儿园,虽然价格比外面的便宜,据说饮食很差,教的科目也少。读幼儿园期间,小朋友都报这班那班,学钢琴学舞蹈,阳阳的儿子什么班都没报,什么特长也没学。小家伙马上就该上学前班了,我们都劝阳阳,给孩子选个好学校,别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缺钱就说一声。阳阳乐了,压根不是钱的问题。
儿子的学前班,阳阳给选的是片区小学。儿子的一年级,阳阳给选的还是片区小学。那两年,同事朋友的小孩上的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学校,有的甚至考虑好了初中在哪儿读,哪怕为了孩子换“学区房”,哪怕交一笔昂贵的借读费,做家长的没有一个心疼的。唯有阳阳的儿子读的是一所生源少、师资力量差的小学。
我和阳阳相处久了,越发觉得她是个“另类”人物。阳阳说人人都想往高处走,却忽略了高处不胜寒。的确,那些跳槽成了自由人、四处打工的朋友,干两年才发现有单位的性价比比没单位高。那些购置“二房”、“三房”的朋友,不但自己成了房奴,连带双方父母的棺材本都搭了进去。那些享受丁克的怕成为“孩奴”,那些有了孩子的心甘情愿“被孩奴”,其实孩子成才不成才和学校没有关系,做家长的大张旗鼓,说白了不过是为人父母赶时髦要面子,越俎代庖而已。
我们这些闺中密友一个个都高瞻远瞩,对阳阳深表同情,其实阳阳有阳阳的幸福。幸福不一定在高处,低处也有美丽的风景,我们身在高处的人只知道往远处看,怎么能看得到低处的幸福?忘了告诉大家,元旦前,阳阳所在的工厂重组,中专学历的她被破格提拔为部门主任。
(摘自《河北青年报》2011.0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