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难题还未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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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最难的房价问题暂不解决，政府的核心命题就是在“不撞上线、不碰下线、围绕中轴线”的框架下，推进结构性改革问题。

作为超龄服役的极少数高级技术官僚，周小川承担着前十年非常多的“未竟之业”，利率市场化便是其一。本周，央行取消金融机构贷款利率0.7倍的下限，由金融机构根据商业原则自主确定贷款利率水平，是利率市场化的关键步骤之一，各方意见充斥着一堆无用的、装饰性的赞许。某种程度上，新执政周期早期，都是无理性大众舆论和政府的蜜月期。

其实，利率市场化，往前看，是从1996年就开始的改革进程，是一个延续性改革；往后看，还需要存款保险制度、放开存款上限等举措，这一步只是常规性改革，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可说的，亦无特别之风险。更值得说的是，可以借此来窥见新一届政府的经济思想：中轴线、底线和上线。

所谓中轴线，就是应该将经济整体的发展目标定到哪里的问题。十确定了经济发展目标依据“潜在生产力”，第一个5年大约为从7.5%逐步下滑到7%，第二个五年可能从7%下降到6.5%、甚至6%。指导方针是，在这个中轴线上下，不刺激、不压制，顺应市场的“内在力量”。

这种所谓的内在力量，无非是三点。第一，人力资源，原有的人口数量型红利将在3～5年内彻底消失，需要延续挖掘的是质量红利，核心是教育。第二，自然资源，以科技手段获得更多的自然资源，比如太阳能、页岩气、煤层气为代表的新能源，海洋开发等。第三，将自然资源和人力资源更好开发的科技手段，企业主导、产学研结合、创新环境等不可或缺。

而所谓的底线，不是GDP增速，而是就业为核心的社会风险。中国社会各种风险众多，但没有哪一个比就业问题更贴近底线。每年近2000万的新增就业压力，部分来自农村劳动力的进城，部分来自大中专学生就业，如果这些人不因为失业变为“盲流”，各种社会风险就都是局部的。

因此，如果经济下滑1～2个百分点，但是没有严重影响到就业，也意味着企业还能抗过去，经济就不会出现更大的问题。迄今为止，中国制造业的总产出增速已经落后于生产率增速，也就是说制造业所能解决的就业正在遇到极限，剩余劳动力主要依赖服务业来解决。这个指标是经济指标，也是政治指标。

所谓上线，是通胀和以房地产价格为核心的资产价格上涨。鉴于普通消费品处于严重的供大于求的状态，其实，CPI的大幅涨价几无可能；而大宗商品市场，受制于中国重工业的减速、美国能源需求结构转向天然气、QE逐步退出、产能过剩等多重因素影响，PPI也没有大涨的可能，剩下的，主要就是房价――一二线住房市场，依然是供不应求的。

所以，传统的上限以及的官方说法是通胀，但是，核心问题是房价。而且房地产绑架了中国地方债、地方财政、城镇化成本等无数问题，是唯一的真正的最大风险中心。但是，恰恰该问题非常复杂而严重，上一届政府一直态度暧昧，始终没有真正去处置房地产市场的问题；本届政府迄今为止也甚为小心谨慎，对房产税、房产联网等问题没有真正开刀。

目前的三线问题：经济在中轴线上运行；因为服务业承载了大量新增就业，底线问题暂时不大，大学生就业问题需要遇到2～3年的高峰，属于较为严重的局部困难，但不影响大局；上线问题中，CPI和PPI不是问题，但是房价问题牵扯太多，暂不动手。

既然最难的房价问题暂不解决，接下来的核心命题就是在“不撞上线、不碰下线、围绕中轴线”的框架下，推进结构性改革问题，包括若干“市场化”问题――这其实就是本届政府的经济执政框架，也是过去多届政府各种经验总结的结果和延伸。

这些市场化结构性改革包括利率市场化、汇率市场化、债务价格市场化、资源税和价格市场化、阶梯电价和电力价格市场化、燃气价格市场化、铁路价格市场化、简政放权减少审批……等等。看起来纷繁复杂，其实，都是在一个框架下。

这些问题都已经存在了20年之久，是当年价格“双轨制”背景下的历史遗产，是中国巨大而复杂的转轨经济学的一个组成部分。中国从计划经济转为市场经济，从十四大到现在，迄今20年矣，各种改革的试点、路径都已经基本准备就绪，现在只是在走最后的一段路程。这些双轨制的历史三峡已过，剩下的不过是技术性问题，困难，但是根本没有媒体和投行们所渲染的那么严重。

我们无法判断，政府政策拟定的先后顺序，但是，按照中国政府历来的次序，都是先易后难。最容易的改革已经不存在了；次容易的改革就是这些“制结构性改革”，以及财税制度的改革，地方政府权责的调整等；真正最难是“三大土地问题”（房产价格过高、地方财政依赖地产、农地流转），产业升级问题（本质由企业所主导，政府只是帮衬）。真正的难题还没有到来，蜜月期就不会结束；最困难的问题如果能够解决，亦将成为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