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早期英国艺术与手工艺运动对中国的传播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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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英国艺术与手工艺运动是19世纪下半叶主要由英国著名艺术家、工艺美术家、诗人和社会主义者威廉·莫里斯倡导的、率先在英国发起的艺术设计和社会改革运动。莫里斯和英国艺术与手工艺的运动概况、基本内容和思想精神等，早在20世纪初期就已传播到中国。该场运动对中国现代设计发展起到了积极的影响作用。但英国艺术与手工艺运动对20世纪早期中国现代设计本体的影响较小，其原因既有中国现代设计本体发展不足和引进、介绍的弊端，也有莫里斯和该场运动发生发展的社会经济基础与艺术设计美学追求和蕴含的文化特质的差异性等原因。

关键词：20世纪早期；艺术与手工艺运动；罗斯金；中国；传播；影响

中图分类号：J50 文献标识码：A

英国艺术与手工艺运动（the Arts & Crafts Movement）是指19世纪下半叶至20世纪20年代，在约翰·罗斯金（John Ruskin，1819—1900）艺术思想影响下，主要由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1834—1896）倡导发展起来的一场旨在反对工业化大生产、复兴中世纪哥特式手工艺等现代设计和社会改革运动。在罗斯金和莫里斯等艺术设计思想影响下，以克莱恩（Walter Crane，1845—1915）等人为首于1887年在伦敦成立了“艺术与手工艺展览协会”（Arts & Crafts Exhibition Society），并从1888年起先后在英国举办了多次工艺品展览活动。之后，该协会名声逐渐被艺术设计界熟知和认可，其他地区的艺术家、设计师也效仿该协会而成立了类似的组织。从此，艺术与手工艺运动逐渐流行开来，对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现代设计产生了重要影响。

一、艺术与手工艺运动在中国传播的文献考述

20世纪早期，英国艺术与手工艺运动先后通过不少中国艺术家、设计师和文化艺术学者的著作、译著和文章等方式直接介绍到了中国。较早介绍的是李叔同，之后至1949年之前的30多年间，昔尘、黄忏华、鲁迅和陈之佛等人也直接或间接地介绍了罗斯金、莫里斯和英国艺术与手工艺运动的思想等。此选代表性的例子列表如下：

除上表中列举的文献与介绍的基本内容外，尚有刘海粟、林文铮、张道藩、徐朗西、赵世铭译、林风眠等人在著作、译文和文章中，不同程度地提到了拉斯金、拉斐尔前派。特别是刘思训译的《罗斯金的艺术论》②直接介绍了拉斯金的思想与艺术观念等，这对英国艺术与手工艺运动在中国的传播与影响，起到了补充作用。

二、艺术与手工艺运动对中国现代设计的影响③

英国工艺美术运动被介绍到中国，使中国设计界产生了工艺美术和美术工艺概念。据文献记载，在20世纪中国艺术设计界广泛使用大半个世纪的工艺美术和美术工艺概念直接来源于英文the Arts & Crafts。譬如1936年陈之佛在《美术与工艺》一文中说：“在现今所谓‘美术与工艺’，似乎已明白的有了区别，任何美学书，美术史或美术学校中，普通多分这美术与工艺为二门的。但若我们约略考察以往的历史，便知道这二者的分离还是极近代的事情。”“现在所谓‘美术与工艺’，亦是英文上的Arts and Crafts。”“实在最初取用的是有名的英国人威廉·莫利斯（Willam Morris）及他的朋友科勃旦·山特孙（Cobden Sanderson）这是1888年的事情，距今还不到五十年。”“莫利斯等始作出所谓Arts and Crafts这新成语”，把美术与工艺“这两者的意义区别起来的，实在是莫利斯以来的事情”等④。概念是反映对象本质属性的思维形式，其基本语言表达是词或词组。在中国，把英文词组the Arts & Crafts被译为工艺美术或美术工艺，是英国艺术与手工艺运动的英文词组在中国的汉语表达。把其译为工艺美术，可能是有侧重和能够涵盖中国传统工艺设计内容的思想，把其译为美术工艺可能是一种直译的方式，即把“Arts”译为美术，把“Crafts”译为工艺的缘故。事物的概念往往代表或蕴含着一项具有某种意义的专门事业。把英文词组the Arts & Crafts 译为工艺美术和美术工艺，今天看来这两种译法都不能更加贴近the Arts & Crafts Movement的所指意义，并且内涵与外延与英国艺术与手工艺运动的内涵与外延不完全相同，但它们却成为了事实上的、在20世纪里沿用了大半个世纪的、作为中国艺术设计的一项事业、一个学科和专业名称的重要能指符号。在20世纪特别是在早期阶段的中国，这个能指符号的背后隐含的是艺术设计与工业、产业相结合的、为人们生活服务的中国现代设计发展事业的所指意义。

英国艺术与手工艺运动被介绍到中国，对中国以工艺美术、美术工艺与工业、产业相结合的、以实用为主体的现代设计思想理论体系的建构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上述艺术家、设计师和文化艺术学者们一方面积极地把英国艺术与手工艺运动等国外现代设计思想理论介绍到中国，一方面积极著述撰文阐述发展中国现代设计的思想理论，分别从不同角度对如何发展中国现代设计问题提出了主张和进行了较全面的理论阐释，出现了探讨中国现代设计发展思想理的高峰。譬如1926年丰子恺在《工艺实用品与美感》一文中，深入论述了工艺品不仅要实用，而且要美观，优良的工艺品既要讲究形式，也要讲究材料等⑤。1929年陈之佛在《现代表现派之美术工艺》一文中，在介绍了德国、奥地利美术工艺界的大略情形和表现派工艺品的特色，以及分别介绍了德奥金属工艺、织物、刺绣、印刷图案、玻璃工艺、陶器等特色、生产情况和重要设计师设计特点的同时，深刻地总结了中国美术工艺衰退的原因在于“因袭固守”、“骨董的模仿”和“粗制滥造”，并提出了采用“工艺教育”，仿照国外美术工艺学校等办法来改进、提高等⑥。1934年张德荣在《工艺美术与人生之关系》一文中说：“现在如欲提倡工艺美术，首当开明工艺美术与人生之关系，否则不能令人洞悉其重要。”“社会各种工艺，必须能适应人生所必须，否则不独没有发展的可能，而且没有存在的价值。每一种工艺美术品，必须成为人生最适用，否则不独失去其效用，而且必被淘汰”等⑦。1935年柳林在《提倡工艺美术与提倡国货》一文中说工艺美术是商品竞争中的“必要工具”，呼吁全国的企业家、职业教育家等人士重视工艺美术，提高我国的“工艺美术品”的质量，提高国货水平，最终实现“促进生产建设之主张”等⑧。1939年萧剑青在《工商美术》之“工艺美术之部”中，论述了工艺美术“凡是适用于工业的一切图案，都属于工艺美术”，“工艺美术，是工业发展的命脉，同时也是工艺品的存在生命”⑨。等等。形成了以工艺美术或美术工艺与工业、产业相结合的实用为主体的，强调为大众生活服务的中国现代设计思想理论体系。在这一思想理论体系形成中，英国艺术与手工艺运动的影响作用不可低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