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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行在北极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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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钟爱北极风光的记者搭上给加拿大遥远的工作基地运送物资的破冰船,开始了一次终生难忘的航行。

(一)

米莱勒・桑姆松在进入直升机,准备驾驶它飞离加拿大海岸警卫队破冰船“德斯戈洛塞利斯”号时,在座位底下放了一把步枪。“以防万一遇上北极熊。”她通过送话器解释道。桑姆松的任务是从空中搜寻一对前一天失踪的爱斯基摩渔民。据赖瑟鲁特湾皇家骑警报告,他们的船前一天被漂流的浮冰卷走了。我们升空后,以很低的飞行高度巡视着一块块破碎浮冰之间的间隙,海水犹如一个个蓝绿色的小池塘,朝着地平线延伸。

不久,无线电里传来消息:两名渔民已被沿岸的爱斯基摩救援人员发现,并安全获救。于是桑姆松驾机返航,途中,她指着在一块小浮冰上晒太阳的5只海象说道:“在地球的这片区域开飞机对我来说,感觉不像是工作,而是一种殊荣。”这位女士土生土长在魁北克的亨利维尔,经常在北极地带执行任务。

我无法用更恰当的语言来形容这一说法了。它也正是我为什么要抓住这次机会,从8月中旬炎热的蒙特利尔飞到凉爽的赖瑟鲁特湾,搭上98米长的“德斯戈洛塞利斯”号,到这个高纬度北极区域来度过两个星期的原因。

(二)

我对北极地区的激情得追溯到我第一次涉足北极的经历。那是1992年,我接受了加拿大《读者文摘》杂志的一次报道任务,到北极地区来采访。当飞机接近阿魁鲁伊特时,我从飞机上就被下面青绿色封冻池塘的静谧美感所震撼。随后,我加入了猎捕海象的活动。我们乘的狗拉雪橇在冰面上行进时,冰面会突然开裂,其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我们必须驱狗疾驰,趁冰块即将相互挤压、向上隆起的一霎那,飞跃过去。冰面开裂的力量既令人恐惧,也令人惊叹,使我愈加想体验在这块奇异的土地上的生活。

这次航程要先绕到巴芬岛的北端纳尼西维克装上燃料、食品、建筑材料以及一辆新的轻便卡车,将它们运到埃尔斯米尔岛上的加拿大尤里卡环境气象站。这段路大约1 100公里。然后,我们继续向北航行,穿过坦卡阿利峡湾,到达库迪尼帕克国家公园的南入口,那里离北极点只有1 000公里多一点。

我很快了解到,地球之端的这次航行对船员们来说是与我一样够吸引人的,因为它每四年才会有一次。“德斯戈洛塞利斯”号通常从1月到3月底在结了冰的圣劳伦斯河、塞古纳河、圣劳伦斯湾和大西洋破冰开辟航道。从6月到8月,它常在北极地带冰封的海面解救被困的船舶 ――包括运燃料的油轮和逐年增多的游船。此外,这艘破冰船还要执行科考、运送物资、事件调查、维护以及清理油污的工作,如果需要的话。这艘船上的船员,包括船长丹尼斯・库洛姆波在内,都很少有机会航行到北极腹地。

(三)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德斯戈洛塞利斯”号装满了物资,开出了有着开阔水面的纳尼西维克港口。夏季,大部分的北极地带是不下雪的。在沿海岸的航行中,我们目睹着从海水中矗立出来的悬崖峭壁和染上了粉红、紫红、深绿和灰褐色、绵延不断的原野。它呈现出一片荒凉而寂静的景色。我喜欢这种感受 ―― 对我而言,这是北极地带所存在的最美妙的东西之一。

“船的右舷出现北极熊!”扩音器里传来船长的声音。我们都涌向船的另一边,那里已有一群船员挤在一起,用照相机和望远镜观看着。只见一只母熊带着一只小熊正在浮冰上嬉闹、玩耍。为了避免惊扰它们,船长降低了航速。此时此刻,我们破冰船上的气氛与其说是一艘正在执行任务的工作船,不如说是更像一艘游船。

当船绕着德文岛的东海岸航行时,洋面上散布着一块块从岛上的冰川崩落下来的碎冰。我们的船昂首向前,船头上的锋利“尖刀”十分轻易地就将冻结在洋面上的一层冰面剖开了。我以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冰面被压裂的那一瞬间,感受着船身的震颤和冲击。几小时后,船开始穿越沃伊湾一处被称为“地狱之门”的海峡,两岸陡直且望不到尽头的岩壁使人不由得赞叹自然界的神奇造化。在早期的北极探险者心目中,这个海峡给他们留下了很多艰辛的回忆。

第二天深夜,大约1点左右,一阵强烈的震动使我从床上蹦了起来。当我沿着舷梯连续爬上三层甲板,向船桥上跑时,船体与冰层的巨大摩擦声不时传入我的耳朵。这下子可遇到“真家伙”了。据我查过的资料,“德斯戈洛塞利斯”号可压碎厚达5米的冰层。由于冰层年复一年的冻结和融化,大多数盐分和空气都被排挤出冰体,致使冰层的密度很大。“海面上的冰层足足有3米厚,是经历了多年形成的,它的抗拉强度可与混凝土媲美。”莱尼・波伊斯凡特后来告诉我。他被称为船上的“冰镐”,是一名从事将卫星资料解析后提供给船只领航员以制定出最安全航线的专业技术人员,在加拿大,这类专业的技术人员总共只有29名。

在驾驶室,船长库洛姆波发出舵令,先进行倒车,然后在6台16缸柴油引擎发出的一万五千匹马力的推动下,向前朝冰面压去。船体剧烈振动着,它那由5厘米厚钢板制成的船头爬上了冰面,在强大的压力下,顽强的冰面终于俯首称臣,被一点点压碎了。船在渐渐向前推进。那天夜晚的艰难航行,对船上的每个人来说,都几乎意味着不眠之夜。不过我本来就没有多少睡意,因为海面上的壮观景色令我百看不厌 ―― 厚厚的蓝盈盈冰面破碎后相互堆积在一起,尺寸足有大巴校车大小的冰块被船推向四周……

(四)

早饭时间,库洛姆波说尽管昨晚的冰层很厚,但他注意到,自从自己1982年开始在北极地带航行以来,海上冰层的体积已减少了很多。“尤其是在过去10-15年之间。”他指出。他承认自己很担心这条西北海上航道的冰可能会完全消融。加拿大宣布对加拿大的北极地区列岛周围的水域拥有领土的主张得到大多数国家的认同 ――但美国持有异议。美国认为这些水域属于国际水域。“我们的政府对把污染物排入北极水域采取容忍的立场。”库洛姆波解释道。令他困惑的是,他不知道当愈来愈多的外国船只使用这条位于大西洋和太平洋之间的捷径航道时,应由谁来监督非法的污染物倾倒和实施海难救援。现在,仅仅是在夏季,才有5条破冰船巡航在加拿大的“屋顶”。

在海上航行了三天后,我们刚进入了斯里德利峡湾,远处海角上的几幢建筑物便映入眼帘 ――它就是尤里卡气象站。这座气象站在其背后冰雪覆盖、巍峨耸立的少图斯山脉的衬托下显得如此渺小,真是一个孤独、远离文明世界的地方啊!

船员们似乎想多欣赏一点海上风光,总是十分珍视短暂的靠岸时间。但是“冰镐”莱尼・波伊斯凡特却迫切地想上岸去:因为从1992-1999年,尤里卡曾是他长期驻守的“家”,那时他在这个气象站负责将日常的气象资料传送给蒙特利尔。“我很喜欢这里,在这里,我度过了6个圣诞节,而让别人回家团聚。”这位“北极迷”坦率地说道。

气象站的工作人员来到岸边欢迎我们,并告诉我们说俄罗斯的破冰游船“卡皮顿克莱伯尼可夫”号几天前载着约150名游客和船员停靠过这里。

(五)

波伊斯凡特领着我上到气象站作了一番参观。草地上,一群北极白兔正在吃草。我们从一排匡西特活动房外走过,来到工作人员居住的宿舍。波伊斯凡特动情地巡视了一番他曾称为“家”的屋子,而我则试图想象出在这个只有8个工作人员,包括科研人员、气象预报员和炊事员在内的驻守单位,年复一年的日子是如何度过的。这里的气温最低可达零下60摄氏度,大风吹着窗户就好似有人在用拳头在敲打,所有通往外面的门都类似冷冻库使用的那种,封闭程度极其严密。与北极一些特有的野兽打交道也是这里的一景。“我们抛出来以驱赶偶尔入侵的麝牛的火焰物竟然会黏在它的皮毛上。”波伊斯凡特指着一幢房子说道。他微笑地回忆着这种性格暴烈的野兽在冻原上奔跑的情景。“当它第二天又来找我们麻烦时,它那布满浓毛的身体看上去像是被整整齐齐地修剪过了。”

在一座模拟的“公共汽车站”旁边,有一座新建筑物,里面的一套“探险者”公寓的客厅墙上,悬挂着一排由北极探险者签了名的T恤衫。“我们这里离北极点仅1 100公里。”波伊斯凡特告诉我,每年春季,飞机就会载着精疲力竭、急需洗澡的探险家们降落到这里,作回家前的一番整休。

我们来到尤里卡的第二天,一根输油浮管被铺设到岸上向气象站的油库送入燃料。工作完成之后,我们的破冰船开始了向坦库阿利峡湾进发的最后250公里的航程。

在从纳尼西维克出发的6天之后,破冰船在进入达库迪尼帕克国家公园的入口处水域抛了锚。这天是8月30日,但在峡湾一带总是漂着一些新生成的浮冰。在这个季节,公园内所有的房屋,除了紧急避难所,都关闭了,要到冬季才启用。直升机驾驶员桑姆松现在是最忙的人,她要将400桶航空燃料吊运上岸。

(六)

傍晚,在船尾甲板上,船方举行了一个牛排烧烤和烘玉米晚餐。这天是星期天,值班的高级船员都要穿上白衬衫和带有金色穗带的上装。不远处的冰川在玫瑰色的苍穹衬托下显得尤其壮观,尽管在零下一二度的气温中不时有点发抖,但我们都心情舒畅地待在甲板上,直到深夜。资深工程师佛朗西斯・莫戈雷恩最后举着一杯葡萄酒,对着四周幽深而宏伟的景色宣布道:“这次任务圆满完成。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职业将迎来灿烂的明天。”

和这些“北极工作者”待在一起的快乐而令人陶醉的日子即将结束,我十分珍惜这远离世俗世界的寂静感觉,也十分珍惜和船员们相处的时刻。我最深刻的感受是我们这些天仿佛航行在充满同志情谊和友好气息的透明幻景之中。

“德斯戈洛塞利斯”号调头向南返航,甲板上人们碰杯的叮当声仿佛在模仿薄冰层破裂时发出的声响。察觉到我的伤感情绪,莱尼・波伊斯凡特眨了眨眼睛,对我打趣道:“下一个夏季总会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