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 第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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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一样的他似乎在多伦多的风雪中折断了天使的翅膀，而新泽西的紫罗兰却在用它独有的芳香来唤醒神的能力。他要让世人重新记得他，记起他曾经的峥嵘岁月。

维斯・卡特已经在这个联盟奋斗了整整十一年。在这段伟大的旅程中，他一度是场上的焦点、球迷的宠儿。但一切又曾在瞬间逆转――在他决定离开多伦多的那段时间，舆论将他打入深渊，就此背上沉重的骂名。人们指责他在球场上的懒惰，指责他没有斗魂。他开始在漫长的救赎之路上踽踽独行，在新泽西的这些年，他贡献的不仅是亮眼的数据，更重要的是拼搏和汗水――在累累伤病之后又无数次坚定地站起来。岁月流转，铅华褪去，如今的卡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联盟庇护的特权球员。现在，他回到了故乡奥兰多，与德怀特・霍华德和拉沙德・刘易斯成为战友，他们将一起向总决赛发起冲击。幸运如是，欣喜如是，卡特就此拥有了职业生涯中最好的争冠机会。

90分钟后网队和猛龙的比赛就要开始了，在普通球员或观众眼中，这或许是一场很平常的比赛，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但是在维斯卡特看来，这场比赛却有非凡的意义，这是他转会后首次面对老东家――那支他曾经为之战斗、并给他辉煌的球队。与往常比赛一样，大陆航线球馆座无虚席，新泽西人对篮球的热情是异常高涨的，但是今天似乎又有些不同――第一排的座位坐满了孩子：“We want Vince!We want Virice!”他们用整齐划一的呐喊声呼唤他们心中的英雄。正要出来训练的网队球员显然也听到了这震耳欲聋呐喊声，“嘿，伙计，我们可是带着这支球队创造过历史，但也从没在赛前得到过这样的待遇啊，我还真有点儿嫉妒，你是怎么做到的?”基德微笑着说。卡特耸了耸肩，表示“我也不知道”，与他毫不在意的表情相对的是他内心无比的感激。

在两周之后的一次球队训练中，他又做出了相同的动作。那是一名记者问他为什么总有一群无处不在的球迷簇拥?他球衣的销售量又为什么居高不下?而连续五年轻而易举的进入全明星赛的秘诀又何在?卡特还是耸了耸肩，说：“呃，其实、我不知道，我也从来没打算搞清楚。”

众多网队球迷买票进场就是为了卡特，为了他那惊世骇俗的扣篮，为了他张扬的球技，球迷的呐喊声甚至要把天花板掀翻，以至于球队老板准备对球馆进行改造以适应这种呐喊声。“每场比赛至少会有两次。”网队教练弗兰克微笑着说。就像我们永远达不到维斯那种惊世骇俗的程度一样，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如此受人关注。两者之间似乎总存在着一种微妙的距离，而这种距离又是不可逾越的。

也许他那句略显敷衍的话就是那时他所处困境的缩影――他正在职业生涯的十字路口徘徊，他究竟要去往何方，他不知道：他究竟要怎么才能带领球队胜利，他不知道；他究竟要如何让别人真正认识他，他还不知道。这一个个疑问是他不能也不想搞清楚的事情。28岁的卡特棱角鲜明、浑身带刺，也正因为他对自己的这种过度保护，使周围想深入了解他的人都变得愚蠢而徒劳。

1　维斯和多伦多的婚姻从2001年起就显得不那么幸福了――那年他场均砍下27.6分，甚至进入了NBA最佳阵容第二队(要知道这个荣誉在2001年那个群雄逐鹿的年份是多么具有分量的)，带领猛龙杀八分区半决赛，与76人血战到第7场，包括与精灵般的艾弗森的飙分大战，虽然在最后时刻错失了绝杀，但这不禁让猛龙的球迷看到了新赛季球队的希望。接下来的一个赛季有一个不错的开始，但上帝似乎总是嫉妒这些与之能力相接近的人，伤病毁了维斯，也毁了球队――维斯因左膝伤势缺席22场比赛，包括猛龙最后14场常规赛和短暂的季后赛之旅。之后的赛季他的伤势愈发糟糕，他缺席43场，场均得分也直线下降，由27.6分降到了20.6分，这引发了队友对他职业精神的质疑，而他们却不知道维斯是忍着怎样的疼痛在场上为球队贡献着力量。那个赛季他仍然是全明星首发，但这赛季惟一的好事也被曾经的神搅黄了，媒体为了乔丹的全明星谢幕演出对维斯进行了种种压力。“维斯，你应该让出先发，这是迈克尔的最后一个赛季了，你还有机会的。”“嘿，与篮球之神相比你觉得谁更适合这个首发呢?”维斯想：“是的，我似乎真的应该让出这个位置，虽然我是票选的先发，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维斯交出了这个本是自己的位置。2003年的夏天猛龙队本应该把维斯送走，但是球队觉得此时交易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新赛季球队没有进行补强，而在教练方面他们选择了一个菜鸟教练凯文・奥尼尔。维斯在这赛季出战73场，并交出了22，5分和职业生涯最高的4.8次助攻。这一季的全明星赛，他更是以210万轻松威为东部票王然而美好的事情总是那么短暂，那些飞龙在天的滑翔，那些蛟龙出海的扣篮，那些烈火燎原的精彩瞬间转瞬即逝。赛季初球队欣欣向荣，以20胜17负的战绩让球队瞩目，然而球队的问题在后半个赛季暴露无疑，教练的经验缺乏，球员的总体能力过于平庸使球队最终以33胜49负落寞收场。凯文奥尼尔很快被球队炒掉，接下来轮到了萨姆米切尔，依然是“菜鸟”主教练，依然是平庸的球员，依然是望不到头的黑暗维斯终于忍无可忍：“上赛季上个夏天我就知道有球队想要我，我依然把自己的希望和未来都留给了球队，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他们本来有机会补强球队，但他们错失了一个又一个机会，直至如今希望愈发渺茫。”维斯的大学队友兼连襟贾米森在谈起那一段时间在多伦多日渐颓废，苦日子熬不到头的卡特时说：“我还从来没看过维斯如此低落的样子。不过在那段时间我们一起成长了许多。”

维斯对顶薪的追求并没有转化为一份顶级的数据统计――在这赛季的前20场比赛中他场均只得到可怜的15.9分和3.3个篮板，都是职业生涯最低值――这严重的挫伤了多伦多人的信心他在这样的一支球队，面对这样的一个主教练又怎么能打出好的成绩呢?在现实中又有多少人能一直做到最好呢?理论上米切尔作为球队教练，一定遭到过维斯亲友团的狂轰滥炸，他本应对维斯心怀怨恨，但事实上他却并不在意作为在联盟中混迹过13年的老兵，他对这个话题拥有足够的话语权。来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假如你能对制服组指手画脚让他们把你送走，你已经有幸处在金字塔的顶端，至少有90％的球员要仰望你的高度了。如今维斯已经表达了自己想被交易的愿望。我们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像他们这种境界的球员，只要这么想，并且还不断地敦促球队这么做，那么这件事就是不可逆转的了，我们再做什么都是徒劳。”

“今天我又要面对伤痛和无止境的失败，我该怎么做?”维斯每天早上起来都问自己，可是他真的不知道答案，这似乎成了一个无解的方程式。但这并不是维斯的全部烦恼，维斯的弟弟克里斯多夫是一个瘾君子，在那几年因为和盗窃成为监狱的常客。在一次采访中维斯对纽约的记者说：“别人告诉我，要把私人生活留在场下，这我都懂，但是真的很不容易。”

苦难不会常随努力之人。恰逢卡特大婚之际，克里斯多夫告诉记者，他的生活已经重回正轨。看上去卡特时来运转的时候到了，苦等许久之后，他在12月被交易，又在次年5月初尝为人

父的喜悦。这时他与母校北卡的关系也开始回暖。在北卡击败杜克赢得ACC分区冠军几天后，卡特跟我谈起那场比赛，他依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我看了那场比赛，是要看看我的兄弟们如何痛击宿敌。整场比赛我都很紧张，屁股都没怎么粘过板凳。当我看到马文抓下篮板并打成2+1时，实在情难自抑，我跳起来大喊大叫，然后冲进更衣室跟他们一起庆祝。”

2　每当维斯回忆起在马特多尔蒂手下那段惨不忍睹的日子，他都唏嘘不已：“现在想起那时候的事也不觉得有多不开心了。你看看连蒙特罗斯学长这么爱校的人都懒得回去看球了，当时我有什么反应也不奇怪了。不过去年八月，斯塔克豪斯组织了一个活动(世界上最牛的校友联欢活动，把前北卡的著名球员和ACC联盟以前的巨星组织在一起打比赛，最终比赛以维斯一记精彩绝伦的战斧劈扣作结)，大家又聚在一起了我们在一起打打野球，自娱自乐，我觉得这种活动对还没进联盟的年轻人来说是很有帮助的，毕竟能和职业球员一起打球聊天的机会很难得，你可以了解一场职业比赛的节奏，水准，获益匪浅。”卡特笑笑，继续说，“也许正是因为我们，他们才变得如此出色。”

对于维斯来说，事情似乎在一天天变好尽管最终离开了多伦多，卡特依然在不停地强调自己与猛龙并无罅隙“(多伦多的媒体)并不算友善，但他们没有中伤过我”卡特说道，“我依然想念在多伦多的一切，但是他们需要向前看了，我也是，这并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我知道这对双方来说都只是生意而已，只是他们不了解，其实我还爱多伦多，我仍然打算在那里度过我的暑假，在多伦多街头瞎逛的感觉也是如此美好。我在那里还有自己的俱乐部，我还会回去的，我的想法就是：即使已经被交易，我和多伦多仍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并不打算切断这些联系，”

从维斯到新泽西的第一天起，他就展现出自己在球场上的高超球技，并迅速成为了球队的标志。这是支在杰弗森受伤后一直挣扎的球队，就连球队老大基德也要四处打电话为球队寻求交易。“贾森，以后不用再这种打电话了，你要找的人已经在你面前了。”一次看见基德打电话时，卡特对他说，是的，他创造队史纪录的连续18场20＋，拿下2月份的东部最佳球员，在球队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但是维斯从没想过当球队老大。“这是贾森的球队，过去，现在，将来都是这样。”维斯笑着说，“他给这支球队贡献了太多太多，我来这里是为了向他伸出援手，帮他减轻负担，我从未想过要抢班夺权，我只是想帮助他，成为球队的另外一个攻击点，吸引一些包夹，我愿意交出球权。”

卡特又一次成为了那个飞天戟，但球队的战绩却没有突飞猛进。“我觉得我还是不够出色，没有为球队带来更多的胜利。”维斯说。事实上对于缺少得力干将杰弗逊的网队来说，仅靠基德和卡特，能在三月中旬获得五成左右的胜率已经不错了。评论普遍认为拥有基德卡特二人组的网队是一支季后赛级别的劲旅。当被记者问到是否觉得网队打得还不够出色的时候，卡特自我评价道：“还过得去。”

“我仍要努力进步，不断的进步。”初来新泽西时维斯承诺过。他兑现了他的诺言，他做到了。这个拥有标准二号位身材的家伙，从一个扣将开始向全能型球员发展。自从到了新泽西，他的三分命中率超过四成(42％)，在罚球线上也表现良好(83％)。不过他依然保持了以往高效、劲爆的比赛方式，并在三月交出了25.9分、6.1个篮板和4.7次助攻的出色答卷。“我想告诉人们我什么都能做好。”他说道，“我的目标是继续学习、继续努力，我总想变得更强。在多伦多的最后那段时间，我曾饱受伤害，但我依然相信我还是那个我――依旧年轻、依旧保有一颗奋斗的心。来到新泽西，对我而言无异于重生。但不管怎样我依旧会不断向前，无论场上场下。”

当你看到他在场上不停地干拔，不停地像马布里那样突破，不停地尝试那些华丽的空中闪躲时，也许你会怀疑他是否言行如一。从德怀恩・韦德的话语中我们就能找到答案――“卡特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柔韧。”韦德说，“没有人可以像他那样滑翔，他就是可以从你身边滑过，没有碰撞，没有干扰，然后你眼睁睁地看着他完成一个又一个炫目的动作。”

这样的能力的确令人惊叹，不过当你知道他每场只有6.8个罚球时，你还会觉得这样的能力是对大家都好的吗?“这些动作，都源自我自己的想象。”卡特说，“有时候我根本就是跟着感觉走，任裁判的哨子怎么吹，可是我必须在做出动作的同时把球扔进篮筐，没有球进框，哪来的得分?我和教练交流过，以前我总是听到他在场下大叫‘算了吧维斯!别在场上耍酷玩360度风车了!’不过他好歹明白我为什么要耍酷。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想到白天那可耻的裁判，他居然不给我响哨!我胸中的怨气久久不能散去。这就是我每天都得做的，我得绕过前面那个防守者。”他大笑道：“你可能时不时就会看到我在场上来个莫名其妙的诡异动作，但其实那不是诡异，而是无奈。”

在一种失望与希望交织的气氛中，卡特在新泽西的第一个赛季悄然落幕。人们对这位FUNK博士的印象已经永远改变了，没人再期待他像乔丹那样单刀赴会，更不会有人期待他像乔丹一样提升NBA在世界范围的影响力。球迷们总是认为他有这个能力，却不愿意撑起球队。但是对于真正的卡特迷来说，只要能看见他在场上的表演，已然足矣。

当维斯再次被问起为什么有那么多忠实球迷的时候，他起初还是耸了耸肩，笑而不语，随后他说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终于他的目光开始凝重，又逐渐变得温和……他斟酌了一下说：“我想球迷是喜欢我展现出来的天赋和能力吧，我对他们心存感激。感谢上帝让我有能力展现他们喜闻乐见的表演。加上我球技还算不赖，几点共冶一炉，自然有的好看!”

走在林间的维斯被一种独特的芳香吸引，是橘花。紫罗兰曾经唤醒了神的能力，而现在橘花将陪伴维斯走过以后的坎坷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