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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昔 3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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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地,轻轻地推开窗,阳光懒懒而暖暖地撒在脸上,朝着东面而望,一片生机勃勃,百花争艳,百草露青。景虽美,却易生情。挥之不去,那人,那景,那情。

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在风中飘动,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忧郁浮现,迈着沉重的脚步,提着沉重的浇花桶,慢慢地,慢慢地为那似孩子,似知己的花草撒下甘霖。完事而后,她艰难地移动着脚步到那灰色的石椅上,慢而轻地坐下,然后默默地看着这院中的一切,一切。

她曾对我说,她的孩子们是那般的美丽,就像花儿一样,又是那般的令她骄傲。我承认,她的一双儿女确实很出色,两人都大学毕业,如今都有美满的家庭和优越的生活条件。但是,并非如花般的美丽。我曾问她,她是否孤单,是否怨恨。她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是啊,怎么会呢,天下哪个父母会怨恨自己的孩子。可是,没有孩子在的日子,怎会不觉得孤单呢。只不过是勉强地回答罢了。那时,我看到了,她眼中强忍着那抹不想流下的泪水。忽一阵微风吹过,似催化剂又犹如手帕一般,带走了那泪水。之后,我们就这样,就这样默默坐着,静静地看着院中的花草。

她是如此的令人羡慕,又是如此地令人怜惜。

风中的她,依稀依稀……

那年秋天,她在睡梦中驾鹤西去。白色的葬礼上,非凡热闹。那些人,或许是因为攀附高枝,又或许是非来不可,而我则默默地来,只为了院中的她。那个熟悉的独自坐在石椅上的她。

望着厅上那张黑白照片,往日之景浮现眼前。这次换我,换我强忍着眼中那抹不想流下的泪水。耳旁传来阵阵叹息之声,声声都充满了后悔之意,可惜失去了的,不再拥有。那个男人对我说:“谢谢你,总抽空陪我的母亲。”我不想搭理他,只是望了他一眼。他对父亲说他是多么多么地后悔后悔,说什么自己曾想要将母亲接到自己在城里的家,可是他的妻子不同意……好多好多,可是已无法换回故人的一丝笑容。

就这样,就这样葬礼结束了。开始的,是她的那双儿女陷入无尽的悔恨之渊。

已故的她,依稀依稀……

人去楼未空。那原来只有一人的房子,慢慢地多了些熟悉而陌生的人。那原本充满着寂寞的院子,渐渐地被强烈的思念和怀念所填满。唯一不变的是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它们依旧绽放。只不过矮了一些,淡了一些。

那个男人向我招手,眼中充满了渴望。他渴望,渴望从我这里能够更加了解一些过去的事情。而我,只是冲他一笑,仅此而已。他失望了。

有些人,有些事,是需要去小心翼翼地珍惜的。过去的既然已无法挽回也不曾珍惜,何不向前迈进,去珍惜所拥有的和将会拥有的一切。思念和怀念并不是生活的全部,用心过好每一天,从过去明白一些人生,这不是更好的结局吗?我希望,某一天,他能明白。

当然,不想提起过去的事情,也是因为不想记起那段令我无法忘记的和她在一起日子。有时,可以选择短暂性的忘记。

怀念着她,依稀依稀……

轻轻地,轻轻地关上那扇窗。闭上双眼,仿佛望见她在风中摇曳,用那双久经沧桑且饱含忧愁的眼神看着那院中的一切。睁开双眼,似乎看见她笑了,笑得如此灿烂,其乐融融地和她的儿女、孙子们一起,在院子里享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