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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处待放的高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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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蓝得就像海水,草原绿得逼人眼,爸爸拉着高原的手,高原拉着妈妈的手在草原上奔跑,风里和着青草的香味。忽然,爸爸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龙卷风漩走,他无助地伸出右手,脖颈拉得很长,无比深情地凝望着自己,大声叫唤着:“高原――”。高原也想大喊,喉咙却仿佛被千斤的东西堵住一样,怎么也喊不出来……

“懒鬼,醒醒,要上课了!”高原猛地惊醒,原来是一场梦。

“怎么都流口水了,你看这午觉睡得,真是的!”同桌乔雨掐了掐高原的脸说。

高原忙从桌肚里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强忍着泪水,站起来,低着头,飞奔出了教室,走到走廊的偏僻角落。

一想到刚才的梦境,高原的眼睛就湿润了。实际上,爸爸离开她了,带着一个女人走了。当时她才六岁,她的世界里从此没有了爸爸的欢声笑语。她到现在都不明白爸爸怎么忍心抛弃她和妈妈,从此就再也没有音讯。

早春的冷风直往衣领里灌,吹乱了她的头发,把她的心也吹得疼痛。她胡乱地理了理头发,到卫生间洗了洗脸。那冰冷的水让她的思绪开始变得清醒,“都怪这午觉!”不知怎地,最近她只要趴在桌子上打盹就会梦到爸爸。为什么非要我们中午12点30分就要到校呢?11点35分才下课就要急匆匆地赶往外婆家吃中饭,妈妈是本县洗化公司的经理,一个星期都很难见到她,就甭说做饭给自己吃了。外婆是自己最亲的人,每次到外婆家,外婆的眼睛里都流露出无限的爱意,总是柔声地说:“原原,排骨好吃吗?鸡汤香吗?明天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原原做去!”

高原回到座位上,拿出数学练习题。乔雨关切地问:“没事吧,原原?”“没事,”高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这几天让她隐隐不安的还有一件事――总觉得背后有目光在注视着她。

这道目光来自同班同学孟立子。孟立子呆呆地望着高原那因为快速演算而微微颤抖的肩膀,眼神有些迷离。

早春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在高原的身上,给她披上了一层光辉。孟立子的心有些悸动,在他看来,高原温和的外表下隐藏着淡淡的忧伤,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去接近她、呵护她。他不知道高原经历过什么,只是注意到高原除了乔雨这一个好朋友外,很少与其他女生讲话。而且她从未错过任何一期《最小说》。孟立子曾买了一本阅读,可是耐着性子翻遍整本书,也没发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看来通过这条路接近高原显然行不通。

高原感觉到背后的目光,本能地向后望去,她发现孟立子在呆呆地往自己这个方向看,眼皮眨都不眨,原来是在发呆,高原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她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可笑:孟立子在关注自己!一个活泼开朗、家境殷实、长得挺酷的男生会喜欢一个性格内向、单亲家庭、长相平凡的女孩吗?童话里的故事终究不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高原不禁自嘲。她用力地甩了甩马尾巴,将那些想法丢到脑后,低下头继续做作业。

“小雨,这道题怎么做?”高原碰到了难题,于是向同桌乔雨请教。“这道数学题是关于二次函数中的恒式成立问题,应该这样考虑……”乔雨耐心地讲解着,不知不觉中放学铃响起。“原原,晚饭后再讲给你听,现在我们一起去吃饭。”乔雨拉起高原,手搀着手向学校食堂走去。高原有些无奈。“小雨,谢谢你帮我解释那道题,每次都要麻烦你,真不好意思。”说完,高原微微地叹口气。“或许我真的比较笨吧!”乔雨感觉到了高原的不安,于是轻轻地拍了拍高原的右肩,缓缓说道:“我们是好朋友,朋友之间是不需要什么谢谢之类的话。咱俩从小玩到大,我还不了解你吗?其实你很聪明的,只要坚持多做题,数学成绩保准能上去。”乔雨看出高原的神情有些恍惚,握紧了高原的手。“别想太多了,你不还有我吗?别担心,在以后的时间里,我一定帮你补好数学的,相信我。”高原感受到了掌心里的温暖,看着乔雨信誓旦旦的样子,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以后不要怪我缠着你噢!”

蓝白两个身影紧紧贴在一起。高原觉得乔雨就是上天赐给自己最大的礼物,值得一辈子珍惜。

高原所在的班级被学校冠名为“文科奥赛班”,是校史上男生人数最少班级――只有八位男生。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可在这个班级中,恰恰相反。男生没有权利,只有永无休止的义务。地,男生拖;水,男生扛;书,男生搬。令人欣慰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男同胞们紧紧地团结在一起,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扛水,一起打球,一起打闹,就差一起睡觉了。

然而,班委中的职位被男生占去不少,其中就包括副班主任――班长。提到班长杨思淼,他不是什么“好人”,他调皮捣蛋,尤其是在课堂上,不是在看小说,就是在睡觉。有时甚至干扰正常的上课秩序,公开与老师唱反调。因为这个,班主任张老师也没少找他谈话,但苦口婆心的劝说如同“过耳云烟”,保质期不到一天。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

乱世出英雄,太平盛世也就只能出“奸雄”了。大家一开始对张老师的任命感到十分诧异:为什么找这么一个人当班长。直到有一次,杨思淼在得意忘形之下,透露出这个秘密。原来张老师早就发现这个班懒散,认为必须找一个镇住这个班级的人,无奈的下下策就是―杨思淼。

“原原,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姚晨离婚了!连姚晨和凌潇肃都离婚了,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据说是凌潇肃……”乔雨看上去兴致勃勃,可高原并没有和乔雨搭话,而是一个人呆呆地望着远方,她想起了爸爸……当然乔雨并不知道这一切,因为高原从不向别人提起她的家人,哪怕是对最好的朋友――乔雨。

乔雨是这个班的团支部书记,她活泼、开朗、大方、不拘小节。有一次,班主任张老师让杨思淼和她一起讨论黑板报的问题,调皮捣蛋的杨思淼因为贪玩忘记了这件事,乔雨“傻傻”地在教室里等他,一向不拘小节的乔雨不客气地翻着杨思淼的小说,看到忘情时,一不小心将饮料洒在书上,她连忙掏出纸巾抢救,可还是留下了痕迹。于是,乔雨就在便利贴上写下了:Please forgive me!――乔雨。

第二天杨思淼看到桌面上的纸条,心中一惊:“啊?乔雨为什么叫我忘了她?难道她已经知道我暗恋她?”杨思淼不像孟立子,他有什么疑问不会深深地埋在心底。他拿着便利贴走到乔雨面前,问:“书记,什么叫‘请忘了我’?”乔雨一脸茫然,眉毛向上挑起:“啊?what?”杨思淼把便利贴递给乔雨:“这难不成不是你写给我的?”乔雨忽然间明白了一切,拍着桌子大笑:“哈哈!哎呦!杨思淼!你太逗了!‘forgive’和‘forget’都分不清。哎!我昨天不小心把饮料洒在你的小说书上了,所以我向你道歉,你却……哈哈!哎呦!”乔雨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杨思淼那落寞的脸,眼泪都笑出来了。杨思淼脸刷地一下红了,他感觉到耳根火辣辣的,摸了摸脑袋,自己也只好傻笑起来……

杨思淼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上,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拿着笔转着,发出沉重的叹息:“唉!我怎么那么浑啊!”还时不时地用目

光射向乔雨的背影。

窗外,暖阳在浮动的尘埃的烘托下,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光束,笔直地射进了没有生气的教室。

“乔雨,走,咱们出去透透气吧。”高原将手搭在乔雨的胳膊上,出了教室,来到阳台。外边阳光灿烂,偶尔飘过几片不太安分的白云,硬要给天空一些点缀。

高原看上去心情很沉重,她眉头紧锁,喃喃道:“明天就要百日誓师了,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100天后我们会有怎样的命运?”“别想那么多,想多了反倒扰乱心绪。既然选择了远方,就必须拿出百二秦关终属楚的雄心壮志,在这仅剩的100天里劈波斩浪啊……”正说着,远处传来了熟悉的清嗓子的声音,“不好,老张来了,快,进去。”高原和乔雨迅速飞到座位上,假装看起了书……果然,一个人影从窗前晃过,踏着那清亮的皮鞋摩擦地面的声音,班主任老张进来了。他站在讲台前宣布:“明天百日誓师,请咱班的杨思淼同学领誓,大家可要拿出百分百的霸气,喊出誓言啊!”大家两两相望,面面相觑。“怎么会是他?凭什么是他?他普通话极不标准,就凭他嗓门大吗?”顿时教室里像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怎么是他?”“坚决换人!”“别把咱三班的脸丢了!”

杨思淼可不介意同学的议论,他想:“不行,我一定要把誓词读准了,注意o、u、l、n。一定不能让乔雨取笑我。”

这一天,真的来了。

“心中那神圣的誓言将在今天奔放,今天,我们要热血一场。”

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句话,此时它在高原心中分外响亮。

天空黯然无彩,片片乌云压在上空,平日里温和的风也变了节奏,吹得更紧。一片安然躺在地上的叶子被吹起,随着风移向远方。还未等到春讯的枯树似乎有些失落,在这萧瑟的风中打起了冷颤。它们何曾知道,“惊天动地”的号角即将吹响。

教学楼下集合的哨声传来,是时候了。

高原不自觉地拉住了乔雨的手,乔雨感觉到了高原手心里渗出了丝丝冷汗,便安慰道:“原原,没什么,这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高原的心依旧紧张,甚至是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情,她想,也许,这并不是一种形式。

迈入操场的那一刹那,似乎每位同学都被那种庄重的氛围感染了,不觉加快脚步,收起笑声。

这时最紧张的莫过于杨思淼了,黑里透红的脸上泛起一种奇怪的表情,紧张,兴奋,害羞?不过站在前台的他还真的有一点“英雄范”。乔雨憋红了脸,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看他!”高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也差点笑了出来,但她还是忍住了,转过身来,对乔雨说:“别闹,马上就要宣誓了。”

淅淅沥沥的雨和着誓言,一滴一滴落下,掷地有声,清脆而坚定的声音在回响,在升腾,绵绵不绝,“我有分秒必争的精神,我有坚持到底的意志,我有勇夺第一的信心”,不知怎地,高原此时特别想听到鼓声,那澎湃,那雄劲苍洪、激动人心的呐喊,在这里太适合了。高原心想,也许“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就是这么气壮山河吧!看着台上台下的老师和同学们都那么慷慨激昂,高原又不禁想到:“只剩100天了,而我的成绩在班级里还排不到中等,妈妈和外婆对我抱有很大的期望,我怎么办?”雨,越下越大,“就让这雨把我浇个透吧!”

乔雨老是忍不住“咯咯”笑,因为此刻的杨思淼像极了一个打虎英雄,不过,是雕塑版的。

大会一结束,乔雨就有些责备地问高原:“原原,你怎么不把帽子戴上?”高原连忙拉上后背上的帽子,有些犹豫地说:“你看,这不戴上了吗?”看着乔雨有些不解的目光,高原巧妙地躲了过去。“唉,乔雨,那不是杨思淼吗?”“怎么跑这么快?”乔雨不禁戏说道:“他啊,真不明白为什么让他领誓,丢死人了,逗得我笑了好长时间。”而高原不禁叹了口气,总算守住了心中那小小的秘密(自卑感)。“乔雨那么快乐单纯,也许告诉她也不会理解自己。从今天起,我要变成一个战士,像他们那样充满着战斗的激情。”这个想法让高原自己也不禁有些吃惊:“我可以吗?”

那天晚上,高原带着自己满满的愿望进入了梦乡。

“啊,7点啦!迟到了,怎么办?该死的闹钟,今天怎么没响?”来不及多想,高原利索地跳下床,趿上拖鞋,风风火火地穿衣、洗漱……一切只用了30秒而已!

去学校的路上,她在心中默默盘算着:“今天是星期三。天哪!是老张值班的日子,太背了,撞枪口上了!……”细密的汗水星星点点地渗了出来,覆在她那小巧的额头上,此时的她毫无往日侧头欣赏路边大爷大妈舞刀弄剑的情致,只是一心奔向学校。“拜托、拜托,上帝保佑,别被老张逮到,拜托了……”胆小的高原小声嘀咕着,泪花已在眼眶里打转。

终于到了。高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倚在墙角,突然感觉一束犀利的目光刺了过来,抬眼望去,老张幽灵般地立在教室门口,怕是等着她呢。

“唉!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了。”高原的脸好像被霜打过似的红彤彤的,心跳得很厉害,机械地向教室挪去。

“你怎么搞的?百日誓师后第一天就迟到!像话吗?”还没走到跟前,老张的怒斥声已经震颤了耳膜。高原小心地瞟了他一眼,原本紧张不安的她却有种想笑的冲动。瞧瞧眼前的老张,整日不修边幅,头发很乱,有一两撮头发不听话地直冲云霄。平日有人提醒他时,他便尴尬地用手压压头发,可手一松,头发便又直竖起来,真有点弹簧的特性。但是在极其严肃的气氛下,高原只得埋下头,听候他的发落。

“你上次考试排多少啊?”班主任一脸的阴霾。高原低头不语。“明知道我上次考得不理想,还要刁难人,哼,每次总是这套”,高原在心中暗自埋怨。“处在现在的关键时刻,竟然还迟到!你看看别人,有像你这样的人吗?”她感觉脸越发的烫了。老张尖刻的训斥,像把匕首戳进了她的心里。“你这样,能考上一本啊?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高原的心猛地一颤,这个字眼,真的刺痛了她,不知怎地,不知何时,一种咸咸的液体顺着她长长的睫毛拂过脸颊,渗进她的嘴角,苦苦的。

20分钟过去了,老张还在喋喋不休地唠叨,恐怕是讲得累了,便摆摆手,撂下一句:“行了行了,我就不多说了,你就待在这里好好反省吧。”说完,便走了。只留下身后孤零零的她,眼泪不争气地喷涌而出……

风轻柔地撩起高原长长的发丝,她正伤心着,背后一个憨憨的声音响起:“呃……高……高原……”不用看也知道是王鹏琪,全班只有他说话结结巴巴的。起初大家觉得这是他的说话特色,还颇有点“RAP”范儿,后来才发现王鹏琪同学是个口吃患者。只是在这种情形下,高原并无闲心来咀嚼这个笑话点。

“高……高原……”,见她没反应,王鹏琪伸了伸脖子,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高原方才回过头来,看到傻乎乎的王鹏琪,他矮矮的个头,圆圆的脑袋像只小熊,胖乎乎的脸上偏生了两撇粗短的八字须,上嵌一对垂眼,下长一对塌鼻孔。“什么事?”“我……我……”,看见高原满是泪痕的脸,红肿的双眼,王鹏琪说

话越发不利索,舌头几乎要打结。“我……你别哭……咱们国家的GDP……点数位于世界第二了……虽,虽然通胀压力增大……经……经济形势……仍……仍是乐观的……”他没头没脑仿佛梦呓似的一串不顺畅的话从歪嘴里流出来,竟让高原不禁破涕为笑。“你扯这些做什么?”“没……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一切都,都挺好的……你就――别,别哭了……”他用肥肥的手搔着后脑,“嘿嘿”憨笑着,“你……不哭就好……我,我先进去……去教室了”。王鹏琪笨拙地转了个身,红彤彤的脸上露着笑意,安慰成功心里满是成就感。

可他总觉得有些话像是忘了说,转而又有点怪怪的失落感。

“其实,是孟立子让我来逗你笑的。”

就是少了这一句。

在这个班级里,男生是稀有动物,但不知是不是被众多女生同化了还是怎么,一个个都变得没有了阳刚之气,什么“你爱我吗”、“宝贝”之类的话语早已成了嘴边话。还好,体育课上还能见到他们的男儿本色。说来也怪,这个学校什么课都可以取消,唯独体育课一定要保留着。

下午第二节自习还未下课男生们就已经坐不住了,孟立子便是一个代表。他从凳子上慢慢地滑下去,缓缓地蹲下身子,后退,再后退,然后弓着腰往讲台靠近。其间,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时不时地偷瞟一下窗外,谨防老张搞偷袭。拿到球后,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座位上,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装着认真学习的样子,只是他那双手丝毫没有将篮球放下去的意思。下课铃一响,几个男生就将外套一扔,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了几十个埋头学习的女生。高原还在为早晨被老张训的事而伤心,根本无心学习,便用手抵了抵旁边在为一道立体几何题抓耳挠腮的乔雨,低声道:“去操场透透气吧!这里空气太压抑了。”乔雨无奈地对着刚刚那道题摇了摇头,然后将书往前一推,拉起高原向外走去。紧接着女生们也都陆续离开了教室,只剩下李彬彬还在埋头苦干着。

李彬彬成绩优异,是老师心目中的乖乖女。她常年穿着校服,无论春夏还是秋冬。夏季校服已经洗得有点发白,外面套着一件背后标有“追求卓越”字眼的秋冬校服。眉清目秀的脸庞有点苍白,看不到什么血色,大概是营养不良吧。长长的头发略带点黄色,但绝不是染的,扎成马尾随便地挂在脑后。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机灵但有点忧郁的大眼睛深邃得像一口古井,好像经历过岁月的雕琢,只是这双眼睛看人时总是会不自觉地躲闪着,像是怕被人窥探到她隐藏在心里的秘密。

一节体育课的狂欢让男生们尽了兴,汗水也早已把他们的衣服浸湿了。回来的途中,孟立子甩了甩飘逸的黑发,快步赶上前拉住和杨思淼讨论刚刚“战事”的王鹏琪,搂过他低声说了句:“哥们,我晚上请你吃饭,我在食堂等你,不见不散。”说完便踏着笑声而去,杨思淼的好奇心被勾起,小小的眼睛放出绿光,故作神秘地问道:“嘿,今天这小子变性了,怎么那么好心请你吃饭,老实交代,你们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说完狡黠一笑,顺带用身体抵了抵王鹏琪。王鹏琪想起早晨自己安慰高原时的那个窘样,胖脸蛋不禁红了一下,杨思淼并不放过他,非要他“老实交代”,王鹏琪憋红了脸说:“没……没什么……,只……只是一点……一点小事。”杨思淼缠着他不放,两人一直闹到教室门口。远远地便看见教室了一圈人,都往里张望着什么。他俩快步挤过人群,走进教室。只见孟立子的书散了一地,桌子上更是一片狼藉,而孟立子则站在桌子旁,努力抑制心中的怒气,粗粗的眉毛向上挑着。他高声喊道:“我的忍耐是有限的,谁动了我的钱,最好快点拿出来,不然……”接着用目光扫视了一圈,闪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凶猛之光。旁边一位不怕死的女生低声说道:“我们刚才走的时候,李彬彬还坐在教室里,会不会……”说完后还用幸灾乐祸的眼神望了一眼正在低头演算的李彬彬。孟立子尽量平息怒气,走到李彬彬桌前,他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堆上比哭还难看的笑:“彬姐,听说刚才教室只有你一个人,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李彬彬听瞳了他话里的意思,抬头看了他一眼,可眼睛又不自觉地躲闪。察觉到大家目光都聚集了过来,李彬彬的手有点发抖,苍白的脸也开始发红,就连说话也不利索了:“不……不知道,我……我去了……老师那里。”说完脸红成一个柿子,马尾无声地耷拉着。

高原了解彬姐,从彬姐的身上,她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气息:忧郁。从彬姐的为数不多的话中,她对这个沉默的女孩有一个较为清晰的印象:贫穷,自卑,勤奋,好学。她还记得,彬姐在开学之初曾经担忧过学费的问题。“学费……”她豁然明朗了:“那250元!”

高原轻轻踢了一下王鹏琪,把这个看热闹的小伙子从人群中拎了出来。她说出了自己了解的情况。王鹏琪挠了挠头:“彬姐她基本上就是一个好……好人!咱们得帮她一把。”是啊,可自己该怎么做?高原一脸苦恼。别看王鹏琪看着傻,关键时刻脑子还真给力。他脑子一转,对高原说:“高原啊,这个,嗯,孟哥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对不?他虽然有点凶,有点傲慢,有点……啊,啊,总之,你写个纸条给他,解释一下彬姐的情况,这个问题,啊!那基本上就能解决了嘛。”高原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弄明白这个傻瓜要她做什么。她也不多想,拿出笔,写了张小纸条,准备给回到座位上怒气冲冲的孟立子。

高原如实地解释了一下李彬彬的情况,满满的一张纸,最后她用1.0的签字笔写道:“孟立子,我相信你。”望着脸依旧通红的李彬彬,她叹了口气,原来每个人都有无法放在阳光下的秘密。

王鹏琪把纸条给了孟立子,孟立子赶忙像接过圣旨般接过纸条,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心跳加速,有无数朵花在自己的心头绽放:“高原,竟然给我写纸条了!”他紧张地向四周望了望,发现没有人在看他,他没敢将纸条全部打开,只看到了那显眼的“孟立子,我相信你”便又迅速将纸条合了起来,偷偷地低下头开心地笑着,如吃了甜甜的大白兔奶糖,一直甜到心里。等他再次鼓起勇气,打开了那张纸条,他看着看着,脸更加红了,刚才自己的行为一定让李彬彬非常难堪。哎!自己刚才的表现真不算男人,尤其在自己喜欢的女生面前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举动。抬起头,他迎上了高原的目光,她那充满信任的目光还有那灿烂的笑容。他真心向她做了个OK的手势,心里也为自己刚才的做法感到不好意思。

一阵安静的风轻轻吹过,随之而来的是窗外盛开在初春时节的梅花的芬芳香味,孟立子将纸条放到了文具盒的最里层。

孟立子快速走到李彬彬面前:“彬姐,那个,你看我这人,有时脑子有点不好使,刚才我才发现钱就在我衣服里面的口袋里,刚才还那么对你,真是……”李彬彬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知所措地弄掉了手中的笔,苍白的脸更加白了。读懂了她眼中的惊慌,孟立子觉得很内疚,心想多亏高原的提醒,要不然自己永远不知道刚才的举动对李彬彬的伤害有多大。就在这大气压直线上升快要凝结成霜时,高原出现了:“既然误会都解开了,那大家以后还是好同学,好朋友啊?”“对,对,对……”看到高原对自己偷偷竖起了大拇指,孟立子又一次傻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