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性困境中的深度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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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一夜未了情》是新生代导演江澄的又一力作，它讲述了现代人的情感困境以及众生挣扎其中的状态。此片主题内蕴深厚，远远超出的范畴，而是融入了关于现代人情感困境的思考，并且试图揭示、剖析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进而给出解决的办法。影片以独特的视角与节奏，缓缓诉说一个哀伤而明媚、质朴而奢华的爱情故事。影片情节脉络清晰、叙述简洁有力、演员表现细腻到位，是一部优秀的佳作。
[关键词]爱；性；情感困境
《一夜未了情》是新生代导演江澄的又一力作，它讲述了现代人的情感困境，以及众生挣扎其中的状态。从片名来看，“一夜”似乎是故事的关键点，而“未了情”则是那一夜之后的延续。这探讨的似乎是当下人们所关注的社会爱情伦理问题，然而，此片主题内蕴深厚，远远超出讨论男女主人公“”的范畴，而是融入了关于现代人情感困境的深刻思考。更为可贵的是，影片在情节的发展中慢慢揭示、剖析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进而试图给出解决的办法。
一、形形的情感困境
影片中以（方中信饰）与顾婷（李小冉饰）的爱情故事为主线，并且交织着形形的情感副线，描绘出一幅幅人生情感困境图。
（一）纯性之恋
一般来说，是直接与一夜性画等号的。两个陌生的男女因为性的需要而选择彼此，一夜激情之后，便不再联系。顾婷与开始的邂逅，原本设想就是这样一种关系。顾婷说：“我一直以为这次邂逅就仅仅是邂逅，你也可以把它说成是艳遇，随便什么吧，总之它肯定不是爱。”只不过，他们区别于一般的地方就在于并没有止步于性。相较之下，与前女友莎莎的关系更贴近于性。他们之间缺少情感的交流，的心思显然没有放在莎莎身上。最后，莎莎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似乎在印证着：无爱的性，最终还是会分开。
（二）精神之恋
顾婷的好朋友宋梅是一个单身的女子，在msn上和一个陌生男子网恋，没有想到男子是结过婚的，他的妻子直接打上门来。因为只是网聊，为了保护宋梅，冒称是自己假装女子与该男子调情……这是一场荒谬的网恋，它其实是现代人精神空虚的一种表现，渴望爱，却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满足，因此寄托在虚幻的网络上寻找知音和爱情。他在msn上打出的话语“爱情是凭空想象的美餐，它不存在，却让我们对人生充满美好的向往”正是为这一类型的爱情加上注脚。
（三）违背世俗的至情之恋
顾婷的母亲在顾婷8岁的时候离开了她和她的父亲，重新结了婚。然而她在后夫病重之后，却被后夫的孩子们撵出了房子。后来她在后夫临死前服毒自杀，随之后夫也断了气。这是一场惊天动地、刻骨铭心的爱情，生死与共，背离世俗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她坚持自己的爱情观，不计一切，只要爱情。在面对前夫的时候她说：“我跟现在的丈夫好了，就亏欠他（前夫）了？”她面对女儿的时候，希望顾婷原谅自己，并且能够理解她的爱情。然而，顾婷只是遵照父亲临死前的遗嘱：无论怎么样，一定要好好照顾母亲。她给母亲买了一套房子，为的只是自己的心安。母亲却说：“爱跟原谅是不一样的……你虽然为我做了很多的事，还给我买房子，可你心里没有我。”这段感情令人唏嘘不已，因为惊世骇俗，所以最后也是以这种不同于常理的方式结尾。影片似乎也在传递一种理念：只为爱而不顾一切地摒弃道德伦理的爱情，最终也是要背负沉重的负担。
二、深度反思爱能力的缺失
这些形形的情感困境，反映了现代人一定程度上爱能力的缺失。在现代社会中，因为能够太自由地去爱，所以爱的次数多了，责任感却少了，甚至背离了世俗道德的约束。爱情没有了约束，并非自由浪漫，反而让人难以自拔，难以取舍，不知所措。
（一）何为爱能力
心理学家说，爱的能力是指和他人建立亲密关系的能力。爱的能力包括对爱的感知、认知及接受能力：能够准确了解、感悟、体会对方对自己爱的表达，能够很好地回应对方爱的表达。爱意味着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予对方，包括生命。但并不意味着为对方牺牲生命，而是给予对方自己生命的活力。爱是对方最深刻的理解和宽容。爱的能力不仅在物质财富范围内，也存在于人性特有的领域。我们给予我们的志趣、理解、幽默、知识、悲哀，给予对方生命活力全部表达方式。同时，正是在这种由衷的给予中，给予者领略到了自己的力量、财富、能力，领悟到了自己的盎然生机和无穷潜力，并为自己拥有此而感到欢欣鼓舞。给予者在给予中不断强化自己的生命活力，不断地激活自己的生命潜能，不断地把生命的终结意义推向更高。对于一个人来说，什么是爱，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怎样恰当地表达爱，怎样恰如其分地接受爱，将爱对自己和别人的伤害减到最低程度，这既是一种生存能力的表现，更是一种爱的能力的体现。①
在这部影片中，编剧对于爱能力的理解与阐释，显然已经超出了心理学家阐释的范围。影片试图呈现：真正完美的爱情应该是爱与性的完美结合。因此，爱能力理应包含性能力，是灵与肉交融时碰撞出的火石电光。
（二）：隐痛的放弃与成全
从阿尔汉做战地记者回来之后，一块弹片嵌在了他的腰椎，一做剧烈运动，就会剧痛无比。随着病情越来越严重，他发病的间隔越来越短，而且随时都有可能高位截瘫的。
但是，在看来，爱与性是结合在一起的。他想给予她爱，所以也要给予她性。所以，两人在激情时，一直都靠止疼片来维持。尤其是后来和顾婷同居，经常要打杜冷丁。这种全身心的爱，是需要能力的。认为，无法给予她性，也就无法给予她爱。他说：“在这两个月里，我能全力以赴，尽我的全部能力去爱你，对你好。我也努力去做了。而两个月之后的感情，对你和我，都会成为一种负担，也超出了我的能力，我已经难以为继了。”出于这种对爱情的理解，没有利用顾婷的爱牢牢拴住她，而是替她办了签证，希望她出国深造，未来能有更好的生活。
（三）顾婷：心理创伤与爱情的误读
顾婷是一个心理有创伤的女子，母亲早年出走、父亲的去世都让她没有安全感。对于爱情，她也同样如此。这是爱情能力的缺失：渴望爱，又不信任爱。对于，顾婷一开始只不过把他当成自己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她说：“这是一种我所陌生的情感，我一直以为这次邂逅就仅仅是邂逅，你也可以把它说成是艳遇，随便什么吧，总之它肯定不是爱。不过现在它似乎有些变味了。变得让我不安起来。”
这也就很好理解她在云南遇到的时候为何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那是因为她对任何人都没有安全感；在野外遇难后，两人又如此快地相互温暖，却是因为她的内心真正渴望爱。在外表冷漠的背后，藏着她内心真正的渴望。也正是这个原因，当她看到女友来接他的时候，她嘲弄似地丢下的名片；见到求职时，立刻拒绝给工作机会；当怪她不愿原谅母亲时，她便从家里搬出来；在知道背地里替她办签证时，她第一反应是想别的女人了，要赶她走。她甚至没有静下心把前因后果仔细想想，便任性地把孩子打掉……其实，这些都是爱情里缺少理解与信任并且不成熟的表现。
由于与顾婷爱能力的缺失与误读，两人情感必然陷入了困境：
（一）理解与误解
有人说女人来自水星，男人来自火星，确实如此。男女之间的交流常常并不顺畅，因为无法理解其中确切的含义，而使彼此倍感失望。在两人交往之初，彼此袒露着自己的秘密，这是逐渐亲近的过程。顾婷告诉幼年母亲离开对她的伤害，告诉顾婷他所经历的阿尔汉之难，以及好朋友丹阳断腿、把获奖证书给他找工作之事。对一个人袒露心底的秘密，说明对另外一个人的信任。他们彼此都非常坦诚。然而当他们产生矛盾，产生口角后，这些曾经吐露过的秘密又成为彼此伤害对方的武器。
顾婷质问：“是谁偷偷跑到法国使馆给我办的签证啊？我跟你在一起才两个月你就待不住了？我告诉你，其实你不要用这种办法赶我，我也会走的。还有，你以后要是想跟别人上床，就直接说我想跟你上床，你不要假惺惺地说什么寻找人与人之间的温暖。少跟我来这套，太装。”则说：“你这样子和夜总会的小姐有什么两样？”
关于这段对话，有很好的阐释空间。顾婷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想找别的女人了？用这种方式赶我走。你的目的就是性吧？既然如此，就不用假惺惺地提什么温暖了。而的意思则是：我们之间是有真情的。如果你否认情，只认性，那么不就像小姐一样了吗？
但是顾婷没有听懂的话，反而以为是对她的侮辱。随即进行更激烈的反击。骂是利用好朋友找工作的伪君子，并且告诉他自己已经把孩子做掉了……由误解和沟通不畅造成的伤害愈演愈烈，将两个人都伤害得体无完肤。
（二）有限与无限
爱情既是有限又是无限的。秦观的名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有限的是朝朝暮暮，而无限的却是两情的久长。、顾婷亦是如此。他们相处的时间是有限的，但爱情却又是无限的。这种理念是通过的话语来表现的。在临死前写给顾婷：“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讲清楚，帮你去办签证，不是我要赶你走，对于你和我，爱都是需要能力的。我已尽了我最大的努力。我相信，你也一样。当时你说，只有两个月，这个期限对于你我，都将是一个解脱。但在这两个月里，我能全力以赴，尽我的全部能力去爱你，对你好。我也努力去做了。而两个月之后的感情，对你和我，都会成为一种负担，也超出了我的能力，我已经难以为继了。”对于来说，有限的是两个月的时间，而无限的却是对顾婷至死不渝的爱情。
（三）遗忘与新生
早在鲁迅先生的小说《伤逝》中就提出“遗忘与新生”的命题。涓生在子君死后伤感不已，“我要遗忘；我为自己，并且要不再想到这用了遗忘给子君送葬。我要向着新的生路跨进第一步去，我要将真实深深地藏在心里的创伤中。”②
忘了过去是为了更好地前行与生活。顾婷说：“冥冥中这一切似乎是安排好的，我们注定只能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谁也无法停下来，谁也无法等候谁，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从我的记忆中抹去了，我要继续过我的生活，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我爱你。”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人生智慧：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更何况这是比陌路更可怕的死亡。影片在情节无奈的流动中，给出了一个最符合世俗生活逻辑的答案：生活在继续。
整部影片意蕴深厚，远远超出了观众对它的期待。它以独特的视角与节奏，缓缓诉说这个哀伤而明媚，质朴而奢华的爱情故事。片中加卡尔汉战争的故事背景，更显出该片无可替代的历史人文的深厚感。李小冉的演技无懈可击，在清纯中略带哀伤，在柔顺中偏显固执；而方中信的演技尤为老道，这个成熟男人把二人调情的感觉阐释得生动而细腻。影片情节脉络清晰、叙述简洁有力、演员表现细腻到位，不失为一部优秀的佳作。
注释：
① [美]艾伦・佛罗姆：《爱的能力》，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新疆电子音像出版社，2012年版。
② 《伤逝》出自《鲁迅全集》第2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
[参考文献]
[1] [美]艾伦・佛罗姆.爱的能力[M].乌鲁木齐：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新疆电子音像出版社，2012.
[2] [日]齐藤勇.爱情心理学[M].霍光，译.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11.
[作者简介] 赵婧（1983―），女，安徽萧县人，文学博士，信阳师范学院文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中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