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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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中国旅者独自游历瑞士小城卢塞恩时，被旖旎的田园风光深深吸引住。旅者越走越远，逐渐迷失了方向，在翻过一座小山包后，他误闯进了圣泉公墓。

幽静深邃的墓地里，竖立着大小不一的墓碑。旅者在一个墓碑前蹲了下来，上面的刻字清楚地写着，死者仅仅活了二十二年。让旅者难以理解的是，墓碑上死者的照片分明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子，根本不是毛头小伙子。旅者往前走了几步，只见另一个墓碑上的刻字说死者活了四十五年，可照片却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奶奶。旅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走到了第三个墓碑前，奇怪的是，这个墓碑的刻字却说死者一天也没活过。难道这是一个刚出生就夭折的婴儿墓碑？但看照片，分明是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

旅者仔细查看了另外几块墓碑，情况也大抵如此。没有料到，以严谨、认真闻名于世的瑞士人居然也会张冠李戴，对死者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情。想到这里，旅者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旅者的闯入引来了守墓人，他静静地站在旅者的身后注视着。看到旅者在摇头叹气，守墓人走到旅者面前，面带微笑地解释说：“没错，你看到的都是死者真实的情况。在我们这里，死者的寿命并不是指他为自己活了多少年，而是计算这个人为别人活了多少年。刚才你看到的第一块墓碑的主人，原来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他欺压了市民几十年，直到五十岁那年，他良心发现，悔过自新，做起了社会义工，之后活了二十二年，他就葬在这里；第二块墓碑的主人，原来是一个农村妇女，在她只有十五岁时，父母突遇车祸，双双离开人世，她挑起家庭重担，拉扯弟妹长大成人，结婚后相夫教子，直到六十岁去世；第三块墓碑的主人，原来是一个小学生，在他十岁那年不幸得了重病，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为别人而活，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他的寿命只能为零。”

听到这里，这位旅者恍然大悟。守墓人又说了下去：“在卢塞恩城，一个人不管能活多久，只为自己活的年份等于白活，为了别人活的年份总和才是他真正的生命长度。我们都想活得更长一点，因此，只有造福社会公众，为别人活得长一些，才能在别人的心里活得长一些。”

（选自《芳草》2012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