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茶伺候 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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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没有冰箱，没有超市和便利商店，买东西不方便，保存食物也另有法度。日常饮食自然与现代人有些不同。举例来说：客人进门先奉点茶水，这是古今同、中外同的礼节，但奉啥就有讲究。

宋代诗人杜耒的《寒夜》诗说：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博物院收藏一幅明代画家文征明的《品茶图》，画家自己题诗说是“谷雨乍过茶事好，鼎汤初沸有朋来”，这不管是竹炉小火或是大鼎烧汤，都是烧了开水，准备泡茶待客，算是正办。

但也有客人进门之后先奉汤的作法，让人觉得新鲜。宋朝人朱在《萍洲可谈》中就提到：北方的辽国，客人进门后，先上汤，客人要走前，再上茶，跟大宋的规矩正好相反。

宋代茶文化已经相当普及，人人喝茶，与现代人喝的茶大同小异，还要讲究些。汤的学问可就大了，以中药材制成，冷热皆宜，朱特别说明，汤中一定有甘草，颇为养生。例如宋代流行的卤梅水一味，便是以乌梅、甘草等材料熬成。流传至今，即为酸梅汤。

汤既然以药材熬制而成，自然有养生之效，元代便特重此道，所以养生汤剂名目繁复，效果不一。《饮膳正要》中就记载了五味子汤、仙汤、杏霜汤、山药汤、四和汤、枣姜汤等，都可以当茶喝。例如枣姜汤用生姜、红枣、甘草、盐一起炒过，研末后冲水饮用，可以调和脾胃，促进食欲。橘皮醒酲汤顾名思义，可以解夙醉。汤剂养生保健，逐渐发展成各种凉茶，金银花茶、茶、竹蔗茅根水等。店家各自强调秘方是代代相传，而且以茶称之，“王老吉”凉茶，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

另一方面，茶也可以是种点心，河南武陟的油茶便是，将小麦磨粉后，放入锅内，小火炒到微微发黄，加上炒过的芝麻、核桃仁、瓜子仁以及牛骨髓油等即成。食用之际，先用凉水调和，再用开水一冲，成为糊状，即可食用，不仅味道浓郁，营养也丰富。这种作法在汉代已经相当普遍，称“膏汤枳壳茶”；宋代则有粥茶说法。现代开封夜市中仍保有许多宋代宫廷小吃，贩卖各种油茶，加上各种果仁、果脯，亦粥亦茶，足以点心。

小时候读《战国策・触龙说赵太后》一节，印象深刻。触龙求见赵太后，讨论以世子为人质，请齐国出兵相助，怕碰钉子，就先以话家常起头。先问问赵太后胃口如何，赵太后表示胃口不佳，只能“恃鬻耳”。触龙建议要多运动，可以开胃，说“强步，日三、四里，少益嗜食，和于身也。”赵太后如果光吃粥，何以“和于身”？无论是大米或小米粥，一定得加多样的食材才行，应与武陟油茶相去不远才是。

将谷类炒熟，体积膨胀，称为炒米，调味后食用，与油茶无异，各地均有。浙西人称炒米为“冻米”，加糖的冻米茶是款待客人的必备点心。客家族群也有擂茶，将茶、芝麻、花生、小米等食材，放入大陶钵中，用小杵慢慢“擂”(研磨)成糊状，冲上开水，即成一钵味道香浓的擂茶。既是茶水，也是点心，颇受欢迎。

古人喜欢喝茶，也有卫生的好处，喝煮开过的水，肠胃不闹病，自然健康。唐代，饮茶之风已经普遍，唐代李肇写过《唐国史补》，记载各种逸闻。说到河南巩县有许多制作陶偶的商家，专门制作磁制小人偶，说是陆鸿渐，当作买茶客人的赠品，颇有今日促销的手法。只要买几十个茶壶，便会搭送一个小偶人。一般茶店中，只要生意清淡时，商家便以茶浇灌，祈求客人上门。这种作法到宋代仍有，所以欧阳修在跋《集古录》时提到：临安城中仍有以茶沃偶人，以祝其利市的习俗。

古人喜欢在茶肆喝茶，所费不多，非常方便，又安全，难怪大家喜欢。比起来，在家中要喝口热茶，全靠红泥小火炉，得费多大功夫？花费多少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