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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津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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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直在寻找一个渡口,古老与陈旧仿佛延续了千年的渡口。渡口处有一只小船,小船很窄,窄得只能容下你和摆渡的老叟。船身上刻满了不为人所知晓的古朴字样,连桨上,也遍布着奇怪的图案。摆渡的老叟花白了头发和胡子,双眼仿佛闪烁着什么。他从不讲话,只是或悲悯或怜惜地载着每一个想去河对岸的人。

这条河,叫做长大;而这个老叟的名字,是时间。

迷津欲有问,平海夕漫漫。

我在面对许多的单行线和不可选择之后,终于不可避免地学会了一个词,它叫怀念。是的,我无比怀念那段可以被称为“童年”的过去。

当我们都还小,都还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个孩子并且以此为荣的时候,单纯和天真在我们身上绽放至绚烂。

小学还未曾搬迁时,我们在靠校门一侧大楼的最底层。我曾因为那时候我们班离校门最近而开心了很多天。

下课后老师总要带我们玩游戏,目的应该是让大家快快混熟,找到同伴。于是每一个课间,你都可以看见煤渣操场上四个班的“小不点”占领了整个操场,玩“老鹰捉小鸡”。班主任是个很漂亮的女老师,拉着她的衣襟总会让人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心的感觉。所以,每个人都哄抢着要离班主任近一点,于是班里跑得最慢的、个子最矮的一对兄妹总是抢不到,总是排在最后。后来,班主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无奈地摊摊手,挑了班长当“母鸡”,自己便不参与了。她总在外面笑眯眯地看着,无论最后哪一方胜利。

“老鹰捉小鸡”实在是一项很累的游戏,而且“老鹰”更是一个累人的活儿。不过,班里总有人并且不止一人愿意充当“老鹰”的角色,多半是跑得很快或是想讨好同学的人。

我从来没有尝试过,一来嫌累,二来抓不到人怪难为情的,于是总是很羡慕那些当老鹰的同学,总觉得他们眼里有我不能理解的光芒。

小时候以为人生的选择千千万万,数不过来,慢慢地才发现,其实人生大多时候都是一条单行道。没有路口,没有调头。

看似那么多的可能,到现在还是只有一个你,不是吗?

我不禁要问,到底我们曾有过选择,还是人生注定如此?

是怎么样没有关系,船在前行。摆渡者知道一切,却一言不发。

我似乎可以隐约地看见小学去春游时雀跃的样子,于是不禁想要伸长了脖子去张望,摆渡人没有阻止,只是船,仍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前进。那点模糊,最终也消失不见了。

班主任仍是那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波浪披肩长发令无数女生艳羡。每次春游总是我们班最活跃,一路唱着歌。那时候没有什么流行音乐,我们只会唱儿歌,从“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一直唱到“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我们又皮又闹,老师规定两个人手牵手走,被要求男女一起走的总是别扭地用一顶小黄帽来连接彼此。要好的女生总像连体婴儿一样,不停地央求排在一起,有时得到允许更开心得如同飞上天边,不被允许的话一路都扁着嘴。

好不容易出发了,人们也不安分,在队伍里四窜。老师总要诉斥:“你怎么又跑到后面来了?快排好!”于是扮个鬼脸,又极不情愿地走回自己的位置。老师又呵斥旁边的男生:“快排好!拿好小黄帽。”而其实不安分的反而往往是女生。前往目的地的路总是很长,手上的东西总是很重。抱怨得多了,旁边的男生总是装得很潇洒,说:“什么体力?这么点东西也拿不动。”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而女生总是嘟嚷几句,也不敢让对方听到什么。如果被问起在说什么,总是慌忙地摇摇头,连声说:“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到目的地以后,女生就会不好意思地说声:“谢谢。”再忙不迭四处“串门”。待吃得差不多了,班主任就会组织大家玩游戏。个别不安分的早已跑到周边的山上去摘杜鹃花了,剩下的围坐成一个大圈,低年级的玩“丢手绢”,高年级的玩“击鼓传花”。

“丢手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第一个丢的总是班主任,每次被丢的人总是不一样,也找不出规律,大约是随意的吧。每次班主任都会以很夸张的动作姿势要放在某个人的后面,待快落下时又将红领巾抓住,以此来逗我们。班主任总是走得很悠闲,毫无紧张感,春日的慵懒妩媚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就算丢下了手绢,她仍是一幅悠哉的样子,令人无法起疑心。何况她总是走完两圈才开始丢,一些被耍弄过的同学大概是想不到自己有机会二获“殊荣”的吧?有时几个同学看见了她放下的动作,她总是挤眉弄眼地示意他们不要讲出去,而同学们自然乐得不说。往往半圈过后,大局已定,那位倒霉的同学才被告知,当然,早已来不及。

而同学间的“丢手绢”更是有趣。有敏感的,一旦丢的人走过,立马转身回头以防自己“中奖”;也有如老僧入定般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过,这种人通常易被下手。也有人自认跑得快让人追不到,也有人只顾讲话而忘了注意背后的情况。

追不到的或被追到的,一律被拉到中间表演节目。扭捏的,表演两个节目,不准还价。

玩“击鼓传花”时,人们总有一种矛盾的心理,既想快点扔出去,又想抓在手里在最后的时刻“陷害”下一位同学。有时候也会有牢牢抓住它不放的冲动,但多数情况下我们不敢选择后两种,下意识地以最快的速度扔掉它。

通常是老师击鼓,偶尔有时候,老师也会混在我们之间。有心的人就会“不偏不倚”地传到老师手上。老师也不扭捏,唱首歌给我们听。歌名也忘了,只记得很好听罢了。

眼前突然起了一阵大雾,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有些沮丧地坐下,感到意犹未尽。摆渡人似乎笑了一笑,船在雾中灵活地转弯,前行,桨上的图案似乎发出暗蓝色的光芒,隐约照亮了雾里的一些场景。分外眼熟的一幕幕滑动着,终于让我想起了小学五六年级下课间的课余节目。

小学女生间最爱玩的游戏应当是跳皮筋。花样很多,各地各小区之间都有不同。当然,正统的跳法应是“小豆豆”。玩之前总要先定好规则,不准“糯米”(两条线并成一条结一块了),不准“青蛙跳”(手按住两边绳子到地上再跳),都不知道是谁创的这些规则,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十二关玩法。跳得好的人总是备受欢迎,因为两两分组之后似乎有规则是可以让过了的人帮另一个人跳一次的。于是在分组随机的情况下就会出现一组跳到了大腿而另一组仍在脚腕不知第几关徘徊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