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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送出的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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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主:北行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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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过世已经17年了。这17年来,心里那一份没有送出孝心,一直让我自责和内疚着。

从3岁一直到上高中住校,这期间12年都是和爷爷睡,加上我性格乖巧、老实听话,学习成绩也不错,在我们姐弟三个人中,爷爷自然也就最疼爱我。我对爷爷的感情也是最深的,很小的时候就懂得孝敬爷爷。记得有一次邻居给了我一块以前从来没有吃过的奶糖,我当时没有舍得吃,而是把它留回家,晚上用刀把糖切成三份,爷爷、奶奶和我每人一小块。那个晚上,爷爷、奶奶和我躺在被窝里发出的嚼糖声,是我今生听到的世界上最美妙的旋律。

爷爷喜欢我,还因为我学习好,经常给他争脸。我上小学、初中的时候,每每被评上三好学生,拿回奖状和奖品,爷爷总会笑得合不拢嘴。一遍又一遍地拿着奖状和奖品端详,不仅如此,他还会到邻居家挨个串门,把好消息告诉他能告诉的所有人。1988年,我考上了大学,爷爷高兴得几天没有睡好觉。他不时地拿出我的入学通知书,看了又看,自言自语说:“哈,我们家终于出了大学生了。”那时的我,总感觉能够让爷爷高兴,就是对我最好的奖赏。

但让我最难过的是,正是由于我考上大学让年已85岁高龄的爷爷过于兴奋,加之我第一次真正远离他,对我的挂念让他从此病倒了。我大一暑假回家时,爷爷的身体已经相当虚弱,只能躺在床上用低低的声音和我说话。那时,爷爷感到自己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想到百年之后他最疼爱的孙子因为在外上学可能给他送不了终,言语之间,眼里总是闪着泪光,我的心也是一阵又一阵揪疼着。

我很害怕,又很无奈,但还是装出一个准男人的坚强。在我回校的前一天,我故作轻松地和爷爷告别。爷爷却显得很不舍,他拉着我的手,一字一句苍老而深沉地低声说:“在外面上学要当心,不要挂念我。爷爷已经老了,迟早也是要走的。你自己的路要自己走好。”我似乎感到爷爷是在和我作最后的告别,心里顿时像长了荒草般的迷茫慌乱,不知该说什么。我沉闷了许久,用手抚摸着爷爷又瘦又黑的手,几乎用哽咽的声音安慰他好好养身体,并告诉他等我寒假回来还给他带他爱吃的高粱饴。爷爷浅浅地笑了笑,说:“不要买那么多,爷爷吃不了多少。”

第二天,我走的时候,爷爷非要爸爸扶他起来,站在门口目送我走出弄堂。然而,这次分别真的成了永别。我走后不到一个月,爷爷驾鹤西去了。临终前,爷爷几乎说不了话,但他却没有忘记叮嘱爸爸暂时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怕我分心。就这样,爷爷已经离我而去,但我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那年寒假我一到家,就背着行李兴冲冲地直奔爷爷住的屋子,高兴而大声地叫着爷爷时,我哪里想到,我最亲爱的爷爷再也听不到了。我呆呆地站在空空的堂屋里,伤感而失魂,眼泪像开了闸似的奔涌而出。我还有多少话要跟爷爷说啊!我还有多少孝敬爷爷的愿望没有实现啊!我曾想象着自己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我会用挣到的第一份工资给爷爷买好多好多吃的东西,让他自豪而满足地品尝孙子甜甜的孝心。我还曾想过,等我挣到了钱,我还要给爷爷买一个最好的躺椅,让他舒舒服服地在院子里晒太阳。我还曾想过,如果我交上了女朋友,我一定第一个带她来见爷爷,让他分享我长大成人的喜悦。但这一切都被眼前残酷的事实砸了个粉碎,没有了任何意义。

我曾经留在心里的所有孝心,成了深深的愧悔,现在想来还时时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