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甸“目”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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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群的牛在成片的草地上悠闲地吃着草,它们不在意人们走近。人走得太近时,它会使劲地瞪着,发现没有敌意,它便依然自顾自地吃着草。当然,如果你向它发出动作和声音时,它会立刻警觉地向牛群中心逃去。

白鹭在牛们的圈子外起起伏伏,总是围绕水做文章,你无法靠近。它们会在你过来的同时展翅腾空,距离总是跟你保持得恰到好处。

水很平静,占据整个视野的是汨罗江,静止的水是嵌在草甸里的小水塘。它很平静,安静得像面镜子,只有在雨点和白鹭去打扰它时,它才会轻轻地跟着互动一下。

天边乌云滚动,时不时有雨点飘落下来,我并不着急找雨伞遮挡,任由它拍打。雨点时断时续,也并不急于把万物浇透,滋润得恰到好处。凉风一阵阵吹来,把炎热吹得一干二净。

我并不知道这个地方叫什么。本想去屈子祠的,在靠近屈子祠的渡口发现了这片大大的草甸。它处在汨罗江屈子祠段,足有几十亩大,两边是没有尽头的树,头顶着开阔无比的天。绿茵茵的草,随着地皮的起伏而蔓延开去。它们绝不张扬,紧紧地贴着地皮,不会吞噬你的鞋帮。牛巨大的嘴从草皮上扫过,只听得轻微的咀嚼声。细细想有点想不通,小草居然能把牛滋养得如此壮实。

一头牛在老远的地方盯着我,瞳孔如珠,黑得透亮。可能在它眼里我也很强壮,高大无比,犹如人碰到巨型变形金刚。我不想惊着它,轻轻地走过去,面带微笑,表情友善。它死死地盯着我,看上去有点恐慌。等我再进一步,它终于胆怯起来,掉转头,迈开蹄子跑开了。可没走几步,它居然又停了下来,再次回过头来盯着我。我再度轻轻走近它,只是想跟它合个影。或许动物也有颗敏感的心,能辨别善恶,它终于不再动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不再惊恐。好了,总算抓住了“人牛对话”的瞬间。

幼小的东西总是那么乖巧可爱,牛犊子也一样。小牛犊没有它爹妈那样老成,时而并肩交颈,时而奋蹄追逐。还有一只牛犊并不闹,站在趴着的妈妈的屁股后,衔着妈妈的尾巴,使劲地转着头。妈妈侧着头看着它一动不动,这就是舔犊之情吧。

已是下午近五时,放牛人嘴里呜呜两声,牛们便收起慵懒闲适的心情,开始走动起来,显然是要牧归了。牛们朝同一个方向走,可在它们经过一个水塘时,它们再管不住自己的脚步,扑通扑通都扎进水里,只露出脊背和头上的角给放牛人,似乎这才是它们的归属。放牛人使劲吆喝,牛们极不情愿地浮出水面,悻悻地在放牛人的鞭子下,慢腾腾地向暮色走去。

“这牛往哪赶呀?”

“往那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是大草甸子里一个被圈起来的地方,“它们就在那儿过夜。”

“哪来的这么多牛?”

“养牛专业户的。这么多牛,有租给农户耕地的,有用来宰杀出售牛肉的。”

“有多少头呀?”

“好多呢。”放眼望去,这个草甸深处,密密麻麻都是牛。

……

一头牛横在路的中央,鸣喇叭也无济于事。我们从它身边勉强蹭过去,我嘴上在对牛弹琴:“牛儿,这会你可千万别往左回头,你要是回头,准得打在车窗上,伤了你,我们可赔不起。”还好,它一直矜持地看着前方。

车从河堤上沿着草甸子告别,翻滚的白云,流淌的河水,静止的草甸,牧归的水牛,定格成一幅泼墨山水画。这就是屈子祠下草甸子的美丽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