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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前,重庆夫妇兰友明和胡冬英,在亲生儿子勇救落水同学被大浪卷走牺牲后,放弃了生育的机会,从儿童福利院收养了一名8岁女孩。随着养女惠惠给这个一度沉寂的家庭带来越来越多的幸福和快乐,有过丧子之痛的兰友明夫妇却越发觉得惠惠的亲生父母一定在非常焦急、痛楚地寻找她。夫妇俩从此一次又一次轮流到重庆綦江和贵州周边为养女寻找亲生父母。惠惠得知此事后,一度曾误会他们是在嫌弃自己不是亲生的。尽管如此,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努力,背着养女惠惠继续寻找着丢失女儿的人家。2005年8月19日,兰友明夫妇终于在一群民工朋友的帮助下,找到了养女那因思念成疾的亲生父母。为此,夫妇俩连忙叫回了在温州打工的女儿,亲自带她回去与亲生父母相认。
忘却丧子之痛,重庆夫妇一腔慈爱给养女
1980年,在重庆铜元局港口上班的兰友明和长江电厂美丽善良的技术女工胡冬英结了婚。同年5月,妻子顺利生下了一个胖胖的儿子,取名为兰亮。随着兰亮一天天成长,为人侠义的兰友明和心地善良的胡冬英,向儿子谆谆教导着各自的侠义情怀和善良美德。
1994年7月22日早上,兰亮的几个初中同学找到他,约他一起去长江边的沙滩玩。中午11点半,温度越来越高,同学陈晨不顾大家的劝阻,一个人到江里洗澡去了。可是没过多久,正在堆积沙滩长城的兰亮和其他几个同学听见了陈晨的呼救声。就在几个同学吓得相互呆望着对方时,兰亮把衣服裤子快速脱下扔到一个同学怀里就跳进江里救陈晨去了。由于江水流得太急,费了好大力气才抓住陈晨往浅水处推的兰亮被冲了好远。就在他把陈晨推到深浅水区交界处,其他几个同学一起把陈晨拉上时,刚刚松手的兰亮却被一个浪头再次卷进了深水区。由于体力消耗过多,已经没有了力气与水抗争的兰亮被越冲越远了。这时,刚从技校分到兰亮妈妈单位工作的徐涛正好来到江边,看到救上同学的兰亮被江水冲走了,受其感动,来不及脱衣服的徐涛也一头扎进了江里,朝着卷走兰亮的水流方向追了去。
然而,几个同学在江边烈日下等了三个多小时,也没见大哥哥徐涛救兰亮上来。兰亮和徐涛被确认牺牲后,两人所在的学校和单位积极上报有关部门,追认两人为见义勇为的烈士。
兰亮牺牲后不久,有关部门为了落实对英雄父母的安慰,专门为兰友明和胡冬英夫妇办了准生证明,特地送到家里来。很多亲朋好友为了夫妇俩重树对生活的希望,也纷纷前来劝慰他们再生育一个孩子。就在夫妇俩正准备重新要个孩子时,兰友明从报纸上看到了一则因儿童福利院孤儿增多经费紧张,号召社会人士前去领养那些孤儿的报道。想到儿子救人牺牲是为社会做贡献,自己是不是应该去福利院领养个孤儿,也为社会减轻点负担,兰友明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福利院。在众多的孤儿中,他看到一个8岁女孩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兰友明心疼地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在交谈中,他得知小女孩叫惠惠,两年前与父母走失后,胡乱踏上一辆列车来到重庆,由于说不出家里的地址,被送到了福利院来。
1994年8月9日,兰友明和妻子一起来到福利院办公室,正式办理了领养手续。在为小惠惠办理身份档案时,兰友明为其取名为兰欣惠,并在生日栏特地填上了儿子牺牲的日期“7月22日”。
深有同感,誓为养女寻找亲生父母
失去儿子,来了女儿,兰友明夫妇丧子的悲痛逐渐被惠惠带来的欢乐所取代,这个快要破碎的家也重新“拼凑”出了久违的幸福、温馨和甜蜜。
然而,一家人欢声笑语过后,有过丧子之痛的兰友明经常在入睡时显得心事重重。他知道,惠惠来到他们家里,给他和妻子的生活注入了新的寄托和希望。兰友明想到儿子遇难牺牲时,自己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也不睡觉地在滚滚江面上寻找和打捞的情景。而惠惠的丢失对于她的父母和家人来说,又会是怎样的情形?一向为人善良侠义的兰友明深深体会到惠惠的父母丢失女儿后的心力交瘁和切肤之痛。看着心事重重的丈夫,胡冬英试探地问他是不是在为领养惠惠而不能重新生育后悔了,为此,兰友明把对惠惠亲生父母找寻她的担心和痛苦给妻子说了。心地善良的胡冬英听了,也觉得同是一颗父母心,孩子的生死去向不明肯定是父母的最大的焦急和痛楚。虽然此时的惠惠已经完全融入到了他们的生活中,他们也不希望这个可爱而聪明的孩子离开自己,但是考虑到对方父母对孩子去向不得而知,肯定焦急得心都碎了,胡冬英当即答应了丈夫,夫妇二人一起为惠惠找亲生父母。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兰友明和妻子试着渐渐地从惠惠的口中了解她与父母走失的相关情况。可刚开始,他们每次问到这样的话题,惠惠就只能想起与父母走失后,自己一个人胡乱上了一辆开往重庆的火车。一着急,其他的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兰友明和妻子在一旁鼓励她再想想时,她就急得只知道哭了。为了让惠惠恢复与父母走失时的记忆,兰友明和妻子又把惠惠带回福利院去玩,希望她能恢复进福利院前的一些记忆。这样去过几次福利院之后,惠惠模糊地记起自己好像是在一个名叫赶水的火车站玩耍时,误上了一辆火车,便被带到了重庆。这个火车站地处重庆和贵州的交界处,至于自己的家具体在什么地方,惠惠再也想不起来了。
1995年12月5日,有了这点蛛丝马迹后,兰友明便利用休息日,一个人去了重庆与贵州交界处的赶水火车站,拿着惠惠走丢时的照片,四处打听三年多以前是谁家在这个火车站丢了这个孩子。他在那里见人就问,可一直到了傍晚,也没有问出任何线索。最后,回重庆的车没有了,他不得不悄悄爬上一辆煤车,连夜赶回重庆上班。然而,这次失败并没有让兰友明灰心。半个月后的又一个周末,兰友明和妻子胡冬英一起又来到赶水火车站打听。见他们为养女寻找亲生父母如此心切,几个被感动的热心人让他们去离此不远的贵州遵义火车站找找,因为这里这几年来从没听说过谁家丢了孩子。为此,夫妇俩又急忙坐车到了贵州遵义。在这里,他们打听到离遵义40多公里的乡下有户人家,两三年前在火车站丢了个孩子。为此,兰友明和胡冬英又连夜步行40多公里的山路赶了过去。可是到了这户丢失孩子的人家里,见到因思念孩子哭瞎了眼睛而卧床不起的孩子母亲时,他们才知道这家人丢的是个儿子。
从这户走丢了儿子的人家出来,兰友明和胡冬英夫妇再次真切地感受到,丢失了孩子的父母是多么的伤心和痛苦。在漆黑的山路上,好心的兰友明夫妇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替女儿惠惠找到亲生父母,了却他们对骨肉亲情无限的牵挂和担心。
10年痴心不改,跨血缘亲情感天动地
由于兰友明夫妇这次在遵义乡下的耽误,他们回到重庆时,已经有两天没有跟各自的单位请假了。他们为养女惠惠寻找亲生父母的事也在单位里传开了。一些要好的朋友纷纷跑来责怪他们是不是疯了,别的养父母都想方设法隐瞒养子女的身世,阻止孩子与亲生父母相见,他们倒是主动而发疯地要为惠惠找亲生父母。与其这样,他们当初还不如不领养这个孩子,自己生一个了事。一些不理解他们的人甚至把他们说成是:儿子救人牺牲后,被评上了英雄父母,尝到了被媒体追捧、被人们夸奖的甜头,故意在吸引众人的注意,生怕人们会忘了他们似的。
尽管如此,兰友明和胡冬英还是顶着人们的不理解,继续为女儿惠惠找寻着亲生父母。1998年,兰友明和胡冬英从单位先后下岗。9月底,已经12岁的惠惠在邻居家玩时,突然想起了走丢时别人都叫爸爸邓显春,哥哥小名叫堂堂,并记得家的对面是一座大山,周围是水田。当邻居问起她妈妈的名字时,她再也想不起来了。为此,兰友明和妻子趁国庆期间,带着小惠惠又来到位于重庆綦江县和贵州交界的赶水火车站,打听是否有一个叫邓显春的人家丢过女儿。然而,一个星期下来,他们仍没有任何收获。这次回来之后,惠惠生病住进了医院,可她说什么也不接受医生的治疗。后来他们才得知,惠惠是怕他们嫌弃自己不是亲生的,想把她送回去重新生孩子。为此,兰友明和胡冬英赶紧轮流给惠惠解释,他们是怕惠惠的父母担心和牵挂她才找的,即使找到了她的亲生父母,她也永远是他们的女儿,比亲生的还亲。见夫妇俩说得如此真切,惠惠才慢慢开始配合医生的治疗。
尽管下岗后家里的经济十分拮据,但兰友明夫妇为女儿寻找亲生父母的行动却从未停止。2001年,在重庆“长江子弟中学”念完初二后,惠惠为了减轻爸爸妈妈的负担,决定辍学回家在父母的小餐馆里帮忙。后来由于餐馆用不着太多的人,她又跟着兰友明姐姐的女儿一起去了浙江温州打工,每个月按时给几年来辛苦养育她的兰友明和胡冬英夫妇寄钱回来,并劝他们,要是太累了,就把餐馆盘给别人,在家好好休息,由自己来养活夫妇两人。
女儿越是对他们孝顺,兰友明夫妇就越是想到丢失孩子的夫妇的痛苦和牵挂。他们一有时间,就轮流守着餐馆的生意,腾出一人去贵州和重庆交界的赶水火车站继续四处打听女儿的身世。在他们看来,他们总有一天会找到女儿的亲生父母,抚慰他们多年来丢失女儿的伤痛。
2005年7月底,一个叫张宗祥的民工来兰友明夫妇的饭馆吃饭。当得知他是来自綦江赶水时,兰友明和妻子赶紧拿出了女儿惠惠的照片让他看是否认识。然而,张宗祥却说并没见过这个孩子。见夫妇俩心地如此善良又失望的样子,张宗祥就让兰友明把惠惠的照片给他,他回去问问各处来他家走动的亲戚认不认识这个孩子。一听说张宗祥愿意帮他们这个忙,兰友明赶紧拿了笔,在惠惠的照片后面写了走失的相关情况,并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一直等到8月15日,返城做工的张宗祥在亲戚的帮助下,终于在离赶水火车站几十公里远的綦江县东溪镇找到了惠惠的亲生父母。那天中午,看过照片后的惠惠父母当即哭得昏了过去。而此时,已经19岁的惠惠正在温州打工。为了不影响女儿的工作,兰友明和妻子打算暂时不告诉她找到了亲生父母的事。他们亲自登门看望身体虚弱的惠惠父母。从惠惠的亲生父母那里,他们了解到惠惠之前一直由外公外婆带着,后来大了些家里才把她接回家。那天跟了父母到赶水火车站后,喜欢到处跑动的她就再也没回来,家里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也没有找到。为此,外婆一急之下离开了人世,临终前特别嘱咐邓显春夫妇俩一定要把惠惠找回来,别落在坏人的手里。为此,邓显春夫妇这十年来,一直不停地存钱不停地出去找女儿,哪怕自己病得起不了床,他们也舍不得花钱……兰友明夫妇主动找来,让他们多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临走时,兰友明和妻子让失去女儿多年的邓显春夫妇放心,等女儿单位放了假,他们就立即带她回来和他们相认。
2005年8月19日,兰友明和妻子终于接到了女儿惠惠回重庆看望他们的电话。放下女儿的电话,兰友明和妻子就迫不及待地把女儿要回来探亲的消息告诉了远在綦江县的惠惠的亲生父母,并让他们做好迎接女儿的准备。
8月29日,在家休息了近一个星期的兰欣惠在为她找寻了整整十年亲生父母的兰友明夫妇陪同下,踏上回家认亲的道路。当车子爬过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后,心情显得十分激动的她终于从颠簸的车上看到了她幼年成长时的那座熟悉的大山。就在这时,一阵阵鞭炮声响了起来,近千人你挤着我、我挤着你把路两边挤成黑压压的一片。远远地,兰欣惠就听到母亲哭喊着自己的乳名。车门刚刚打开,再也忍不住的她抱着亲生父母和养父母哭在了一起。同样被感动的村民们备好了四杯茶水,让兰欣惠跪在地上,一一递到四位对她恩重如山的父母手里……
在迎接女儿回家的酒席上,邓显春拉着妻子一次次端起酒杯对兰友明夫妇泪流满面地说道:“兄弟、弟妹,十多年来让你们费心了,帮我们把女儿照顾培养这么大了。你们的大恩大德,对我们家来说是永生难忘的!”说完就一饮而尽。这时,早看得泪花盈盈的乡亲们掌声鼓得山响。两家人当着众乡亲认了亲――邓显春夫妇年龄稍大,是“大哥、大嫂”,兰友明夫妇则是“兄弟、弟媳”。
就在这时,兰欣惠的亲哥哥邓希堂拉了妻子,端着酒跪在兰友明夫妇前一起喊道:“爸爸、妈妈,你们养育妹妹这些年辛苦了。今后我们和妹妹对你们就跟亲父母一样,绝不‘厚此薄彼’!”说完,邓希堂又转过身来对兰欣惠说:“你要是怠慢了如此大义的养父母,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兄妹情谊可言了,但我会替你给两位老人家尽孝!”
邓希堂说完,人群中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编辑/张秀阳(E-mail.zzzxy2002@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