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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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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在山里长大的小孩,第一次到海边远足,回来后被老师要求写有关大海的作文。小孩写道:“我为自己生活在山里感到庆幸,如果住在海边,波浪老是在滚动,海涛老是在回响,不就没有办法安静地生活了吗?”

老师把小孩叫到办公桌前,亳不客气地教训道:“你写这样的作文,对住在海边的人很失礼吧!”老师还告诉他:“我刚来你们这个山村生活时,觉得山村里的人吵吵闹闹,一点都不安静。”

挨了老师的训,小孩沮丧之余,惊讶地想:人和人的感受怎么会相差这么多呢?我的感觉并不是全面的吗?

第二天早上起床,小孩走到静默的小河边,摘下树上成熟的柿子,一边吃一边远眺对面的山峰,意外地发现树林里的树都在摇摆,并非自己以为的安静。再仔细看眼前的柿子树,上面布满了细细的露珠,自己的影像映在一颗颗水珠里,一眼可以看到无数的自己。小孩突然发现,以前想当然地认为静止的山,其实也有很多动作与变化。从此,他开始认真观察周围的一切,悉心体会着生活和世界。就像他用柿子树上露珠的意象,写的生平第一首诗中表现的:

雨滴上/映照着外面的景色/雨滴中/另有一个世界

这个小孩,就是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

大江健三郎长大后,离开村子来到繁华的大都市东京。喧嚣的声浪,让这个敏感的孩子不免有些心惊肉跳,他更愿意选择沉默。

第一年考东京大学,他落榜了。补习一年后的1954年,恰逢东京大学有史以来首次允许中国台湾的学生报考。考试中,大江健三郎的答卷不小心从桌上掉了下去,被旁边的考生踩了一个大脚印弄脏了。他举起手,结结巴巴地向监考老师申请再给一张答卷。监考老师看着他,好心放慢说话速度,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一台――湾――来――的――吗?”大江健三郎又紧张又害羞,甚至忘了否认。在东京大学读书时,他在校园中又遇见过那位监考老师。老师还记得他,每次都放慢速度说:“早――安,生――活――上――没――有――问――题――吧?”大江健三郎尴尬得面红耳赤,可就是没办法开口跟老师说他不是台湾学生。

这样的经历,让大江健三郎更深刻地体会到生命的无助和孤独,决心用自己的笔唤醒人们内心的共鸣。正如瑞典文学院在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辞中所说的:大江健三郎以诗的力量创造了一个想象的世界,并在这个想象世界中将生命和神话凝聚在一起,刻画出当代人的困惑和不安。

江一苇 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