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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彝族传统生态文化探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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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F5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925X(2011)09-0005-02 关键词:彝族先民 彝文文献 传统 生态文化 摘要:贵州彝族有着悠久的历史,彝族是贵州十七个世居少数民族之一,在贵州境内的人口约80多万,主要分布在贵州的中西部地区,以乌蒙山一带最为集中。而这一地区,喀斯特高原地貌分布较为广阔,土地石漠化严重,生态环境脆弱,人地矛盾突出。彝文文献《海腮耄启》中说:“人有了知识,用来护生态,用来造树林,用来作耕耘。”可见,彝族先民深知生态保护的重要意义。

关键词:彝族先民 彝文文献 传统 生态文化

彝族的历史文化悠久,有着自己古老的民族文字,贵州彝族在历史上曾建立有罗殿国、罗施(氏)鬼国、自杞国等,还有乌撒、普安等民族政权;明代中央王朝册封的贵州宣慰府,是彝族在贵州又一强大的政权。因此,贵州彝族先民为后人留下了众多的彝文经典、金石碑刻,为研究提供了宝贵的历史资料。贵州彝族主要集中在省内的中西部地区,呈“大杂居、小聚居”的分布态势。贵州的中西部地区,喀斯特高原地貌广阔,山地峡谷遍布,气候寒冷,生态环境脆弱。千百年来,彝族在贵州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繁衍生息,形成了自己独有的传统生态文化。但随着人口的增长和开发力度的加大,许多人抛弃了传统,导致该地区土地石漠化日益严重,人地矛盾突出。为此,本文对贵州彝族传统生态文化进行了梳理,本着“扬弃”的原则,“取其精华”,以探寻其现代价值。

一、贵州彝族先民的生态观

1.彝文经典中的人与自然的关系

综合广泛流传于贵州彝族中的《西南彝志》、《宇宙人文论》、《彝族源流》等彝文历史典籍,可以得出这样的自然生成模式:混沌之气清浊二气五行八褂万物。《 宇宙人文论 》中指出:“人体同于天体”,“五行水者呢,人血是的啊。五行金者呢,人之骨是呀。五行土者呢,人之肉是啊。五行木者呢,人之筋是呀。五行土者呢,人之肉是呀。”“天上日月呢,人之目是也。天上风者呢,人之气是也。天雷鸣者呢,人讲话是也。天晴明者呢,人喜乐是也。天雾笼者呢,人心怒是也。天云有的呢,人衣衣是也。天上星辰呢,八万四千颗;人头发者呢,八万四千根。天白者呢,三百六十度;人之骨者呢,三百六十节。”[1]“天上五行呢,天南天北,天东天西,中云星日月。地上五行呢,金木水火土。人之五行呢,肺肝心脾肾。”[2]与自然的简单类比,将人归为自然界的一部分。认为人体与天体系统各要素组相对应,人与天地是有着内在联系的统一整体。《 物始纪略》中还有“ 星人合一” 的观念,认为天上有一颗星,地上相应就有一个人,星的好坏,决定了地上相应的人的祸福。“ 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天上一碗星,地上一家人;天上一星座,地上一族人。星好人聪明,星蠢人亦蠢,人死星斗败[3]”。“星人合一”的观念,更进一步阐述了人与自然的内在联系。

2.贵州彝族先民的生态观

彝族先民很早就有保护生态环境的意识,知道森林能涵养水源道理,认识到自然环境是动植物和人类得以生存的物质基础。《海腮耄启》中说:“人有了知识,用来护生态,用来造树林,用来作耕耘。知识传开去,人杰地显灵。”[4]《估哲数》中又说:“若无大森林,就不生老虎,也不生鹿群。若没有大岩,就不生大蜂。若没有水草,就不生野牛。若没有江河,就不生大鱼,也不生水獭。没有密集的森林,就没有长流的江河。彝乡的九大森林,好比九个湖泊。林中居住的鲁朵,就是守护神,莫去侵扰它,若是侵犯它,必受到惩罚,就不得安宁。”[5]

《苏巨黎咪》中还有这样论述:“君臣相处,留余地为好,若是无余地,号令无威力,就是这样的。布摩与主人相处,留余地为好,若是无余地,宗谱理不顺。家族相处,留余地为好,若是无余地,祖宗心欠欠,祖灵气冲冲。亲戚相处,留余地为好,若是无余地,相互有怨情。彝外族相处,留余地为好,若是无余地,什勺泪淋淋。人与土相处,留余地为好,若不留余地,大山悲切切。”[6]彝族先民认为,人在和家族、亲戚、外族人以及土地相处的时候,都要“留余地为好”,也就是要掌握好“度”、考虑长久之计,已经有了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可持续发展的思想。

二、物质层面的传统生态文化

1.彝文文献经典系列・农事篇《估哲数》中的生态文化

彝族先民在生产生活中,深谙“因地制宜”的道理:“高山与流水,都有大用处,都利于农牧,要利用高山,把朔风阻挡,要利用山谷,把洪水阻挡,用高山放牧,山腰种荞子,要利用草木,焚烧做肥料,要利用流水,用大水行船,用小水灌溉,山脚或坝子,多修筑水田。高山的禾苗,怕冷才密植;平坝的禾苗,怕热要散热,散热靠疏散。掌钱粮的官,要通晓农道。”[7] 彝族先民主要居住在高寒山地,从事粗放的农牧业生产,所谓:“天上星星多,乌蒙荞地多,种荞烧荒地;天上云彩多,乌蒙牧场多,设营把牧放。”[8]彝族先民还将畜牧与农耕有机结合起来,“畜牧是农耕的兄弟,家畜生肥料,五谷用上粪,根深苗才壮。”[9]

《估哲数》中叙述了两则因过度开荒而引发洪水的故事:“叟厄一度得势,武古一度兴盛。人口大发展,住满了山岗,布满了深谷。种完了平坝,就去毁高山,种尽了高山,就去毁森林,山神失家园,就逃往天上;种尽了森林,就去毁悬崖,岩神失家园,逃离到天上;种尽了悬崖,就去毁湖泊,水怪失家园,也逃往天上。”因此,“天上策举祖,无落脚地方,愤怒到极点,严厉下旨意:要根除叟厄,要消灭武古。从东南西北,掘开江河堤,降四大洪水。”[10]

“笃米三兄弟,耕种完大坝”,就“去毁石开荒”、“毁山林开荒”、“破大岩开荒”、“挖开大江种”、“把举祖罗史甸,一天开垦完”,还“盗走了举祖宝马”,所以,“天上策举祖,怒从心头起,下令放洪水,放四大洪水,由天而降下,把人间淹没,要把所有人,全都给淹死。”“要寻找原因,它怪就怪在,无休止开荒。”[11]

书中两个“无休止开荒”的故事告诉人们想谋求发展,不能只图眼前的利益,破坏了生态环境,就会受到大自然的制裁。

2.筑桥修路

贵州彝族聚居在高寒山区,处处千沟万壑、悬崖峭壁,因此,筑桥修路成为了彝族人改善人居环境的头等大事,贵州彝族先民有筑桥修路的优良传统。同时,筑桥修路是一种人们适应、改善生存环境的表现形式。明洪武十七年(公元1384年)贵州彝族土司奢香“开偏桥、水东、以达乌蒙、乌撒及容山、草塘诸境。立龙场九驿”。[12]

明嘉靖二十五年(1546)贵州宣慰使安万铨捐资兴修千岁衢,千岁衢系开山劈岭,削岩凿石而成,彝语称为“阿东钜”路。路成后,天梯沿崖上,险道变坦途,贩旅往来,人人称便。《新修千岁衢碑》彝文碑文记载“自古以来,要修通道路,财赋方能得到”。“修通了道路,能传播文化于后学。然后有发展,可以百废俱兴”。[13]

大渡河桥,是水西内露土目安帮母子捐白银1150两修建,于万历十八年(1590上)动工,万历二十年(1592年)完成。水西大渡河建石桥记彝文碑记载:“修桥通道,为善有盛名,扶助黎民,济之得生,使其有所繁衍,租赋来自通途,有利于子孙万代,永远征求不尽。所生幼子,步长者之迹,为善且修道。”

“从此租赋有来路,人行康庄大道,子孙增寿龄,山脉像蟠龙一样旋绕,津梁结实牢固了。”[14]

三、精神层面的传统生态文化

1.自然崇拜与生态保护

地神,彝语称“迷色”。贵州彝族先民认为,地神主管地上的一切祸福,所以对地神要进行祭祀。在动土时,需请布摩念经奠酒祭祀祈求地神的庇护后方能启动。若随意动土,地神将把灾难降临到人们头上。

山神,彝语称“剥色”。彝族先民认为高山是神灵的住所,人们不得随意破坏神山上的一草一木,捕杀神山上的飞禽走兽。在以前,人们每隔三年就要杀羊祭祀山神,以求庇佑。

水神,彝语称“一色”。彝族人认为人溺死水中或水灾的出现都是水神作祟的结果,彝族地区有用鸭来祭“一色”的习俗。人们不得污染水源,不得在水源处洗澡、洗衣服,更不得往水里大小便、吐痰等。

树神,彝语称“米色”。彝族崇拜的树主要有五倍子树、寨旁或山间的古树等。认为“米色”管村寨人畜,要年年祭祀“米色”,更不可砍伐神树。

竹崇拜。贵州威宁县的马街村,有“竹儿”的传说[15],说的是“竹儿”成为白彝、红彝、青彝的始祖的故事。故贵州彝族有崇拜竹、祭祀竹、祈祷竹的习俗,如今彝族地区还有在房屋周围种植竹林的习惯。

此外,在贵州彝族地区,还有以虎、鹰等动物为图腾崇拜的现象。总之,彝族先民认为自然界万物有灵,这些神灵有着主宰人类所有生产生活的力量,神圣而庄严,因此,务必得到人们的敬畏与尊重。这样,彝族人民在长期实践中,默默地传续着生态文化,保护着生态环境。

2.古诗文及古歌中的生态文化

彝族古代女诗人阿买妮的诗文中,对因过度采伐、捕捞破坏生态环境发出感慨,以唤起人们的生态保护意识。如:“大山它会死,大山它会灭。大山存在时,美呀大山美,翠呀大山翠;大山的各处,处处好风光;大山的四方,处处绿油油。可是如今呀,大山它死了!大山的各处,处处不见青;大山的四方,方方无风采。风光不在了,处处惨淡了。大河呀大河,大河也死了,大河不死时,美呀鱼类美,妙呀鱼类妙。可是如今呢,大河它死了。可怜呀可怜,可怜河中鱼!如今河里呀,鱼儿不见了,小鱼忧愁了;清水不见了,河底现石了。”[16]

《彝族古歌》中说,那时候“地上的人们,土也不会刨,地也不会耕,种子不会撒,禾草不能分。”[17]“勇士”杜米那确左和“两位天女”恒也阿买妮、恒亚阿买珠就帮助人们,“他们先到呀,先到东方去,便在东方呀,治山又治水。又在东方呀,在那民众中,又是传知识,又是讲技艺。他们在这里,又教天下人,教他们种植,教他们耕地。”结果“还不到半年,美丽的东方,平原阿扎地,荞子一片片,花色多艳丽;麦地不见边,麦穗多整齐。”[18]这首古歌告诉后人,在生产生活中,要学会各种知识和技能;还用“治山治水”一事启示人们要懂得合理地改善和利用自然生态环境。

四、结 语

贵州彝族传统生态文化,是彝族人民在适应和改造本民族所处的自然生态环境的历史过程中世代积淀下来的、厚重的文化形态,是以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为基本原则的、具有可持续特征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总和。贵州彝族传统生态文化独特而优秀的价值内涵是不容忽视的。因此,彝族地区在进行生态文明建设的过程中,应着力挖掘和利用本民族生态文化中的优良传统,充分发挥其现代借鉴价值;应在继承彝族传统生态文化之合理内核的基础上,立足实际,努力构建一种既适应彝族地区现实特点又具有鲜明民族特色和时代特征的新型生态文化体系。

参考文献:

[1][2]贵州省毕节地区民委彝文翻译组.宇宙人文论,油印本(内部资料)[M],1978年10月:87-89,100.

[3]贵州省毕节地区民委编.《 物始纪略》(第二集)[M],四川民族出版社1991年:56~57.

[4]龙正清 译.海腮耄启[M].贵州民族出版社,2002年9月.10

[5][7][8][9][10][11]贵州省民委民族语文办公室编.估哲数[M].贵州民族出版社,2000年4月:61,344~345,324~325,414~415,242~244,255~281

[6]阿洛兴德整理翻译.苏巨黎咪[M].贵州民族出版社,1998年10月.18-20.

[12]【清】张庭玉编,翟玉前、孙俊编著,明史・贵州土司列传考证[M],贵州人民出版社2008年9月:49.

[13][14]《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编.四川贵州彝族社会历史调查[M],2009年5月:176,174

[15]何耀华.彝族的图腾与宗教的起源.思想战线[J].1981年六期:77.

[16]举奢哲, 阿买妮等著,康健、王子尧等翻译整理.彝族诗文论[M].贵州人民出版社, 1990年9月:37-38.

[17][18]王子尧,康健等翻译整理.彝族古歌[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89年3月:98,102~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