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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哀牢是我国古籍中提到的一个民族群体的名称,长期以来,学术界对哀牢人的族属一直争论不休。本文在所掌握资料的基础上,对哀牢的族属进行了进一步地考察,认为我国史籍中提到的哀牢,应该就是今天傣泰民族的先民之一。
【关键词】哀牢;族属;再议
【作者】何平,云南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教授及西南边疆少数民族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博士研究生导师。昆明,650091
【中图分类号】C9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454X(2012)02-0118-007
哀牢是中国古籍中提到的一个民族群体的名称。最早记载哀牢历史的是东汉杨终的《哀牢传》,惜已失传。之后,常璩的《华阳国志》、范晔的《后汉书》当为现存记录哀牢历史的最早记载。此后,郦道元的《水经注》,杜佑的《通典》,李肪等撰的《太平御览》,马端临的《文献通考》,田汝成的《炎徼纪闻》,杨鼎的《南诏通纪》等均有哀牢的记载。但是,由于后来哀牢人似乎突然不知去向,因此,关于哀牢的族属也就成了学术界一直争论不休的一个问题。笔者此前也曾经对这个问题谈过一点看法,[1](P174-215)但是,由于近来又有学者提出了新的观点,所以,本文打算再对这个问题谈一些自己的看法。
一
过去,曾经有一些人认为,哀牢是今天分布在云南和东南亚的傣泰民族的先民。但是,由于有史书记载说南诏是“哀牢之后”,而一些西方学者和泰国学者又根据哀牢人是傣泰民族先民的说法和南诏是“哀牢之后”的记载,把南诏说成是泰族建立的国家,这种说法又一度被“大泰族主义”所利用。后来大量的研究成果也证明,南诏确实不是泰族建立的国家。因此,我国许多学者在批驳南诏是泰族建立的国家的观点时,也彻底否定了哀牢是傣泰民族先民的观点,而提出了另外一些不民族历史与文化研究同的见解。在这些见解中,影响最大的就是哀牢是属于氐羌系统的“昆明人”的观点。[2]例如,有学者就明确地提出:“哀牢夷不是泰(掸)族。汉唐以来中国史籍明白谓哀牢夷与氐羌同源,是‘昆明人’的一部分,是南诏的先民,也就是今天彝语各族的先民。”[3](P294-304)
认为哀牢人是“昆明人”的学者最主要的根据之一就是《华阳国志?南中志》中的一段记载,该记载说,哀牢“绝域荒外,山川阻深,生民以来,未尝交通中国也。南中昆明祖之,故诸葛亮为其国谱也。”一些学者据此认为,哀牢人是“昆明人”的祖先。但细细推敲,“南中昆明祖之”的说法是不能成立的。
首先,按这句话的字面意思来理解,昆明人的祖先是哀牢人。可是,这和史实是相矛盾的。据《史记?西南夷列传》记载:“西自同师以东,北至叶榆,名为巂、昆明,皆编发,随畜迁徙,毋常处,毋君长,地方可数千里。”同师在今云南保山一带,叶榆为今大理及洱源一带,也就是说,从今云南大理往西一直到保山一带地区,都是“巂”、“昆明”的分布地区。《史记》将西南夷较大的部落都列了出来,如夜郎、滇、邛都、巂、昆明、徙、笮都、冉陇等等,但无论如何,我们在《史记》中都找不到关于哀牢的记载,说明昆明人之前不可能存在所谓的哀牢人祖先。“哀牢”一词是到了东汉时期才出现的,史籍关于昆明人的记载要早于哀牢人。换句话说,昆明人要比哀牢人出现得早,“昆明人”在《史记》中即有记载,而关于“哀牢人”的最早记载则见于东汉杨终的《哀牢传》,后者怎么会成为前者的祖先呢?
其次,《华阳国志?南中志》和《后汉书?西南夷传》都记载,哀牢王九隆死后,其后裔“乃分置小王,往往邑居,散在溪谷。”对比一下史书对“昆明人”和“哀牢人”的记载可知:“昆明人”“毋君长”,而“哀牢人”则不但有王,而且还“分置小王”;昆明人“随畜迁徙,毋常处”。而哀牢人是“往往邑居,散在溪谷”。《后汉书?西南夷传》记载哀牢的情况时则说,哀牢“土地沃美,宜五谷、蚕桑。知染彩文绣,罽氈帛叠,兰干细布,织成文章如绫锦……。”虽然哀牢人当时并不一定就进入了较为发达的阶级社会,但其社会无疑要比昆明人先进。因此,说哀牢人是昆明人的祖先是说不通的。
第三,史书记载哀牢“生民以来,未尝交通中国”,公元1世纪哀牢才与内地有了交往。而“昆明人”早在公元前数世纪就与内地发生了联系,如果哀牢人是昆明人的祖先的话,又怎么会说他们“生民以来,未尝交通中国”呢?
第四,从《华阳国志?南中志》记载的“南中昆明祖之,故诸葛亮为其国谱也”这句话来分析,也可断定哀牢与昆明没有关系。“南中”一词出现于魏晋时期,也就是说,到了魏晋时期,仍有“昆明”这一族称存在,而且明确指出是居住在南中地区。就此而论,魏晋时期的“昆明”的祖先理所当然是秦汉时期的“昆明”,怎么可能又有一个哀牢人祖先?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上面几个方面,申旭先生都曾在其《哀牢问题研究》一文中作了详尽的分析,[4]我这里就不再展开论述了。
二
有学者根据《新唐书?南诏传》中说南诏“本哀牢夷后”和《资治通鉴》中记载说南诏“归义之先本哀牢夷”等记载,从而断定哀牢是南诏的主体民族乌蛮也即后来的彝语各族的先民。[5](P294-304)实际上,这是一个误解。因为,首次提到南诏是哀牢人后裔的是樊绰的《云南志》,该书卷3云:“蒙舍,一诏也。居蒙舍川,在诸部落之南,故称南诏也。姓蒙,贞元(785~805年)中,献书于剑南节度使韦皋,自言本永昌沙壹(壶)之源也。”“永昌沙壹(壶)”即哀牢人的祖先九隆的母亲。南诏“自言本永昌沙壹(壶)之源”,即自己说自己是哀牢人的后裔。其后,《旧唐书?南诏传》也说南诏“自言哀牢之后”。可是,到了《新唐书?南诏传》和《资治通鉴》,却变成了南诏“本哀牢夷之后”和“归义之先本哀牢夷。”于是,南诏似乎真的成了哀牢夷的后裔。实际上南诏只是“自言”是哀牢人的后裔。至于南诏为什么要“自言”是哀牢之后,许多学者都作了探讨和解释,我在此前也对此谈了我的看法,[6]这里也就不再赘述了。
另外,许多属于氐羌族群的民族早期都有父子连名的习俗,南诏早期的父子连名制已是大家所熟知的了。我这里还想补充的是缅族的父子连名制。缅甸的主体民族缅族也是从氐羌族群中演化出来的一个重要的民族,属于今天缅彝语支中的一个重要民族,而缅族在其形成的初期也曾经有过父子连名的习俗。例如,缅甸史籍记载的缅族早期的几位王的名字分别是:骠苴低、低蒙苴、苴蒙伯、伯梯利、梯利干、干兜立等。[7](P597-598)从南诏和缅族的情况来看,属于氐羌族群的几个重要民族早期似乎都有父子连名的习俗,但东汉杨终《哀牢传》记载哀牢早期几位父子相继的王的名字则是禁高、吸、建非、哀牢、桑藕、柳承、柳貌、扈栗等,[8]看不出有什么父子连名制的痕迹,这与氐羌系统几个重要民族早期的命名法是截然不同的。因此,哀牢人不是“昆明人”的祖先,也不是南诏的主体民族“乌蛮”的祖先,因而也不是氐羌系统的民族的先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