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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易老,美人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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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天下起了雨,巢里却迷了路,她隔着滂沱的雨四处张望,满目的陌生。这时,520路公车开了过来,巢里想也没想就上去了。因为那天是2月14日,多好啊,2月14日,情人节,迷路在520路。

刚过两个站台,巢里的手机就响了。巢里,你在哪里呢?天!你不知道!好好,你赶紧下车,找一个标志性建筑物,好好呆在那儿,我来接你。

见到方卓,巢里咧开嘴笑了,丢了雨伞扑进他的怀里,沾湿了他昂贵的西服。

方卓把车内的暖气开到最大,递了条干毛巾给巢里。以后不许一个人到处跑!

巢里赶快接过话说,知道了知道了,早请示,晚汇报。

嗯,乖,不乖我就把你带到个陌生的地方,把你遗弃了。

巢里朝他吐了一下舌头,“嘿嘿”地傻笑,然后开始翻找零食,狼吞虎咽时顺便把淋湿的鞋也脱了。

到家时,巢里已经蜷在车座上睡着了,一些薯片的碎片还留在唇边。方卓俯下身亲吻巢里,她呢喃着回应,滚烫的热情渗入骨髓。方卓心里一惊,忙收住了吻。

2

一个阳光的午后,巢里突然想去草莓园,于是戴了顶太阳帽,蹬着单车出发了。

沿着宽阔的马路,慢慢地享受阳光和心情,巢里愉快地哼起了歌。路边地水杉树一棵棵向她身后走远,巢里想到了好多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午后,物理老师在黑板上讲“相对运动”。那个时候,子颜对她说,你真是一只小松鼠,囤积这么多粮食过冬。巢里脱了球鞋,整个人蜷在板凳上“咯咯”地笑,那你就是老鼠,专门给我运粮食的老鼠。

前些天,子颜打电话给巢里说,里里,到深圳来看我吧,这里的天气很温暖,四季如春。巢里顿时就很向往,可是她却觉得,子颜说这些的时候,很落寞。最后,子颜终于说,巢里,我想你了。那一刻,巢里心竟有点润润的。

巢里突然发现一个很漂亮的鸟巢,高高地悬在水杉树的枝桠间。巢里想,他们真孤单啊!徐徐的微风吹过,远处的天空飘荡着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呵,又一个春天来了!巢里想到了子颜,那个为她在冬天给她囤积粮食的子颜。

子颜第一次将手放在她丝滑的脸颊上时,就是这样的感觉。巢里说,你好温暖。子颜把她拥入怀里,动情地亲吻起来。她羞涩地回应着,两个人笨拙地把唇齿纠缠在了一起。

3

第二天,巢里便去了深圳。

下了飞机,巢里打电话给唐汇。唐汇张开双臂拥抱巢里,巢里在他宽厚的胸膛里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样亲切。她紧紧地环住唐汇的腰,埋在他的胸膛里,不肯放手。

唐汇爱怜地抚着巢里的长发说,怎么了?这么快就想堂兄了?巢里乖顺地点头。唐汇轻掐巢里粉嫩的脸说,小丫头,骗得了我!为了子颜而来的吧。

子颜来接巢里的时候,深圳刚好下起了雨,巢里像一只流浪狗一样被他领回家。

巢里换了条宝蓝色的百褶裙,轻巧地在子颜面前美丽地转了一个圈,说,亲爱的,我们可以出门了吧?子颜绅士地伸出手,小心地托起了巢里的小手。那一刻,巢里是公主,集万千宠爱一身。

车还没到那家法国餐厅,唐汇的电话就打到了子颜那里,子颜把电话直接给了巢里。

丫头,你知不知道不辞而别的行径是相当恶劣的!今天早上刚接到方卓的电话,我还说你在我这里很好呢,晚上回家你就失踪了!

巢里顿时红了脸,解释道,我怕你担心。

可你这样更让人担心!

但你每次都能找到我,不是吗?巢里撒娇着说。

唐汇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然后嗓音黯哑地说,叔叔婶婶都走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电话这头的巢里也沉默了,她知道,正因如此,她才被亲人纵容着。

半晌,唐汇幽幽地说,方卓说他等你回来。

4

子颜的家有一个宽大的阳台,巢里喜欢在那里伸开双臂仰面晒太阳。深圳的阳光真热烈啊,晒着晒着,巢里觉得自己轻飘飘了。

晚上,子颜没有回来吃饭。巢里半蹲在沙发上,边吃零食边对着电脑说话。哥,子颜变了,也许他不爱我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碰过我的身体。

是你瞎想了吧,你们一年多没有见,当然需要时间磨合了。唐汇想起了三年前,他们三人去归元寺玩,公车上人很多,子颜把巢里圈在怀里的模样。他们从心里溢出来的甜,令唐汇别过头去,不忍心打破那份美好。

此刻的唐汇有点心痛。巢里,你有多爱子颜?

巢里放了块巧克力在嘴里,含混地说,不知道。

正说着,子颜回来了。巢里,你怎么不开灯啊?巢里“哦”了一声,飞快地下了线,迎着子颜敞开的怀抱。可是,巢里闻道了香水媚惑的气味,她想这一定是一位艳丽的女子。她突然觉得疼痛,这种疼痛并不炙烈,似乎来自悠远的过往。

她扬起脸,把唇贴到子颜的唇上,唇齿纠缠缠绵悱恻,巢里却分明感觉到有别人的影子。

5

子颜彻夜未归的第三天下午,巢里决定出去走走。

在高楼林立的都市里,巢里觉得很孤单。走着走着便下起雨来,顷刻间,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走过一条街,左转,巢里找到了一个电话亭。她瑟瑟地躲了进去,拿起话筒,说,子颜,我迷路了。啊?好,你等我,站在那里别动。电话那头似乎还有什么人,子颜突然断了线。巢里再打过去时,子颜的电话却转成了留言,巢里在留言里很详细地说她现在的方位。

挂上电话,泪便流了下来。过了许久,巢里又拿起话筒,拨了一串数字。听到方卓焦急声音的刹那,巢里的泪更加凶猛地奔泻而下。泪水把衣裙全部打湿了,巢里却觉得很温暖。

深圳的雨大都是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巢里从电话亭里出来,坐在路边一家酒店的台阶上,她认为这样子颜更容易发现她一些。

可是,直到天完全黑了,她还没有见到子颜的身影。巢里捧起脸,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对着马路发呆。巢里发现这个城市真是繁忙,连灯火都闪烁得快一些,而她似乎与其格格不入。

每一个路过人都会看她几眼,巢里听到他们小声的议论,故意把头扬得再高一些,精巧的下巴在夜晚柔媚的灯光中,呈现出好看的弧度。巢里强忍着即将倾泻而出的泪水,像一只骄傲的鸭子。子颜为什么还不来呢?她突然想起了方卓的话,“不乖的话,我就把你遗弃了。”巢里有恃无恐,因为方卓不会,方卓把巢里捧在手心,生怕化了。可是子颜会不会呢?巢里没有十足的把握。

巢里又打了个电话给子颜,接电话的是一个娇媚的声音。我找子颜,巢里生硬地说。

哦,他在洗澡,你是哪位?

巢里没有再说什么,匆匆地挂了电话。泪再一次奔泻而下,“啪嗒啪嗒”地打在巢里的脚丫上,风吹在未干的棉布裙上,巢里不禁瑟瑟发抖。

6

不知道过了多久,子颜才出现在巢里面前,他像拾起一个被遗弃的布娃娃一样,把她抱进了车里。巢里有些迷糊,艰难地睁开眼睛,又沉重地闭上,巢里的思绪有些混乱了。子颜把巢里抱上楼时,才发现她正发着高烧,他心里突然有了点隐隐的疼痛和歉疚。

浴缸里的巢里像刚出生的婴儿,长长睫毛的暗影里,子颜看到了晶莹的泪珠。子颜抚摸过巢里滚烫的肌肤时,手指不自然地颤抖了。他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亲密,手指触摸到巢里溢水的肌肤时,便到了终点,他不甘心地在巢里的锁骨上留下一处吻痕。由于太用力,巢里轻声了一下,潮便涨了起来。

子颜抱起巢里柔软的身体,再次把唇落在巢里的锁骨上,用了最深的力气,恨不得把巢里吃进自己的肚子里。子颜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竟然如此深刻地爱着巢里,可是巢里呢喃的回应里,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7

第二天醒来,巢里给方卓打电话,她说,我想喝莲藕排骨汤了,帮我订回武汉的机票吧。

方卓说好,我们结婚吧,巢里。

嗯。不要是冬天就好,冬天我要冬眠的。

下午,巢里穿了一袭粉蓝色的小洋裙,化了淡妆,如约来到楼下的咖啡厅。10分钟后,一个美丽得蛊惑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欣怡。她伸出手。

巢里冷眼瞥了一眼她,并没有伸出手。我感冒了,不要传染给你。

女子菀尔一笑,收回手去,优雅地坐下。

虚伪,巢里心里想。

子颜爱的是我,你不要白日做梦,请你离开。见巢里不说话,欣怡急匆匆地说。一句话便泄了底,因为不自信,所以虚张声势。

巢里只是笑,并不言语。欣怡见状,便失了对策,开始喋喋不休地讲子颜和她的甜蜜。言语越多,爱就越显得虚伪。而巢里已经明了,这是爱的纠缠。她爱子颜,那已是风轻云淡的过往,因为不舍那些美丽的记忆,所以千里迢迢地来到深圳,才发现深圳原来没有冬天,而她是一只需要冬眠的松鼠。曾经和她在冬日里取暖的子颜,早已适应了这个城市的气候,改了习惯,变了喜好。他爱她,也只是循着过往的一种感觉而已。巢里要早些抽身离开,这样才不会破坏记忆里的美好。至于这个女子,巢里对她而言,或者她对巢里而言,都不会构成威胁,她们要的原本就不同。

我并不是你的敌人,我想你是弄错了。巢里说完,放下一张钱,留下惊愕地欣怡优雅地转身离开。

8

巢里最后一次决定不告而别。

飞机降落在武汉天河机场的刹那,巢里的心终于尘埃落定了。

秋天,巢里和方卓在江滩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戴上钻戒时,方卓轻声说,亲爱的,秋天到了,我们该囤积粮食准备冬眠了。

巢里点点头,踮起脚亲吻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