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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伯特的物质生活变迁与精神意识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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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美国小说《洛丽塔》问世半个世纪以来始终饱受争议。其离奇的悲剧故事和优美的抒情文字构成鲜明对比。亨伯特短暂的一生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每个阶段都充满了变换;与其物质生活变迁相对应的则是亨伯特始终在流浪的精神意识――亨伯特从始至终都没有获得真正的归属感,他人生的唯一目地和意义就是实现他对“小仙女”,主要是洛丽塔,的爱恋。

关键词:亨伯特;物质生活变迁;精神意识流浪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949X(2008)-06-0062-02

俄裔美国作家弗拉迪米尔・纳博科夫的一生颠沛流离,经历了大起大落:无忧无虑、生活优裕的童年时代与青年时期的流亡生活形成巨大反差;后期从事文学创作又使得他名利双收。为生计奔忙而又无依无靠的流亡岁月对他的一生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因而年届不惑的纳博科夫定居美国后始终无法产生扎根这片土地的感觉――他再也没有购置房产,始终选择居住租赁房、饭店和旅馆。流浪情结几乎贯穿他的所有作品。《洛丽塔》也不例外。男主人公亨伯特是一位移居美国的血统复杂的欧洲人,就像纳博科夫一样,他的一生也在流浪和变迁中度过。纵观亨伯特的一生,大致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移居美国,即与洛丽塔相遇之前;迷恋洛丽塔以及与她一起流浪的岁月;洛丽塔逃走后追寻她并最终枪杀奎尔蒂。在这三个阶段的人生历程中,亨伯特物质生活的变迁孕育、促进了其精神意识的形成和改变,而其精神意识又反过来影响了他物质生活的路线和方式。

深情的呼唤了洛丽塔并向陪审团打过招呼后,亨伯特的自白书从他的家庭背景和童年时代开篇。他的血统混杂:父亲是个“种族杂烩”;母亲是英国人。虽然他自称“长成一个快乐、健康的孩子”,三岁丧母的亨伯特却还是在青春期的关键阶段没能得到父母正确合理的引导。在遇到阿娜贝尔的那个重要的夏天,刚刚接受了性启蒙教育的亨伯特只得独自面对新鲜、陌生的经历,因为他的父亲“和R夫人及她的女儿去意大利旅行了,于是没人听我诉苦,也没人给我指点了”。缺少母爱的童年世界里,尽管 “华丽的米拉娜饭店像一个私有宇宙旋转着”,“人人喜欢我,人人宠我”,亨伯特的生活显然还是有缺口的。夏日的海滩上,与阿娜贝尔的交流和接触带来了全新的体验,而这种体验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因为亨伯特之前并没有机会从母亲那里接受应有的关于异性的经验。青春期对异性的好感和好奇是普遍而又正常的,但是亨伯特这种对少女的爱恋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迁移到与之年龄相当的女性身上。对阿娜贝尔的爱恋在亨伯特的心里根深蒂固,并贯穿其一生,这种非正常的感情寄托与亨伯特童年缺失母爱有着重要关系。另外,在亨伯特童年的家--米拉娜饭店里,他看尽匆匆过客在饭店里来去。生活,就像一个不停旋转的万花筒,不断向他展示着变换出的新鲜的一面。而决定他一生感情和命运的阿娜贝尔,也是那些匆匆过客中的一员。童年生活中的无数旅客中的一位却影响了亨伯特的一生,而且这位关键人物与他一样都是混血儿。亨伯特的身世背景和人生的起始阶段充满了变换、迁移、混杂、和缺失的因素,而相对安定优裕的童年是在一座华丽的大饭店里度过,这都暗示了亨伯特的一生都将居无定所,漂泊不定。

童年生活,尤其是与阿娜贝尔接触的经历决定了亨伯特一生的感情轨迹。“阿娜贝尔的死引起的惊骇更顽固了那个梦魇般夏天的挫折,成为我整个冰冷的青春岁月里任何其他浪漫韵事的永恒障碍。”(8)阿娜贝尔的悲剧使亨伯特对异性的爱恋无法正常迁移,而且更为严重的是,亨伯特的整个精神意识都无法从对阿娜贝尔的迷恋以及她的夭折所带来的悲伤中解脱出来,直到遇见洛丽塔。告别阿娜贝尔之后,亨伯特开始了异地求学生活。“我回首看我年轻的日子,它们像反复出现的苍白残片,一阵风似的都飞去了,就像火车旅客在清晨见到的一阵废卫生纸的风雪尾随在游览车厢后盘旋。”(10)亨伯特对于他青年时期的回忆和评价显然是消极的,而他又恰恰使用了火车旅客和游览车厢这样的意象来描述那段岁月:他丝毫没有安定下来的意愿,而且对于这段生活他不屑一顾。“毫无疑问,我在欧洲时期的成年生活是双重的,可怕的”。(13)亨伯特与异性的关系随意而又混乱。即使是后来与瓦莱里亚的婚姻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与瓦莱里亚四年的婚姻生活在亨伯特口中是一段荒唐的岁月,而他自己对这位结发妻子则始终抱有旁观者的嘲讽的口气。阿娜贝尔之后,亨伯特的情感及对异性的观念始终没能走上正轨,在精神意识上,尤其是两性关系上,亨伯特禁锢在了那个悲欢参半的海边的夏天。他对在欧洲的生活没有投入真实的感情和思想,因为他的精神牵绊是永远的阿娜贝尔。在他“双重的,可怕的”欧洲时期的成年生活里,他的精神意识从没停下脚步,真正沉淀到生活当中去。

与瓦莱里亚离婚后,亨伯特移居美国,继续遭受双重生活的折磨,“当我回首这些日子的时候,我看见它们整齐地分裂成宽裕的光亮和狭窄的阴影:光亮是在宏大的图书馆进行研究所得的慰藉,阴影则是我那些恼人的欲望和失眠症”(28)。亨伯特要努力维持一个正人君子和知识分子的身份及形象,内心对他所谓的“小仙女”的迷恋和由此产生的对欲望的压抑使得他饱受煎熬,甚至几度入院治疗。单纯的压抑和精神科医生的治疗显然都无法根本和长久的抚慰亨伯特的情感,而此时洛丽塔出现了,亨伯特的精神意识找到了寄托,于是之后,他集中了全部的心思,充分发挥了一个知识分子的聪明才智来接近并最终虏获洛丽塔。阿娜贝尔引发了亨伯特对少女的爱恋,成年后他深陷这种世俗社会所不容的情感所带来的痛苦中,甚至导致了精神问题,而洛丽塔终于使他混乱、矛盾、压抑的情感世界有了支撑点:遇到洛丽塔之后,亨伯特的所有意识和思想都有了经营的对象。在亨伯特看来,洛丽塔是他梦寐以求的爱人,获得与她亲近的机会来缓释他心中长久压抑的欲望是他迫切的也是可以被理解的需要。不动声色的行动耗费心智和耐心,亨伯特淋漓尽致的描述了自己的感受--大量的铺垫工作、隐忍、挫败和短暂的成功的喜悦及享受--而在这艰难的过程中,他的出发点始终是他自己,洛丽塔的感受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这种曲折的行动一直持续到洛丽塔两年后的逃亡,尽管在夏洛特死后与洛丽塔进行汽车旅行的岁月里亨伯特的行动逐步的升级并且公开化了,他始终需要百般讨好和哄骗他的小爱人。在两年的朝夕相处中,亨伯特当然明确的知道洛丽塔的感受,而这两年的旅程在亨伯特看来只有一种意义,那就是得以与洛丽塔亲近。在提到选择安顿在比尔兹利时,亨伯特总结了他们一年的旅行,“回想起来,它对于我们,不过就是破旧地图、毁坏了的旅游书、旧轮胎以及她夜里的哭泣的一份收集-每夜,每夜-在我假装睡着了的时候。”(176)亨伯特的生活的全部意义就是洛丽塔。流浪的生活里,他的所有精神、思想和意识也都在流浪的洛丽塔身上。

逃跑的洛丽塔使亨伯特不得不开始另一段流浪生活,他必须找回他的爱人,他的“生命之光”“欲念之火”,他的“罪恶”和“灵魂”。在之后三年的时光里,亨伯特努力抓住每一条线索搜寻洛丽塔和帮助她逃跑的帮凶。他的生活成为侦查和逐猎游戏,与丽塔的相识和相伴也只是他生活中的插曲而已,而丽塔本身的生活就是混乱无序的:“我第一次遇见她时,她刚刚离异了她的第三个丈夫--就在这前不久,她又被她的第七个男伴抛弃了-其他的,都不稳定,太多也太易变化,无法一一记数。”(264)亨伯特的生活和他生活中的这个唯一一个为我们所知的伴侣都是不稳定的,充满变数的,而在这整个的过程中,失踪的洛丽塔一直都牵挂着他最敏感和最重要的神经。洛丽塔逃跑后,亨伯特的流浪生活继续,只是其意义变为搜寻他的爱人。亨伯特从未真正的为生活而生活,生活的过程和目的都是洛丽塔。

纳博科夫赋予亨伯特流浪的欧洲移民形象当然不是纯粹以自身经历为蓝本有所暗示或所指。通过施展高超的文字驾驭能力而向读者展现一个缤纷多彩的世界是这部小说极富争议的主题之外毫无疑问的闪光点和成功之处之一:跟随着主人公的漂泊之旅,读者或多或少的领略了欧洲和美国的别样风光。然而,纳博科夫在撰写《洛丽塔》时已经不是一个需要取悦大众的无名作家了,他对人物的设定是为整部小说服务的,主要是它的主题和人物塑造。纳博科夫为什么要把一个离奇的悲剧故事讲述地优美、感人?亨伯特究竟是善于伪装的魔鬼还是单纯的无奈的痴情人?亨伯特的精神意识流浪可以尝试回答这些疑问。亨伯特的生活从童年时代开始就充满不安定的因素和各种变换的意象,而漂泊的物质生活又严重阻碍了他树立正当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从而导致其精神意识世界的不完整和不安定。流浪的亨伯特就像他的作者纳博科夫一样,始终无法在变迁的物质生活中获得自己的归属感:在亨伯特看来,无论身处何地,他始终是个过客,他不属于周围的世界,他生活的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对“小仙女”们和洛丽塔的爱恋和追求。

参考文献:

[1]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著,于晓丹译,《洛丽塔》,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年。

[2]Bader, Julia. Crystal Land: Artifice in Nabokov's English Novels. Berkeley, Los Angeles, London: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72。

[3]Clancy, Laurie. The Novels of Vladimir Nabokov. London & Basingstoke: The Macmillan Press Ltd., 1984。

[4]Nabokov, Vladimir. Lolita.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0

[5]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著,潘小松译,《固执己见:纳博科夫访谈录》,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1998年。

[6]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著, 申慧辉译,《文学讲稿》,北京:三联出版社,199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