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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仁民:中国私人岛主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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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辗转世间,风雪月什么都未曾留下 。

有人崎岖半生,从破折号开始,以感叹号布局。

朱仁民是中国第一个买岛的人,十几年过去了,他个人投入岛上的资金已经超过了2300万元,不是用来享受,而是雕塑了500个罗汉,建造了一座艺术馆,铺就了一个纪念广场。2006年的时候,朱仁民把“永久免费参观”的碑竖在了小岛的入口处。

从荒岛,到艺术岛――像是朱仁民的人生。

慷慨天下――也更像朱仁民的性格注解。

他却说:“那只是我的乌托邦”。

命硬岛主

他是中国现代四大国画家之一的潘天寿先生的外孙,算是“名门之后”。也是中国第一位拥有私人岛屿的岛主。他的头衔很多,“中国美术学院风景建筑设计研究院院长”、“美国PANTACE设计事务所首席设计师”、“杭州全国文化创意十大风云人物”等等。不完全统计,他养了几十位书画家,拥有一支一百五十多位策划以及研究人员的队伍。

朱仁民也曾总结:“二十岁发表了大量的连环画、国画,三十岁获中央文化部众多的荣誉奖励,二十岁我已经发表了很多连环画插图,三十岁开始我在共和国最高级别的画展上接连获奖,其中我也做雕塑,写电影、诗歌和小说,搞了十几年的舞台美术,出国后进入景观建筑设计界,后来一发不可收,至今为止做了几百亿的大地艺术生态改造工程”。

口气轻松,履历耀眼。但是,在这些耀眼与辉煌的背后,在那些看不见的,被省略的地方,却是――他几乎饿死,病死,穷死,也曾瘫痪五年的窘迫。瘫痪,对于多少人来说,几乎等于一辈子就那样废掉了。也似乎,从此只有海明威冷酷的句子,无边的寂寞,才配得上这样的人。

但是,他命硬。后来,撑了下来。

37岁,他重新开始。43岁,大展拳脚。

他的人生,也开始像怀素的狂草,像毕加索的油画。展望朱仁民的生活,在自己的孤岛上,他徘徊在不食人间烟火的五百罗汉之中,其实是在一步步走向他梦中的偶像:文天祥、岳飞……

粉碎人生

每当有人谈起他,都会谈起他的岛。

朱仁民的一生也像他的岛,风吹漫卷,落英缤纷,皆是望得到的彼岸,不能到的地方。

他的性格里,其实是噼啪燃烧的烈火。不服输,十五岁,他读了水浒,把葫芦挂在红缨枪上,要学风雪山神庙,要去水泊梁山!他早就认定了,一定要做英雄好汉,一身是胆!他的偶像也总是历史中将忠肝义胆推向极致的英雄!他觉得那样才过瘾!爽!

在成为中国第一位拥有私人岛屿的岛主之前,他算是倒尽了血霉,堪比雨果笔下最不幸的人物。可以想象他生活在那样一个世家,外公潘天寿看着他习画。倘使时光倒流五十年,假以时日,他就算不是书画达人,也必长成翩翩公子。但命运湍急的河流偏要将他往另一处深霾里推――七岁时,他就已经过早遭遇变数,因为父亲曾在政府工作,从云端跌落到泥污,一切也随之摔得粉碎。身份的变换,“黑五类”的标签,伴随着他的,开始是冷眼、欺辱。

那时,母亲拿着三十元的工资养着五口人,他初中还未毕业,便各处漂迫:张网、出海、刷漆、打铁、游泳池救生员、代课,踏遍东海小岛。这几乎是他前半生的写照。从不是淡雅的工笔,一点点描出来的寂寞与柔情,哪怕是苦难骤临,也如大写意的线条,根根矍铄,道道抽打在他的脊梁。

的确,枯墨横扫,涩笔难熬,往事历历在目,都很少有人像朱仁民这般磨难,好像命运就要将他丢在这炼金化银的丹炉里,且用阵阵烈火烘焙。但是,烈火没有烧死他,反而从此锻炼出他的火眼金睛,咄咄气魄,大写意……

2条命

小时候,潘天寿在画鹰,他也画个鹰。那时候他沐浴着命运的眷顾。可是,他还不知,在他以后的生活里,命运又有多少次在他的头顶电闪雷鸣。

幸与不幸像钢琴上交叉的黑白键,一点点按响他的人生。他自信,有底气“读小学,小学老师画不过我;读中学,中学老师画不过我”。1978年,全国政治热浪席卷,在农业学大寨大潮中,他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创作激情,300米×3米的中国画巨幅之最《大道海天篇》是他肆意泼墨的开始。场地不够大,他租了个游泳池;笔不够巨,他把自己了变成媒介,拖把扫把也一起上。“只是亢奋、激情,只是闷热……”他在游泳池无边的画面上翻滚跳跃,“十几年后才知道这在国外叫行为艺术”。

1979年,他更是一鸣惊人,创作了一幅反映海峡两岸骨肉乡情的大幅中国画《公海上团聚》,这让他的作品不但“在最高级别的画展和展厅中呐喊了一声”,1981年《中国文艺年鉴》在介绍第二届中国青年美展时,还与罗中立的油画《父亲》,王公懿的版画《秋瑾》并列成为代表性的画种获奖作品。

只是,当入选和获奖的消息传至他耳里时,因为那次行为艺术激情的失足,因为掏不起每月两块五的房租,朱仁民已瘫痪在山顶的破庙里,获不获奖对他似乎毫无兴趣,只能大喊一声,代表心中尚有的一点欣慰。

在瘫痪的人生低谷。五年间,他不能动,“大小便都在床上挖个洞”。还会欣赏到数不清的老鼠和屋梁上一条大蛇。他以为自己永远站不起来了,也没时间沮丧。“立刻就开始学着奥斯特洛夫斯基写自传,并将自传画成了特具个性的连环画,我要求每一张都能单独挂起来,成为独立传世之作。这些作品也竟在第六届、第七届最高级别的国展中获奖。”

他命硬,命运把他的人生从高处摔落,他挺了过来,绘画的高架又将他摔成腰椎损伤,医生断言:“你再也站不起来了。”五年后,他竟奇迹般爬出破庙,拄着拐杖下山。这个豪门走出的后裔,居然怎样都摔不死,他有2条命!

一生一岛

1984年,朱仁民说“我在心底发誓,一定要拥有这个伴我度过人生最低潮的小岛。”谈何容易?怀揣着仅有的300块钱,拄着拖把改装的拐杖,从山上走下来。从此只能辗转生涯,历经12年,行走了几十个国家和地区。卖画、教画、办画展。“一路失败过,一路被人家骗过,一路被人家打过。”终于,他成为第一位将国外的现代景观艺术设计移进国内的人,并成立第一家景观设计事务所,迅速积累巨大财富。

1996年,他终于实现了夙愿,获得荒岛40年使用权。朱仁民把自己的小岛取名为“莲花岛”,自号“莲花洋人”。他计划投资几千万打造成世上最大的海上禅宗艺术公园。大视野、大手笔也因而成为他做人做事的风格,朱仁民对改造的热情像是一场场永无休止的竞赛,2002年第一个在菱湖社会主义新农村投资建立艺术公益机构,为贫困艺术家提供免费宿食创作场地。2003年在西部银川,他又在沙尘暴里用六年建立西部地区黄河流域第一座国家级湿地公园。

2008年,他又完成庞大的《大运河拱墅河上图》根据这幅画,让一切景观,直接在杭州复活……根据他的画作,修改了人们对景观的认知,到底是他在为景观而作画,还是景观为画诞生?这种一个人几十年干下了几百亿总投资的生态、文脉作品的大手笔。恐怕任何电影导演见了都要咬碎舌头。而他笑说“国运昌盛,时代给了我一个末班车,带着屁股还夹在车门外的我,声嘶力竭地叫着前进。”。

很明显,他是一个出世的人,绝不会对红尘撒手不管,在乱糟糟的世间,他不会骂一句粗口,甩身而去,他觉得什么东西既然看出了毛病,就应该向好的地方发展,更觉得自己像范仲淹、文天祥、岳飞……对国家和社会有一种纯天然的担当。他对自己的衣食住行能简则简,吃喝拉撒睡好像就是一种过场,可是潜下心来,他又苦心孤诣“修理地球”,皓首穷经“改造环境”,总是琢磨着怎么把荒滩、孤岛、沙漠、臭水河变成国画山水的意境。

法国作家雷蒙德拉迪盖有句名言:“令人悲伤的不是离别生活,而是离别赋予生活意义的事物。”有人说,他的人生,顽强到不可理喻,就会爆发出强大的主观能动性。朱仁民则把自己归类说:“为民族为国家为民众而活着,对自己的生活无什么大的要求,我大约就属于这一类吧,也是天生的,没有通过什么学习,一天到晚想成为范仲淹、文天祥之类的人。”

这或许就是朱仁民。

他自诩“光着脚走在大地上,自由自在,做着对国家民族有利的事,这不是这个时代最崇尚的事吗?”

在西方,你可以找到他的身影,就是骑着驴子挑战风车那位骑士。

在东方,他给自己找到了榜样,都是民族英雄,而且都是粉身碎骨浑不怕的英雄。

他一辈子都在干反差特别大的事。

反差最大的是,他建了三个艺术创作基地免费使用,为有才华的艺术家们解决基本宿食问题。

但是,“我的个性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是时尚,现在还睡在办公室,消费跟农民一样,全身穿的不值10块钱。”可是他又干着最时尚的事情:环保、生态、随行生活……

朱仁民,就像那座海岛。

近距离看他,会发现他的丰富,远远旁观又会发现他的柔情。

很明显,他是一个出世的人,绝不会对红尘撒手不管,在乱糟糟的世间,他不会骂一句粗口,甩身而去,他觉得什么东西既然看出了毛病,就应该向好的地方发展,更觉得自己像范仲淹、文天祥、岳飞……对国家和社会有一种纯天然的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