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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说蝉 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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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是属于蝉的,它是夏季当之无愧的精灵。

我小时候住在鄂西的乡下,农家房前屋后的杨树、槐树、榆树在夏季成了蝉的乐园,透过树身枝枝杈杈的缝隙时常可以看到它们的身影,如同小黑点一般贴在树干上,只要你轻轻一抖树身,小黑点便“嗡”地一声飞到别处去了。

蝉是天生的歌唱家,夏季它们从早到晚不停地鸣叫,生怕世人不知道它们的存在。当晨曦初露时,在睡梦中我会听见一只嗓音格外嘹亮的蝉在静谧的乡村领唱,只需三两声就会引来万蝉齐鸣,那声音不卑不亢、抑扬顿挫,犹如一首交响乐瞬间覆盖了整个村庄。夕阳西下,劳作了一天的农人走出庄稼地,不知疲倦的蝉依然在鸣唱,声音忽高忽低,时急时缓,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它们持久的耐受力。

乡村的孩子大多是捉过蝉的,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不例外。只需把尚未成熟的麦粒放在嘴里嚼烂,拿出来后反复揉搓就可以做成一块黏性极强的麦疙瘩,将这东西粘在竹竿的一头,这就是粘蝉的工具。炎热的中午,在房前屋后的树下,屏住呼吸,手攥着竹竿的另一端,慢慢地将竿头靠近蝉儿,当手臂明显感受到蝉儿挣扎所产生的振动,我就知道蝉儿已经是插翅难飞了。被捉住了的蝉再也没心情欢快地歌唱了,把它放进透明瓶子里喂养,不到一两日它便死去。父亲说:“蝉以树汁和露水为食,需要和大自然亲密接触,你把它幽闭其中,失去了傲啸山林的自由,它只能以死相抗。”如此短暂而刚烈的生命真是悲壮而凄切。

蝉的一辈子的确是充满了磨难。“四年黑暗中的苦工,一个月阳光下的享乐,这就是蝉的生活。”生物学家法布尔精练地概括了蝉的一生。蝉饮天地之灵气,在地下蛰伏四年,从破土而出的那一瞬间便开始发自内心地呼唤,在短短一个月生命的“春天”里,它要用全部的力量尽情歌唱。

细细想来,人的生命虽是“百年之寿”,但若放在历史长河中去审视,不正如蝉之一生倏忽而过吗?我们应该在有生之年尽情地展露生命的芳华,高歌生命的欢乐与痛苦,坦然面对纷繁世事,置身于喧嚣浮华的世界却依然坚守着心灵的一方净土,亦如那夏日的蝉,风餐露宿而鼓翼歌吟,只要一息尚存就绝不停止鸣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