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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宁可长时间地包下豪华酒店的套房,有事没事就去住一阵,而不花上一大笔钱买下它?尤其是,当他们完全不缺这么一笔钱的时候。
先说住酒店的女人。
我所知道的最有名的例子是香奈儿。我向来喜欢她穿黑白衣裳,抽着烟,始终不肯望向镜头的模样。不管年轻时候穿海魂衫跟伯爵在法国海滩度假,还是中年时候穿黑裙子戴白珍珠拍宣传照,她总是保持这么一种让人无话可说的劲头。但是,从她对住房的选择上来看,香奈儿有种宿命式的脆弱。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年老时也宁可一人独居。和年轻的德国纳粹军官分手之后,年逾半百的香奈儿谈完了人生最后一场恋爱。她住进了巴黎的里茨饭店,一直住到死。去世前,她叫司机开车载她去埃菲尔铁塔,喂了一会儿鸽子,吃了个冰淇淋。几天后,她死在奢华迷离的酒店套房里,如迷宫,如巢穴。
她似乎想要说服自己,孤独是一样可以享用的东西。不管这是不是真的。
再来是著名的女性主义画家乔治亚·欧姬芙。她成名于上世纪初的美国禁酒令时期,早期作品犹如特写镜头,是一系列被色彩和光线无限放大的花朵。在那个女性无足轻重的年代,女人就像花一样,从未被如此细致地观察过。无论欧姬芙本人愿不愿意,那些被明灭光线穿越、轻柔包裹着花蕊的花瓣,都被解读成某种女性主义的“性象征”。
好了,欧姬芙晚年住在新墨西哥州的农场里,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她坚持裸身作画,坚持终生穿长裙,坚持烧毁自己的作品。不过,在她成名之后,曾经有很长一段时期,她住在纽约的希尔顿饭店里。这肯定是图方便,因为不用收拾屋子,不用出门就能游泳,甚至不用起床,就能眺望窗外的摩天大楼在夜里,它们就像银河里掉下的哥特式灯毯,童话一般绽放光芒。
欧姬芙的这段生涯犹如纽约奇幻的夜景,也有某种童话色彩。选择常年住在酒店顶层,能够帮助她和现实世界拉开距离,审慎冷静如女性上帝一般,观察楼下的空气、阳光、风、建筑和城市生活。对她来说,这间套房就是大都市里的一座碉堡,是一座水泥做的山顶,是一艘闪闪发光的游轮。她要在这里睥睨众生,把眼泪哭干,然后用尽所有力气和经验,化作笔端的色彩。
欧姬芙不只是享用孤独。她观察孤独,审视孤独,从而穿越孤独,孤独本身就是她的一个作品。因为孤独在酒店里发生,这个房间便不啻为一个缩小了的宇宙。这么说来,欧姬芙和香奈儿年纪相仿,却更具现代性。
留点时间给住酒店的男人们。考虑他们越多,就越觉得乏善可陈。以我所知,马云在杭州的黄龙饭店长期包住房间,为的就是谈生意和休息。季琦为了考察酒店设施,也曾经常年在各色酒店过夜。他带着TUMI的旅行箱和丹麦耳机,试验不同床铺和浴缸的舒适程度。
几乎不用担心他们会在酒店里发生什么桃色事件。不会。和女人不同,他们不是会轻易展示自己弱点的人。
我还知道一位先生,他挣了好多钱,但不知道怎么花钱;有一个花样繁复的酒店房间,他在那里接待过很多女子,但没有一个是他的妻子。他光着身子和女子调笑,然后看太阳升起来,把身体照亮。
住酒店的男人比住酒店的女人肤浅多了,不是为了工作,就是为了无聊。而酒店本身,应该是一个可以让人对自己提出问题的地方。
雷晓宇
女,为财经和时尚杂志写字。总体德艺双馨,偶尔唧唧歪歪。正在写,还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