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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人的高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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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风过鼻翼间,静下心来能闻到浅浅的海的气息。海岸线不远。

站在12月亚热带干净明亮的阳光下,我有点晕眩。脚下与远处是起起伏伏的绿。

国内一个知名的地产界的腕儿曾经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围绕着一个行业办刊物九死一生,我想起偏偏就有那么一本杂志叫《高尔夫》的活得舒舒坦坦。高尔夫能有房地产业的风云诡谲?

我就这样自然随意地站在这个城市的一个高尔夫球场上,感觉成了整个城市风景中的一隅。

这对我来说有点不容易,因为我有心理障碍。很久以来,我习惯了一种思维先行的生存方式,体验倒成了第二位的东西,有人认为这是因为我长久地沉浸在柏拉图身上的缘故。在我的想象中,打高尔夫,那只是一件奢侈而无聊的事情,因为它没有足球场上轰轰烈烈的激情,只不过是把射击运动做了非暴力的处理,结果是,声和情成了一杯温吞吞的白开水,倒是色,高尔夫球场的山光水色让人舒适,摆脱大城市或灰色冰冷的钢筋水泥或人工张狂的色彩杂拌儿,至少那自然的绿是养眼的。

高尔夫给我的感觉怎么就像聪明的菲尔德新近设计的那件缁衣,他把价值3000美元的镶有珠宝的金色皮带与夏奈尔的橄榄绿军装搭配在一起,以为是将朴素与华丽、自然与奢侈做了最为恰到好处的融合。睿智的萨威纳・罗威邦德提醒我应该重新审视一下康德的“思想扩容”的概念:当我们选择了一种立场,我们应该问问自己是否还有一种不同于我们的正当的立场,如果有,那么我们的立场应该有所修改――如果扩容本身是一种修改的话。

于是,思想扩容后我发现,如果说“掷铁饼者”是力量的象征物,那么打高尔夫者的艺术形式则必然是优雅的表现,而且应该是一种成熟的优雅。

那片宽阔整齐的草坪就那么安安静静地优雅地守在那里,你来,欣然开启碧澄心窗,你不来,怀抱满怀温馨,我等。来的人呢,基本上是清一色的白领甚或金领一族,扛昂贵的行头,着浅色的球衣,或三或俩,来寻找属于自己的“原乡”。

《猎人格拉库斯》给我们的启示是,人既然处在永恒的漂泊中,那么就只能寻找阶段性的归属,以安抚自己对归宿的愿望。他不能活在他认可的生活圈子之外,让圈子内的同志们看不到他,找不到他,无法理解他。人们无法承受孤立的模糊的欲望,于是寻找同志的过程就成了寻找理性和群体的证实的过程。归属,让人踏实,而欲望的共通与彼此间的认定,无疑会使欲望得到提升从而变得清晰而有力。

聪明的人在实践中都会灵活地选择行为方式,即满足了实际需要,又不失规范原则。对于这些聪明的商业人士而言,高尔夫真就比保龄球有趣?只不过是保龄球过于大众化,不属于这类人的生活圈。他们要的是属于他们这类群的奢侈。就像抽象艺术,有钱你就可以占有而完全不必去懂、去真正的热爱,你不必拥有一颗艺术的灵魂,它对你的意义就在为你归类,让你优雅而优越。类之外的人也大可不必如狐狸。

想起法国18世纪在贵族中风靡的“文学沙龙”,除了那些自然的主人,也有许多外省的青年。他们跑来欲以结识权贵,跻身其中,这是近途。记得一部叫《猜火车》的电影中有这样一种表述:我们都会在年轻的时候力图进入主流社会。站在高尔夫球场的人们好像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他们习惯了芳草地上的萍水相逢。

一个朋友总是在我耳边一遍遍地灌输:打保龄球就像小时候的扔铁片儿,而打高尔夫也就像弹玻璃球。这就意味着:我们无时无地不需要一种与自己的处境相合的游戏;且要在习惯之后去热爱,才不致有分裂与孤独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