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信的CFO是CEO的明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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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呼吸着冰凉而又清新的空气，《新理财》采访了兼任“2004中国CFO年度人物”评选委员会副主任的冯淑萍女士。一进门冯副主任就说到了这次评选活动：“有的企业还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评选活动啊？他们也很苦恼：‘现在这样的评选很多啊，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看见您的名字就想证实一下。’你看，这也是诚信问题啊，这次评选的主题不就是诚信嘛！看来诚信是个社会问题，不单单是会计行业。”如此我们进入了今天的采访。
新理财（以下简称“新”）：我们这次评选的主题是“在诚信中走向职业化”。我们注意到，您在“2004中国cfo年度人物”评选的新闻会上也提到了诚信，引起了与会人员的共鸣。您能不能谈谈中国上市公司的诚信问题？
冯淑萍（以下简称“冯”）：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关注诚信问题，中国上市公司的诚信问题确实也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但是我认为，在谈中国上市公司诚信问题的时候，我们一定不能离开上市公司所处的环境。诚信不是单方面的，而应在所处环境下来谈诚信、诚信标准和诚信度等。
我自己感觉诚信在中国经历了一个由比较好到恶化然后又逐步好转的过程。在计划经济下，全社会的诚信我认为都是比较好的，按照计划生产出来的产品比如说钢材、药品、食品等没有假的。为什么呢？因为当时企业的责任是完成生产任务，产品实行的是国家统购包销，不愁卖不出去，不必做假。同样企业的利润也与企业的利益不挂钩，所以那时也基本上没有假的财务会计报表。
改革开放以后，工人的工资与企业效益挂钩。人们进行的生产活动与自身利益挂钩了，这一方面调动了生产者的积极性，促使我国经济快速发展，但也产生了一个副产品，那就是产生了有的企业在利益驱动下有可能采取不正当手段获取利益的现象，如通过虚报利润可以多拿奖金等。后来不诚信的行为就更宽泛了，如企业需要向社会融资，财务报表的作用已经不再是多发点奖金，而是关系到企业能不能筹到资，能不能发展下去，能不能让资金源源不断地流入企业。像前几年出现的琼民源、银广夏等事件，就是在这种利益驱动下产生的造假行为。大家都听说过清理三角债，就是要清理企业间的债务；最近大家经常听到的是清理拖欠农民工工资和工程款，这是清理部门与企业间、企业与个人间的债务。诚信问题扩大了范围，不仅存在于企业间，已经波及到社会的一些层面。不仅在信用领域，在其他方面，比如食品也出现造假。诚信环境有一个恶化的趋势。
但是现在大家又开始重视诚信，大家都在呼唤诚信，包括像你们搞的这个活动。大家认识到这样下去不行了。在这种环境下，诚信又有了好转。不但社会各方面在呼吁、在努力重建诚信环境，企业也认识到在经营中诚信的重要性。一方面是因为这几年政府加强了监管，另一方面也因为诚信是市场经济的本质特征，没有诚信，企业就无法在市场上立足，更谈不上持续地发展和壮大。
新：是这样的。可以说诚信问题也是全球性的问题。美国政府非常重视诚信问题，比如布什总统曾提到“美国强大的经济需要更高的商业伦理标准”。为此美国国会还通过了萨班斯法案来强化公司的诚信。您认为我们应采取哪些措施？
冯：一方面，要发扬我们的优良传统，诚信对人，使之成为一种习惯。但仅仅靠这一方面是不够的，还应该从经济学角度，用经济的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在计划经济时代，与经济利益不挂钩的时候，你不呼唤诚信，它也搞得很好。市场经济下，政府不能强制干预企业行为，那么就要用市场的手段。如果一个企业不诚信，那么他付出的成本要远远高于他获得的收益。不诚信，不仅仅是伦理道德不好，还要付出更多的代价。用严厉的制度，让不诚信的人讨不到便宜，不得不去收敛自己的行为。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不诚信才没有了社会基础，遏止这种动机，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在不同的时期两种手段谁占主导地位是不同的，现在，就要用严厉的制度，使大家形成一种习惯，形成一种良好的风气。所以政府应该在这方面加大监管。一旦发现，你将面临很大的处罚。比如萨班斯法案，不仅赔偿巨大，还面临20年的牢狱生活。我国也做了这方面的工作，比如新《刑法》就有虚假财务报告罪。
第二，就是要加强监督。我们现在的监督力度应该说是挺大的，但是还要加强有效监督。很多人都存在侥幸心理，抓到了是你的，抓不到就是我的了。就像现在解决北京的交通问题。大街上有许多“电子眼”，尽管监管者――警察不在，人们也不敢违反交规，因为监管无处不在，到处都是眼睛。酒后驾车就要先拘留，这使酒后驾车减少了很多，行车秩序也好了很多。多年解决不了的问题，在严厉的制度下就得到了解决。对财务报告也应这样。
新：您如何评价目前中国上市公司的诚信状况？
冯：具体到上市公司的诚信状况，我国对上市公司的监管力度比其他企业要大得多，所以根据前边的推理，我认为上市公司的诚信状况是好的。尤其是我们的境外上市公司，要接受国内外的监管，而且完善的公司治理结构使他们还要接受内部的监管，如独立董事、内部监事会等。上市公司有可能有更大的做假动机，但是也有更严厉的监管，在权衡之后，他们应该选择诚信。
新：您认为在公司里ceo和CFO应是一种什么关系？您在会上提及很多公司老总希望您给他们推荐优秀的CFO。他们希望您推荐什么样的CFO？听话的还是能干的？
冯：公司治理结构是一个制衡的机制，各个部门都有自己的权利和义务，互相制约，以保证公司的健康发展、正常运行。在这套机制下，我认为CEO和CFO的利益是一致的，他们不应该对立。二者都对董事会负责。但是毕竟分工不同，在一件事情上可能有不同的意见。一个明智的CEO，他会很好地听取财务总监的意见，他也应该聘用信用好的、有诚信的CFO。一般情况下，CPA到一个企业去开始审计工作之前，他要对环境进行评估，跟经营管理当局谈。他首先关注的是企业的诚信度如何、CEO的诚信度如何。如果你的诚信度不好，他宁愿放弃这个业务，也不会冒如此大的风险，跟不诚信的人打交道。
新：中国建立市场经济体制后，会计工作的重要性越来被社会所认识。随之而来的是CFO在企业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重要。您认为在一个有竞争力的企业里，CFO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冯：在市场经济下，财务人员在企业中的地位和作用越来越大。以前财务部门有个名字叫“两花”，穿花衣服的多，带老花镜的多，只是一个账房先生，不需要理财。现在的CFO把握着企业的资金链条，可以说把握着企业的血脉。在公司内部，CFO应参与到公司战略和经营决策中去，对外主要是要及时提供透明的财务报告。这样，CFO的职能也面临着转型，从只是从事财务工作的CFO向参与战略和决策的CFO转型，从监管型的CFO向经营型的CFO转型。另外，财务人员比任何人都要谨慎，能够帮CEO把关的CFO才是优秀的、合格的。
新：您早就意识到了会计师队伍的素质对经济建设的重要性，并倡导了职业会计师能力框架的研究。刚才您也谈到CFO面临着职能上的转型，您认为一个合格的CFO应该具备哪些素质和能力？
冯：上海国家会计学院正在做“CFO能力框架”的课题研究。他们走访了很多企业，亲自调查，并借鉴了国外经验。现在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我们这次评选也选用了一些他们的研究成果。英国的ACCA在跨入21世纪的时候向全球很多企业发放了问卷，调查企业需要什么样的财务服务。可以说国内外都开始重视对CFO能力的研究。这是从理论上去谈CFO的能力，我们可以依此去测评，有目标地培养、认证。
具体说到CFO应具备的能力，合格的CFO是什么样的？不同的企业会有不同的标准。我认为最主要的是体现在三个方面：一个就是丰富的职业知识，包括战略管理、公司治理、财务分析与预测、风险管理、购并与重组、价值管理与全面预算等方面；二是娴熟的职业技能，包括沟能与交流能力、协调能力、领导能力等；三是正确的职业价值观，比如诚信等。CFO应具备的素质是综合的，既要有作为一个专业人士的专业素质，又要有作为一个管理者的管理素质。
新：看起来要成为一个合格的CFO需要做很多努力。您认为他们应该怎样做才能具备这些素质？能否对我们的CFO提一点要求？
冯：我认为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习，在学习、实践中体会、感悟、总结。现在特别需要学习。我觉得我们现在已经到了一个阶段，就像说的一句话，“我们过去熟悉的那一套现在已经不熟悉了”，我们都要再学习。从战争到建设要再学习，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我们也要继续再学习。现在会计是培训多，考试多，书发得多，尽管这样，我们还是不能完全适应市场的需要。几个国家会计学院就做得很好，已经成为高级经济管理人员学习的基地，而不仅仅只是个学会计的地方了。我也希望我们的《新理财》可以成为CFO、财会人员学习的园地。会计行业是一个不事张扬的行业，我们这个行业就是不能急功近利，要脚踏实地地做好基础工作。
新：能再谈谈职业化吗？您认为CFO可以职业化吗？
冯：可以职业化。我觉得国资委的选拔、社会招聘就是职业化的雏形。政府已经带了头，我想很多民营企业也会这样做。有需要就会有供给，双方面的互动对职业化就会形成一个促进。
新：回到我们这次评选活动中来。您作为这次评选的评委会副主任，对这次评选活动有什么建议和期望？
冯：国际上也有类似的评选活动。现在媒体对经济生活的影响越来越大，特别是它的监督作用，对会计信息的监督已经并列于政府监督成为五大监督之一。我觉得这样的评选以后是应由媒体来做，但是认知一个评选的权威性要有一个过程。首先评选要客观、公正，有广泛的参与，选出来的CFO确实能够代表中国CFO的最高水准。这个评选也可以成为CFO互相交流、取长补短的平台。新理财杂志社不仅要通过这样的活动服务于CFO，杂志里也要有有分量的东西，有好的文章，要和CFO这个职业一样，不要着急，脚踏实地地做好基础工作。我希望你们可以取得成功，让社会接纳，让社会认知。
与冯副主任的交谈，让我们对会计行业的大氛围有了更多的了解。诚信、风险、资金这些在我们笔头、嘴边千万次出现的字眼儿，每一次在冯副主任的嘴里说出来都是沉甸甸的。可以看出，多重身份的冯副主任对会计是打心眼儿里喜爱，进一步说是热爱。对中国会计行业的成长做出如此多贡献和努力，希望它可以健康地成长壮大。走出办公室，已近黄昏，空气比来的时候还要冷，但依然清新。希望中国的会计行业在飞速发展的时候也保持着清新。冯副主任说社会上已经披露了很多不诚信的事情，这个活动可以让人们看到好的一面，可以为我们树立一些榜样，一个标杆。让诚信环境好转这个阶段发展下去，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