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项脊轩志》的反衬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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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公认为“太仆最胜之文”的《项脊轩志》以其不事雕琢、发诸真情而为人所称道。笔者以为，该文采用反衬手法，体现了作者的构思匠心。

首先，从整体构思上看，以喜衬悲。作者为了使文章具有很强的感染力，体现其悲情，不惜笔墨，叙写了在轩中生活的“喜”。这侧重在三个方面：一喜，百年老屋，修葺后，废而变新，室内静美；二喜，庭院“杂植兰桂竹木”，室外环境清新雅致；三喜，在这小屋中，可以“‘躲进’书房‘成一统’”（吴小如《读归有光》），两耳不闻窗外事，尽享读书之乐，陶醉满足。然而作者以一句“多可喜，亦多可悲”，把读者从这些梦幻之中带回到现实的伤悲之中：家庭的变迁，悼念亡母，怀念祖母，尤其是对亡妻的绵绵思念，让人不禁动容，唏嘘慨叹。回头来看，所有的喜实为悲作铺垫。王夫之在《姜斋诗话》中说：“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笔者以为，归有光在这篇文章中所用方法，深契以乐写悲之妙。

其次，作者在局部构思上，也竭尽反衬之能事。

以动衬静。“借书满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正因为“万籁有声”，才显得庭阶的静谧。“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树影随风摇曳，风的声，树的动，才更显得老屋的静，且富有诗意、文采。

以乐事衬哀痛。文章补写悼念亡妻部分，甚为精彩。人生在世，悲事莫过于幼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归有光正处于年富力强之时，妻子不幸亡故，此情此景如何体现，前人文中描述可谓多矣。作者另辟蹊径，全文不着一哀字，但处处见哀。作者为了写哀痛，选择了典型的婚后欢乐生活细节作衬托：妻子“时至轩中，从余问古事，或凭几学书”，恩爱之情，溢于言表；“闻姊家有阁子，且何谓阁子也”，这自然是妻子在小妹妹们面前常提之故，但由阁必会提到阁中人、阁中事，我们可以想见夫妻是何等恩爱！而这一切都是往事云烟，可见现在自己是何等无聊、悲痛！作者快节奏地写了“其后六年”“其后二年”“然自后”一组短句，寄寓了无限感慨哀痛之情，真可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以乐景衬哀情。“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物是人非，人已经不在了，但树却在一天天地长大，并已“亭亭如盖”，睹物思人，情何以堪！含蓄深沉。

（淮安市盱眙县旧铺中学；211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