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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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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的十二点至两点,是图书馆里最为冷清的时候。南方的冬天并不阴晦,甚至常常有点懒散的阳光跳进窗缝里来。可是人坐在室内,手脚是有些阴冷。糖亚会起身冲杯优乐美,暖暖地捧在手里,临了窗,等待楼下有路人经过。

糖亚喜欢优乐美。这让她感觉自己有点矫情。仿佛优乐美应该只属于年轻人。当然糖亚并不老,只是已婚的身份总让人不敢以年轻人自居了。她也不喜欢周杰伦,她听不懂他唱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歌,但她喜欢那一句“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了”。

但凡女人,有这么一句话,总觉得温暖幸福吧。

第一次听到,糖亚不自觉地瞥了栩生一眼。他正专注地盯着报纸看,仿佛这活生生的人世间,再没有比报纸上的噱头新闻更有趣的东西了。

糖亚就有点懊恼。两个人的生活,除了恋爱时分,还有哪一刻是有意义的?就是那恋爱,此刻回想来,也不过一杯温吞的开水,始终没沸腾过。她不记得他们之间有过某个浪漫片段,抑或栩生又曾做过某件让她感动至死的事。那是她的初恋,他平静的告白一下子就俘虏了她,她记得那只是一句浅淡的,我喜欢你。

就这样,她把青春和一生给了他。

栩生是个小生意人,应酬不多也不算少,在许多人看来,好歹也是一温饱人家了。

可是寂寞,那种寂寞,从身体到心灵,糖亚都深刻地觉得了。

她最乐意做的一件事,就是揣测那些自图书馆大楼走过的人,他们每一个,不知道拥有的,各自是一份什么样的爱情

对爱情始终怀有梦想,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幸福。糖亚有点迷惑,但她真的,真的想,遇上那么一个人,起码,寂寞的时候可以拿来想念。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陈冬然的面孔。

这其实只是一个普通读者。说来也奇怪,他总挑这最寂静的时分来。由不得糖亚不记住他。

他身材和栩生相仿,都是长得不错的男子。但不知怎的,糖亚总觉得栩生有点呆,而这个陈冬然,身上仿佛带着点特别的什么,很轻易地就蛊惑了人。

他们偶尔会聊几句。陈冬然是个举止有度的人,并不多话。但糖亚听到他接听手机,不时轻笑,那笑声不由得撩拨了她,让她的目光止不住地跟着他走。

糖亚信手拿了本杂志翻。如今的杂志都逃不了性。至少也得暧昧着。

陈冬然走近,问,觉得文章写得怎么样?糖亚愣了愣,看清了,文章的题目叫《第一个吻你的男人》。作者叫春水。糖亚笑了笑,题目矫情,作者名也矫情。

陈冬然就大笑了,笑完了才说,矫情才好卖。糖亚抬起头看他,他说,那是我写的。

糖亚吃了一惊。

原来他是一个自由撰稿人,靠文字为生。

糖亚有点迷惑,写这些就能保障生活?

陈冬然说,有些人能,有些人不能。我呢,就是属于不能的那一类。所以,现在自己做点小生意。不过呢,总也改不了翻翻杂志的习惯,所以就趁中午有空来图书馆里看看。

糖亚便职业性地说,多看书有好处。她想起栩生,除了那些无聊的报纸,从来不看书。

陈冬然笑了笑,是啊。现在的书,就像科普大全。可以学习化妆,可以学习穿衣搭配,还可以学到一手好厨艺。当然,最最重要的,还可以提高技巧。

糖亚的脸刷地就红了。可陈冬然的表情那么自然,不像一场调戏。糖亚心虚地笑了笑。

天气越来越冷。南方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么冷的冬天。

陈冬然再来,就带来了优乐美。糖亚的双眼,突然有点酸痛。他当然不知道她爱喝这个。

陈冬然说,天冷,喝点热奶茶,身上会暖和点。他熟稔地搁上小小茶壶,烧开水。糖亚看着他的背影,有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手机响起来,是栩生。他说要出趟远门。

挂了电话,陈冬然捧着优乐美,看着她问,听说我家乡下雪了,你见过雪吗?一块去玩?

这个邀请好像有点突兀。陈冬然感觉到了她的惊愕,立刻接上来说,呵,别担心,还有我的几个网友。平时在网上都聊得很好的那种。绝对没有坏人,你放心。

陈冬然的笑意让糖亚不好意思了。她昂昂头,说,好。

坐在车上,不时透过反光镜看看陈冬然的脸,身后的两对男女一直在兴致勃勃地说着黄段子,大家笑得不亦乐乎。糖亚也跟着笑,目光不时跟陈冬然的碰在一起,心里有点紧张的甜蜜,仿佛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一场私奔。

陈冬然的家乡是一个富饶的小县城,这里的海拔偏高,冬天常下雪。车子一开进县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糖亚忍不住惊呼一声,陈冬然伸出手来握一握她,笑了,怎么样,美吗?

风景再迷人,也没有他这一握来得触目惊心。糖亚的心怦怦狂跳起来。他是喜欢她的吧。或者,他对女人都这样献殷勤?

他们几人挑了间酒店住下,陈冬然很自然地提着她的行李,把她送到房里。他并没有得寸进尺,礼貌地拉上门就离开了。

糖亚有点怅然若失。

手机响,是陈冬然,他说,走,带你去吃酱血鸭!

这一晚,他们喝了许多酒。吃了饭还K了歌。陈冬然一直坐在她身边,有人来敬酒,他就说,不行,她不能再喝了。我来。

好像她是他的什么人。

直到凌晨才散,朋友们先走,陈冬然去结账,回过头来对她说,咦,钱没带够,先借我一千吧。

糖亚就给了。

回到酒店才发现栩生打来过几次电话,糖亚无心打回,关了手机。

这应该是尽兴的一天吧。可是糖亚有点闷闷不乐。他为什么要向她借钱?像一块小小棉花,塞在了喉咙管里。

洗了澡,躺在床上,开了电视看,听到轻轻敲门声,糖亚倏地坐起来,继而又轻轻躺下,钻到被子里,假装睡着了。

三天时间里,他们玩遍了小城所有可玩的地方。于是,决定打道回府。

糖亚也想回去了。

陈冬然一直没提还钱的事,这让糖绪低落。她不是在乎这点钱,她在乎的是,他怎么能这样堂而皇之地跟她借钱?

她心里挂念着这件事。她一直盼望着他还钱给她,顺便微笑着对她说一句,不好意思了。

但是没有。陈冬然好像完全忘了这回事。这让糖亚感觉更不舒服了。

陈冬然再有些亲密的表示,帮她拎包或者试图拨弄她发丝,她不着痕迹地就避开了。她突然怀疑起眼前这个男人。他是个什么人?她对他根本一无所知。

回去的路上,一直下着雨。不对,是冰点子。糖亚后来看了新闻,得知那叫冻雨。下着下着,路就结成了冰,很滑,车子像蜗牛般缓缓行驶。车窗外,不时能看到侧翻的大货车。

糖亚有点担心,给栩生打了个电话。栩生说,他已经回到家了。

挂了电话,陈冬然笑了,想念老公了吧。

糖亚笑笑不答。陈冬然不提,她还真没发觉,她真的有点想念栩生了。那个不懂情趣的男人,至少从来不会过问她的钱夹。他在她的卡上,不定期地打入一笔钱,随她用,他是她的存折。

身后的两对男女仍然比赛说着黄段子,可糖亚和陈冬然的目光再没有相碰过。

她闭上眼睛假寐,有点自嘲,看来一个人要外遇也不是那么容易,你看,一千块就让人气馁了。

假如他没有向她借一千块,那一天夜里,她也许就打开了那扇门。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大家全都惊呼起来。糖亚睁开眼,原来车子差一点就撞上了前面的小轿车。

陈冬然使劲地摁喇叭,颓然地靠到椅背上,看着就到家了,竟然就堵上了。

糖亚睁开眼,看到了漫长的车队,迷蒙的天空。

一小时过去了,两小时过去了,雨还在下,栩生打来几次电话,糖亚几乎要哭了,栩生,我想回家。

抬起头来,看到陈冬然诧异的目光。

天色暗下来,大家都累了,没人再说话,车厢里只有细细的音乐声。

黑暗里,陈冬然伸出手来,糖亚轻轻地一侧身子,陈冬然的手僵在半空中。

突然,一道手电射过来,糖亚听到栩生变了调的声音,糖亚!

是栩生!

所有的新闻都在报道这场席卷南方大地的暴风雪,栩生坐不住,开了车来。他把车停在另一头,手里提着一壶热开水,外加几桶优乐美,徒步走了近两小时,每一辆车都被他的手电照射过,直到看到糖亚乘坐的车!

糖亚霍地推开车门,跳下车去,一头扑到栩生怀里,泪流了满脸。

后来也问过栩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优乐美的?

栩生说,一放那广告,你眼睛都不会眨了。

糖亚就抿着嘴笑。

也见过一次陈冬然,他来图书馆,还钱给她。她有点羞赧。他冲她笑了笑,走了。

他从此再没来过。

她猜想他那时候经济上可能遇到了点困难,又或者出了什么事。可是她竟然不能体谅他。这场暧昧到头来竟然是这样一种尴尬的结局,真让人始料不及。

也许这样更好。

当糖亚钻到栩生的怀里暖暖地躺着,他的吻照旧像从前一样覆盖下来,她突然想起陈冬然说的,女人总也不能忘情的,终究是那第一个吻你的男人。